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想法？
    你都喊出一亿多的估值了，你问我什么想法？
    这让我如何回答。
    说实话朋友可能难做，说假话又时机不对。
    你这么问，我如果表示没问题，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掏钱了？
    这一刻，胖厨子多默有点汗流浃背。
    “这个事情真的非常棒，我是说，我指的是你的公司非常棒。
    但这种大笔的投资我没经历过，chan，这事儿我可能需要回家找我父亲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想法。”
    回家找爸爸的‘爸宝男’给出了一个体面的回答，微微牺牲了一点自己的体面，照顾了成总的体面。
    他前面答得很仓促，后面应对的很有分寸。
    这胖子作为朋友，确实有点意思。
    “哈哈哈，谢谢，谢谢，康日芬子先生，您有什么想法呢？”
    第一个提问获得了不是那么ok的表态，成总决定请群演稍微带点节奏。
    “mas的模式我听明白了，包括你说的短视频领域的机会什么的，这样吧，chan，后面我会找人再具体的调研一下，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很多事情成与不成可能只是在具体的某一步上差了一口气、一个人。
    成总做事的方法就是，在可控的环节上，把事情往前推。
    ‘康日芬子’的这个建议其实是帮成总拿到了一个更进一步的借口。
    “时间上，我的想法是，如果各位有进一步了解的意思，做尽调什么的，不如就定一个统一的时间，我们好接待。
    多默、格威尔大家觉得可以吗？”
    格威尔·牛森终于得到了机会，他选择强势开麦。
    “chan，两个问题，我需要把这两个问题先搞清楚。”
    意料之内的问答环节终于来了，成总点头示意他可以畅所欲言。
    “第一个，你们的孵化模式很棒，成本呢？
    chan，摄影师、化妆师、编剧或者说策划，这些成本你有一个具体的值吗？”
    一击即中，算成本这个问题是任何投资都绕不开的关键问题。
    “格威尔先生问的这个问题我们考虑过了，等一下，有这方面的表格。”
    在投屏上调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数据，成总围绕着做起了解释。
    “在成本控制方面我们做了三个维度的努力，第一个是最小化生产力单元。
    传统的短视频创作大概有两种模式，我把它们称之为学院派和草根派，学院派习惯于团队制作，草根派则更倾向于一切都靠自己。
    如果把一个可以稳定创作出水准之上短视频内容的团队称为一个生产力单元，那么，想降低成本，就必须最小化生产力单元！
    格威尔先生，您认为一个视频拍摄小团队需要几个人呢？”
    “五个？”
    “哪五个，具体说说。”
    “编剧、摄影、化妆、剪辑.四个就够了？”
    格威尔想不出来第五个，沙比说话不过脑子，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其实一般还会多一个运营，策划和编导有时候也可以一人分饰多角。
    “我们做到了两个！只要两个人！各位，这一小项的成本直接砍一半！”
    成总其实玩了个小花招，他所说的二人团队只是制作视频的团队。
    不过无伤大雅，更多的细节可以慢慢说。
    “啪！啪！啪！啪！”
    康日芬子带头鼓掌，但格威尔先生还有疑问。
    “chan，但伱怎么能保证你的员工们乐于承担更多的工作责任呢？”
    成总双手虚压，开始解释。
    “大家知道美利坚就业率最低的专业都是什么吗？”
    “哲学！”
    “数学吧？”
    “英语语言学？”
    “no！都不是，第一名是传媒，第二名是艺术！
    先生们，传媒艺术！
    还需要我多解释吗？”
    当然不需要了，就连格威尔先生都送上了钦佩的掌声。
    论发掘牛马的可能性这方面，成总是脱俗的。
    “格威尔先生，我们控制成本的第二个维度在于‘制作流程的工业化’，好莱坞电影工业大家肯定或多或少的听说过。
    在上世纪中期，美利坚的好莱坞电影工业体系渐渐搭建完成，依托于成熟的制作体系，好莱坞电影开启了奇迹之路。
    而我认为这种传媒行业的标准化是可以套用到短视频制作流程上的，而合理的流程设计和标准化设计能帮mas获得更低的成本，如果内容制作领域成为一片红海。”
    说到这里，成大器忽然停了下来，他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撑在讲台上，俯视着会议室里的听众们。
    “如果有一天，这里变成一片红海，我有信心带着mas杀出一条血路！”
    自信，张狂，但成总的展示让所有人意识到，他应该有这份自信，也够资格如此的狂妄。
    这个世界的美好属于敢于行动的强者！
    这次是金发白妞带头鼓掌，这姑娘听得都想冲锋陷阵了。
    mas有成总，何愁创不下一番大业？
    “好，现在我们来看看第三个降低成本的点，这个点有些复杂，大家看屏幕。
    十月下旬的时候，mas为旗下的签约网红举行了一个小比赛，赛制很简单，模式也很简单。
    可以看看比赛前三名的成绩，第一名涨粉三十多万，第二名涨粉二十多万，第三名也达到了二十万这个门槛。
