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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拿同僚的血染红顶子

    第107章 拿同僚的血染红顶子
    【作者这章有点大,你们忍忍。】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黄通判的cpu不够用了。
    李郁慢悠悠的喝完一盏茶,他才睁开了眼睛。
    “贤弟,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不能互相拆台。”
    “我李某人对天发誓,定要推黄大哥坐上这知府的交椅。”
    “我黄某人也许个诺,事成之后,只要你不和官府对着干,其他的事本官统统看不见。”
    “谢大人,到时候胥江码头有您一股。”
    “先不谈这些俗的。正事要紧,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把案子做大做厚,胥吏、乡绅、盐贩子,起码抓足100人。还有,立刻秘密抓捕富安盐课大使。”
    “伱想和尤拔世翻脸?”
    “不想。但是我觉得这人可能会和我们翻脸,所以我们要做到手中有剑,心中不慌。”
    黄通判琢磨了一会,是这个道理。
    立即出门喊来心腹,耳语几句。
    官场之上,
    仁慈是幼稚的品质,一定不要让自己处在无准备的尴尬地步。
    对于潜在的“恶意竞争分子”,
    一定要有随时反击,而且战之必胜的底气。
    ……
    李郁继续说道:
    “有亲笔书信,有盐场大使,人证物证俱在。如果尤拔世这个两淮盐运使想翻脸,我们就狠狠的抽他,当着皇上的面。”
    “本官补充一句,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还可联合扬州盐商,内外合作,共同发力,抄他的老底。”
    “大人英明。”
    两人哈哈大笑,日间的恐惧不安已经消散。
    “本官忽觉腹中饥饿,堡内可有吃食?”
    “乡野鄙陋饭食,望大人不要嫌弃。”
    “本官可不是簪缨世家出身,最知这民间疾苦了。年轻求学的时候,窝头咸菜充饥,冷嘲热讽环绕,夜半读书腹饥难忍,只能勒紧腰带,默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落榜晚生,亦有同感。”
    “你可知支撑我苦苦读书的唯一信念是什么?”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贤弟知我。”
    同是天涯读书人,一时间两人眼中含泪。
    这段时间,
    可谓是李郁和苏州府衙的友好期。
    黄通判带来的那些官差,也在堡内吃饭,酒肉管够。
    幸好,堡内的产业都转移了。
    这里,没有任何秘密。
    深夜,
    一艘小船靠岸,下来了一面纱女子。
    被搀扶着去了黄通判的房间。
    “老爷,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送进去了。”
    李郁一挥手,
    手下悄然退去,不再多言。
    高端的人际关系,往往只需要最原始的方法。
    ……
    第二天,日上三竿,
    黄通判才晃悠悠的离开了,心情大好。
    很显然,他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虽然,他对夫人非常的感激,敬重。
    平时也极少拈惹草,仅有一妾,还是夫人的娘家陪嫁丫鬟转正。
    但是,在这种心理压力极大,仕途抉择的十字路口。
    又远离府城,
    意志还是小小的坍塌了一下,就一下。
    男人嘛。
    ……
    “信任是奢侈的。”
    昨晚,李郁临时派快船去西山岛。
    蓝盈盈身子不方便,所以她的丫鬟小桃红代劳了。
    千门女燕,
    这种事倒也不太在意。
    李郁就更加不在意了,圈养的几只可爱宠物而已。
    八旗纯血,奇货可居。
    这些年蓝盈盈浪行大江南北,让受害人不敢开言,靠的不就是“污染高贵血统罪”嘛。
    虽然无耻了点,
    可为了抗清大业,这点道德污点也不算什么。
    毕竟,自己干的缺德事太多了。
    如果进了教堂,大约是这样的场景。
    “神父,我要忏悔。”
    “迷途的羔羊啊,你尽管讲,大声的讲。”
    “咳咳,我李郁简单讲几句,浪费大家一点时间,忏悔内容总共5大点,28小点,大概浪费大家5个时辰。”
    “魔鬼,撒旦,你给我闭嘴。”
    ~~
    幻觉被人打破了,
    “老爷,这是黄大人昨晚作的诗。”
    “好。”
    小桃红按照嘱咐,在黄通判兴致最高的时候,求他写了一首诗。
    作为回报,
    她们主仆俩在岛上的生活待遇可以略微提高。
    同时,活动范围可以扩大。
    ……
    这种事后不给钱,赠一首诗词的做法,在文人圈里不罕见。
    唐宋时期,尤为盛行。
    《琵琶行》大约也是类似场合的产物。
    雅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文人圈衡量道德水准的尺子,和庶民的那把尺子不一样。
    一把特短,一把特长。
    秦始皇统一度量衡,似乎没起到效果。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
    小桃红索要赠诗的要求,合情合理,反而更显风雅。
    黄通判想都没想,就即兴挥毫,成功掉坑。
    诗题是“七绝.赠李家堡美婢小桃红”。
    “好诗,黄通判不愧是寒门才子,这等歪诗也能写出不俗意境。”
    有私章,证据链充分。
    李郁把纸小心折叠,收入柜子里,锁好。
    小桃红还口述了他的特殊特征,属于平时看不见的。
    非常的有特点,
    一打眼,你就忘不了。
    关键时刻扔出来,比三个御史都管用。
    李郁也记录了下来,防止记忆遗忘。
    和大清朝的官打交道,时刻都得留一手。
    忙完这些,
    黄通判带着大队人马用完早餐,准备离开了。
    临行前,二人又商讨了一下。
    湖州府的那个盐帮据点,由李郁去捣毁。
    这属于跨省作业,有很多的忌讳。
    官府不方便出面。
    李郁无所谓,就当是江湖火并嘛。
    毕竟,一个开煤矿的人,手底下怎么可能没有干脏事的好手。
    如今俩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就没必要虚伪,掩饰了。
    震泽县的盐帮据点,
    则是黄通判亲自带人去捣毁,抓人。
    而且,他准备把震泽县衙也清洗一下。
    知县他动不了,后台硬的很。
    不过杀鸡儆猴,把主簿,书吏搞掉几个,还是可行的。
    届时,
    一并打成逆贼的保护伞。
    只要朝廷认可,自己这个黄屠夫,就能立得住。
    再署理知府,那就没人敢和自己对着干。
    ……
    一石激起千层浪。
    黄通判的叛逆行为,引起了各方注意。
    说情的,打听消息的,络绎不绝。
    然而,
    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一条道走到黑。
    官场中人,切忌首鼠两端,反复横跳。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两淮盐场的富安盐课大使,已经在牢里撂了。
    只是让他观摩了一场用刑的详细过程,这家伙心理防线就崩溃了。
    他是受上司嘱托,亲自来押运一批私盐。
    说起来也好笑,
    尤拔世贩私盐,竟然是绕开几大总商的独走行为。
    目的是为了自己敛财。
    把两淮盐场出产的官盐,漂没。
    以洪灾,龙卷风,海潮各种理由,报减产,然后拿到邻省去卖。
    如果这些事写进折子里,乾隆看了一定会发疯。
    因为历任两淮盐运使,就没一个干净的。
    本以为尤拔世是个好奴才,忠心为主子办事的孤臣。
    结果,这位孤臣,
    也在拼命的挖大清的墙角。
    两淮盐业,那可是大清的唯一机动财源。
    乾隆的每一次征讨,
    背后都是两淮的盐业税,和盐商的捐输撑起的军费。
    还有,他的四次下江南。
    所银子,也多是盐商们报效的。
    黄通判想想,背后都冒冷汗。
    这份折子上去,他不担心尤拔世还能报复自己。
    尤拔世一定会完蛋,
    区别只不过是砍两段还是砍一千段,用盐腌,还是用腌。
    他只是担心万一把老皇帝气出个好歹。
    毕竟,乾隆都60好几了,属实的老朽了。
    一份轻飘飘的折子,
    写了五遍,还是觉得不妥。
    此时,
    他才有些后悔,不该被李郁蛊惑的,太激进了,太疯狂了。
    ……
    江北来人了。
    两淮盐运司衙门的一个师爷,送上了拜帖。
    黄通判借口生病,拒绝了。
    后来,这位师爷不知是受谁点拨,又找上了胡师爷。
    同为绍兴师爷,俩人自然是可以沟通的。
    同乡,同年,同窗,在古代是天然的交友理由。
    胡师爷在府衙做了大半年的冷板凳,早萌生了去意。
    于是,俩人达成了互助的意愿。
    胡师爷骑着一头毛驴,来到了李家堡。
    “李小哥,别来无恙。”
    “胡师爷,我猜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说对了,有一桩好事,老夫想牵个线。”
    杨云娇端上茶水后,就退出屋子。
    腹诽道,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
    看俩人笑的那么灿烂,背后算盘珠子都要打飞了。
    半个时辰后,
    胡师爷笑着离开了李家堡,李郁执意要相送。
    骑着马,竟然送出了5里,还奉送程仪一份。
    因为,胡师爷马上要跳槽了。
    去淮安府漕运总督署,继续做幕僚。
    漕运,一等一的肥缺衙门。
    李郁很感兴趣,主要不是为了钱,而是漕运的巨大意义。
    他做梦都想插一脚。
    回来后,
    杨云娇立即凑上来,问道:
    “出事了?”
    “嗯,大好事。”
    胡师爷,作为中间人,和盘托出了江北来人的意思。
    只要不牵扯出两淮盐运司衙门,日后定有厚报。
    ……
    李郁让胡师爷去询问一下,
    日后,是多久之后?
    厚报,它有多厚?
    这些事要是不具体,可就没法继续往下聊了。
    不过一桩事他还是搞不懂,
    那封信,为何是在盐帮手里。
    尤拔世这种老奸巨猾的官僚,怎么可能让区区盐帮拿住自己的把柄。
    所以,绝不可能是让盐帮居中转交。
    或许,盐帮通过非正常途经,偷的?抢的?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帮人。
    真不愧是黄巢的后辈弟子。
    “派人去西山岛,告诉林淮生,干掉盐帮的湖州府据点。”
    “速战速决,不必恋财,缴获能抵扣出兵费用就行。”
    “如果有可能,抓两个活口回来。”
    正好是个练兵的机会。
    林淮生当即就抽调了100人,搭乘3艘船出发了。
    走水路,也就是百里左右。
    漕帮的这处据点,周围荒僻。
    岸上四周是绵延起伏的丘陵,植被茂盛。
    林淮生拿着手里的简易地图,
    也有些摸不准具体位置。
    不过,一处河叉吸引了他的注意。
    “让最小的船打头阵。”
    太湖附近支流颇多,这就是其中的一条。
    舵手拿着铁秤砣垂入河面,试探水深。
    “水深1丈,可以通过。”
    林淮生松了一口气,内河航运这个水深就不错了。
    ……
    驶入河岔几百米。
    岸边有一处茅草屋,两个汉子愕然的投来目光。
    很快,惊讶就变成了惊恐。
    俩人拔腿就跑,还拿铜锣猛敲。
    这一敲,傻子都知道找对地方了。
    “除了水手,其余人准备作战。”
    “炮手就位,火枪兵下船列阵。”
    2条船,快速贴岸。
    放下了跳板,供人登陆。
    抱着火枪的人,快速踩上陆地。
    这一次,
    没有人意外落水,都适应了晃悠悠的跳板。
    林淮生也松了一口气,
    最近的登船登陆训练,起效果了。
    天天让这帮人踩着晃悠悠的跳板,快速登船,快速下船。
    还有从大船转移到小船。
    因为李郁和他讲,江南用兵,离不开船运。
    不求水性优秀,
    起码要不晕船,在甲板和跳板上能保持平衡。
    ……
    “林头,看见了。有座木寨。”
    几百米外,
    一处木寨堵住了山谷,寨墙上站满了人。
    看来,盐帮在此地的势力颇大。
    这里应当是属于湖州府长兴县管辖。
    几十号彪悍的盐帮汉子,正在冷眼观察着船队。
    为首的一汉子说:
    “敢到阎王谷,去问问是哪路的弟兄。”
    “大哥,我看来者不善。”
    “怕个p,据守寨子,再派个人去甄老爷府上求援。”
    寨墙上,有弓箭,抬枪,还有投矛。
    嗯,还有十几坛子石灰粉。
    在不要脸方面,盐帮和维格堂是一路货色,专攻下三路。
    一个盐帮汉子张开双臂,示意他没带兵器。
    慢慢走向正在列队的人群。
    “你们是哪路的英雄?报个号?”
    两声枪响,扑街了。
    “踏马的,不讲江湖道义。”
    “大哥,我看着不对,这伙子人全扛着鸟枪,搞不好是客兵。”
    “卧槽,那艘船上有炮。”
    话音未落,
    众人就看到两个黑点拉着白烟,在寨子前几十米处坠地。
    然后弹跳了两下,
    咚,撞在了寨墙上。
    为首的盐帮大哥,探出头观察炮弹。
    一颗黢黑溜圆的铁球,
    沾着泥土草叶,卡在了木寨墙下。
    ……
    紧接着,
    又是一溜轨迹更高的炮弹,砸了过来。
    说来也怪,寨墙上的眼里,这铁球的速度似乎很慢。
    肉眼都能看到炮弹轨迹。
    但是,想躲却又没有时间。
    寨墙上,
    尘土飞扬,狼奔豕突。
    “是官兵,肯定是官兵。”
    盐帮汉子们大喊着,到处窜逃。
    大哥早就消失了,
    掉到寨墙底下了,虽未摔死,却已昏迷。
    林淮生脸色平静,看着炮弹从船上呼啸而出。
    砸在木寨周围,
    暗自感慨,火炮的威力恐怖如斯。
    再勇敢的军队,也受不了这样的被动挨打。
    “停吧,别误伤了自己人。”
    火炮停止轰鸣,
    伴随着鼓点前进的火枪兵,对着寨墙齐射。
    打完后,就地止步,装填。
    第二排则是向前几步,打出一轮齐射。
    盐帮的人崩了,
    朝着山里逃,只要逃入密林就不会有事。
    ……
    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打死了二十几人,全部枭首。
    俘虏了3人,另外有几百两的金银缴获。
    一把火,将寨子付之一炬。
    然后,登船扬长而去。
    不过,却遇到了些意外。
    不知为何,竟然遇到了长兴县的官兵在河岸边行走。
    看服饰,是绿营。
    二三十个人,懒洋洋的扛着长矛,驱赶着民夫推车。
    车上码放的,似乎是粮食。
    隔着几十米,双方都惊呆了。
    林淮生吃不准这算不算盐帮呼叫的援兵,也顾不得许多。
    “开炮,轰他们。”
    一侧的数门3磅炮,炮口喷出火光白烟。
    岸上几十米外的绿营兵扔了长矛,撒丫子就跑。
    骡马受惊,拉着粮食乱跑。
    “林头,让我带一队人上岸,杀光他们。”
    “快撤,莫要无事生非。”
    “遵命。”
    “还有,以后叫我营队长,不要搞的像帮派似的。”
    手下不敢多言,
    心想,咱们本来就是帮派。
    汇入太湖后,风帆全挂,借着风势往东北方向去了。
    此处距离西山岛最近处,不足百里。
    ……
    侥幸躲过死亡炮击的绿营兵,脸色惨白。
    看着一地的尸体,
    “快快回县城,禀告大人们,官兵造反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兴县。
    知县和绿营游击一致断定,
    是某地的官兵反了。
    理由很简单,他们有炮,还不止一门。
    放眼望去,
    除了准噶尔,金川这种割据势力,其他哪股流贼有火炮?
    根据清军朴素的认知,
    有炮的敌人定是精锐,需要慎重对待。
    当然了,那种山寨虎蹲炮,或者松树炮不算。
    而报信的绿营兵,还带回了一颗铁球炮弹。
    那质地,长兴营游击一看就断定,
    是精锐!
    就这种精工铸造的炮弹,起码是绿营中的精锐才会装备。
    一时间,
    湖州府数县都陷入了恐慌,兵丁纷纷上城,虚空御敌。
    而始作俑者,
    李郁的怂恿下,黄通判终于把急报送出去了,800里加急直送兵部。
    湖州府的急报后脚也跟着送到了京城。
    这两份急报,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引发了军机处的地震。
    以老臣于敏中为首的一帮人认为,苏州府是谎报军情,捏造军功,妄图博取封赏。
    而八旗少壮派认为,江南(汉官)官场出了大问题。
    乾隆没有表达态度,
    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些臣工表演。
    他的心中毫无波澜,
    这些人嘴里都是大清,心里全踏马是生意。
    开口闭口我大清,朕真是不想点破,这大清与尔等臭读书的何干。
    于敏中为首的汉臣,籍贯多是江浙。
    害怕朝廷利用此事,增加在江南的满人官员比例。
    剥夺当地汉臣的权势。
    他们的老家,田地,子侄都在江南,天高皇帝远。
    是最不希望满人官僚染指江南的。
    ……
    而八旗那帮军机处行走,也不完全是公心。
    他们巴不得借这个机会,
    让朝廷怀疑江南官场不可靠,汉臣不可靠。
    试问朝廷中,谁最可靠?
    当然是咱们这些地道的八旗子弟,最拥护大清了。
    江南,膏腴之地,
    谁不想过去染一水,做上一任亲民官。
    即使是军机处几位老成持重的旗人军机大臣,在这种问题上也是帮亲不帮理。
    道理很简单,
    谁家没几个赋闲的子侄,亲朋好友呢。
    京城的衙门里早就人满为患,一个萝卜一个坑。
    甚至有的坑里,蹲着俩萝卜,假装新品种。
    想当个差,太难了。
    而且这些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去边疆靠军功上位,是不可能的。
    去冲繁疲难州县,比如改土归流地区。
    若是能做出成绩,倒也硬实。
    可这帮子弟,有这块料吗?
    如果科举增加“养鸟”,“玩鹰“,“斗蛐蛐”,“充大爷”,“唱戏”等科目,这些人肯定能雄踞三甲。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所以,
    尽量的去那些安全,富庶的地方,混个一官半职。
    少做事,多捞银子。
    ……
    看着两帮人争执不休,甚至开始出言不逊。
    乾隆才介入了,
    他抬起右手,虚空那么一按。
    仿佛施展了魔法,殿内顿时安静。
    臣子们都乖乖跪地,虔诚的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权力的芬芳,是世上最难描述的成就感。
    任何人,
    只要一旦尝到,就会为之疯狂。
    乾隆做了40年皇帝,太知道这个中滋味了。
    “于爱卿,你敢担保江南汉臣都是忠于大清的吗?”
    “微臣不敢,但料想大部分臣子都是忠贞不二。”
    看着这个胡须头发白的老臣,
    乾隆心中暗骂,老奸巨猾。
    你这么说,就是故意堵朕的嘴。
    难道朕还能说,没有那么多忠臣吗?
    一旁的和珅,终于开口了:
    “于大人,那白莲教案总是真的吧?”
    “当然,老臣觉得对白莲教不可姑息。无论主从,一旦查出,皆应斩首。”
    乾隆点点头,示意和珅继续。
    “白莲教案之后,又有贼船围攻太湖协水师,炮击湖州征粮差役。于大人怎么看?”
    “老臣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众人都笑了。
    和珅也笑着追问:
    “敢问于大人,蹊跷在何处?”
    “老臣斗胆问各位大人,若是真有如此枪炮犀利,出手就干掉一营兵的巨贼,江南还能如此安靖?”
    ……
    殿内一片肃静,
    混到这个程度的都是人精,立即琢磨出了老家伙话里的含义。
    “于敏中,你的意思是内讧?有人私自动用朝廷的军队,打击报复?”
    “老臣不敢判定,但是有这般猜测。”
    乾隆脸色变幻,
    说心里话,其实于敏中所说,和他心底的怀疑一致。
    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
    乾隆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下定了决心:
    “苏州府通判黄文运,是几品?”
    “回皇上,正六品。”
    “升一级,从五品,仍担任府通判一职。”
    “苏州府多有空缺,可否让吏部拟出人选,供皇上圣裁?”
    “朕看就不必了,先空着吧。哦对了,巡抚到任之前,苏州城守营暂时归黄文运节制。”
    乾隆一甩袖子,
    准备离开军机处,去给太后请安。
    一只脚刚迈出军机处门槛,又说道:
    “若是江南秩序长期无法恢复,朕拟在苏州设满城,拔擢副都统一名。”
    “天兵一至,魑魅魍魉烟消云散。”
    ……
    军机处内,
    众人愕然不语,正在消化皇帝的话。
    “诸位大人,下雨了。”
    几个小太监,端着铜盆进来了。
    他们将铜盆放在漏雨处,接屋顶漏下的水。
    堂堂大清朝的军机处,这么重要的衙门,竟然是木屋子,夏天热冬天冷,不时漏雨。
    说出去,谁信啊。
    不明真相的群众看了,一定以为这是一个清廉克己的朝廷。
    众军机处成员,
    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伴随着雨打铜盆的滴答声,开始伏案工作。
    大清朝的精英,最高理想就是进入这排破木屋,有一张属于自己的书桌。
    然后,
    每天跪着记录皇帝的口述内容,见证帝国的每一件大事。
    著名清吹,欧洲良心,法兰西最优秀的诗人,法兰西思想的王,即将在3年后进入天堂的,
    伏尔泰老先生如果亲眼目睹这一幕,怕是要热泪盈眶。
    再次呼吁欧陆皇帝们,多向东方同行学习。
    这种滑稽的误解,
    即是文化的差异。
    也是信息的不全面导致的。
    所以,
    窥一斑可见全豹,很可能是误人子弟。
    没有全面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是对的。
    很多时候,自己看到听到的信息,是片面的。
    甚至,是别人刻意修饰过的。
    ……
    李郁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的收集信息,试图透过迷雾看到本质。
    大清到底是什么模样,电视剧说了不算,清史稿说了也不算。
    刘千来了,递上了一份他的组建情报系统的草案。
    设固定点,
    以米铺,布铺,车马行这样的店铺为掩护。
    选址靠近衙门,或者闹市区。
    启用面孔陌生,之前一直在堡内效力的人作掌柜。
    每点配两三名护卫队员。
    再选用一批相同条件的人,作为流动情报人员,对外以街溜子,青皮角色出现。
    他们手握金钱,
    发展线人,重点是官绅的下人,码头的苦力,青楼的小厮,行船的水手。
    标准是,
    处于社会的底层,但是大量接触其余阶层的服务行业人员。
    从线人处得到的情报信息,汇总到固定点。
    每一个点对应接洽,不超10个流动情报人员。
    点和点之间,除非极端情况,不存在横向联系。
    而李家堡,
    设置情报小组,每隔数日,固定上门取走情报。
    如果遇到紧急重要情报,由掌柜的亲自送到堡内。
    另外,
    若是需要武力支持,则由堡内护卫队执行。
    李郁不想让情报组织拥有过多的武力资本,否则尾大不掉。
    还有一条隐含规定,
    固定点的掌柜,一定要有家室(要有孩子)。
    ……
    “刘千,你的设想很不错。我先拨给你8000两,算是启动资金,尽快把架子搭起来。人手嘛,你放手挑,最多90人。”
    “谢谢老爷。”
    “苏州府9县1散厅,先布置起来。等运行成熟了,再考虑江宁府,太仓直隶州,还有松江府。”
    “遵命。”
    朝廷的旨意抵达苏州府,已经是7日后。
    一家欢喜一家愁。
    愁的是太湖协副将施令伦,被降为参将,仍署理太湖协。
    同时罚俸6个月。
    他在东山水寨,十分的抓狂。
    除非他能戴罪立功,否则仕途岌岌可危。
    但是,如何立功,却漫无目标。
    他反复询问了逃脱的兵勇,却是越听越糊涂。
    装配火炮的战船,穿着官衣的火枪队,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人下手的。
    他最近风声鹤唳,
    出门必穿甲,枕下必放刀。
    他猜不透是谁要对他下手,但是绝对是大人物。
    最大的怀疑对象,是指向了两淮盐运司衙门。
    因为,
    他动用了麾下亲信帮着运盐,而且多次帮着清理障碍。
    光这一项,
    他就多赚了6000两,不可谓不暴利。
    ……
    “施大人,江北来人了。”
    “快带进来。”
    施令伦把屋门关紧,瞪着双眼问道:
    “你们是不是想卸磨杀驴?”
    来人一脸急切,解释道:
    “尤大人也想问你,是不是你反水?”
    “放p。”
    “那就是盐帮反水?”
    “更不可能,他们有什么理由反水?”
    沉默,思索。
    既然都不是,那就只能是黄通判的个人行为了。
    不过,
    施令伦还是有些不信。
    “我就是搞不懂,他搞这么大图什么?”
    “图立功,升官。”
    来人阴郁的说道:
    “施大人不知道吧,黄文运升了一级,怕是简在帝心。”
    “他把我们犯贩私盐的事捅给朝廷了?”
    “应该没有,否则我们还能站在这里吗?”
    两人沉默,
    目前的局势很棘手。
    半晌,施令伦才问道:
    “尤大人准备怎么善后?”
    “分他一杯羹,拉进来。”
    “行吗?”
    “哪有猫儿不吃腥的,已经吃了一条大鱼了。”
    ……
    来人又说了一些内幕消息,才匆匆离开了。
    施令伦脸色阴晴不定,拔出佩刀打量了许久。
    才喊道:
    “来人。”
    “标下在。”
    “把震泽县合作过的几个小吏做掉,装作是土匪打劫。”
    “大人,怕是晚了。”
    “什么意思?”
    “他们已经被府衙的人抓走了。”
    “如此大事,你怎么不早说?”
    “咱们绿营和地方官署是两条线,他们想瞒着,我们也没办法。”
    施令伦感觉到了杀机,
    似乎有一张网,正在朝他的脑袋罩来。
    他感觉,那个阴恻恻的黄通判,想拿自己的血去染红顶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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