    这背后是我为mas设计的内部资源分配制度！”
    成总继续控制遥控器，一个新的数据分析表格出现。
    “在各大视频平台上，视频主的流量分配和曝光是被算法控制的，但大体上都是‘反馈越好，资源越多’的模式。
    而mas作为内容创作机构，可以有针对性的对一些更具潜力的网红赋能，用公司的资源，在他们的上升期过程中推一把。
    平台良好反馈获得的超量资源、公司倾斜的资源，可以大大提高头部网红的孵化效率。
    成本问题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在控制单位产出成本的基础上，我认为更好的花出每一分钱，也能大大起到拉低平均成本的效果。”
    用木桶原理来解释，成总是既要拉高最短板，在基础的生产效率上找利润，又要把长板做的更长。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至于这个桶能成多少水，其实和木板的长短没有关系。
    它只是个工具，提桶的人才是关键——成总才是关键！
    “非常棒，chan，你给了我一个惊喜，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的这些都不算独有的竞争力，你可以降成本，你的竞争对手也可以用你的方式降成本。
    你的核心竞争优势，mas的核心竞争优势是什么？”
    格威尔侃侃而谈，看起来专业极了。
    我的核心优势很简单，我是个重生者。
    我敢说你会信吗？
    沙比！
    “是这样的，格威尔先生，这部分的内容可能要到尽调阶段，我们签过相关的保密协议后我才能分享。
    抱歉了，希望您能理解。”
    关于具体的核心竞争力，成总可说的点太多了，但他暂时不想继续说。
    如果格威尔没一点主动性和耐心，那他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
    另一方面，mas很多可以作为竞争力的点都是模式上的改变，太容易被人复制。
    如果是在竞争中先人一步拿出来，那会起到非常棒的超车作用。
    但仅仅是为了融资就把所有的干货都说给外人听——那是傻逼，不是创业者。
    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很多市场竞争就是没有什么所谓的核心竞争力的说法的，就是在血海里杀出条路。
    外卖、网购、打车、导航，都是这种行业。
    成总现在看似缺的是资金，但更深层次的去探索这种缺乏的底层逻辑，会发现，成总实际上缺的是‘信任’。
    他的过往经历太简单，从业经验约等于零，顶级的人脉屈指可数。
    这种‘人设’，在资本市场上注定不会吃香。
    如王星、张惊人等人，都是多次创业的大佬，他们在最后一次创业时，各方面的资金方都很给面子。
    成总没那么好的履历，所以他只能找找大哥孙东鑫，找找大姐忒弥尔，磕磕绊绊的起了步。
    好不容易把公司的架子搭起来了，mas也开始a轮了，他还要先从非专业的投资人下手，费尽心机设计细节，只为试试能不能多薅点。
    是他不想找专业的投资人吗
    这问题就像问一个领低保的贫困户‘你为什么不把房子租出去，开私家车跑跑网约车’一样，
    成总不容易啊。
    ——
    投资人们送走了，成总疲惫的扯过一把椅子，坐到了空荡荡的会场上。
    丽莎给他塞过来一杯美式。
    成总现在不需要薅她的咖啡豆了，但这姑娘还挺体贴。
    “chan，他们会投吗？”
    金发白妞坐到了成总身旁，问道。
    “多默可能不会，他们克鲁索家的人太精明了，格威尔，不好说。”
    这些事情确实没什么定论，成总已经尽人事了。
    下一步是尽调，目前只约了一个时间，但多默和格威尔都没有明确表态。
    “你给我介绍的那个本尼，他想投fly travel，但我们现在不缺钱啊。
    fly travel又不用追求那种急速扩张，我们的业务收入理论上能覆盖运营成本。”
    成总的mas需要钱，但体量比mas小很多的fly travel反而不需要钱，这事其实很有意思。
    对于成总来说，他创业的目标是做大做强，做到辉煌。
    可丽莎搞fly travel的本意是希望有更多人能看到华国的发展与真实景象，所以她不是那么急。
    “先接触着呗，万一你们以后的业务越来越好，那时候就需要融资了。
    华美之间的旅游市场我很看好，非常看好，可能它的上限不是那么高，但你好好做，一年几千万流水应该没问题，对应的可就是起码几百万的利润。”
    丽莎想的和成总不一样。
    “chan，你和蜜儿继续投就行了，为什么要找外人？”
    为什么要找外人？
    这是把成总看做自己人了，当然，他们早已经绑在了一起。
    “哈哈哈，万一我和蜜儿破产了呢？有备而无患嘛。”
    成大器摇了摇头，把咖啡一饮而尽，他要去加班了。
    华国的山海关还等着他开会呢。
    “chan，如果公司估值一亿两千万，我追投的话，是”
    “不用，我和蜜儿聊过了，你会有特殊期权，新资方造成的股份缩水用期权补上，所以现在赶紧给我工作去！”
    成总可太贴心了，丽莎有点感动。
    “但这个估值溢价太多了，我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亿，稍微少一点，这样多默和牛森的堂弟，那个格威尔先生可能更能接受一点。”
    成大器饱含深意的笑了笑，低声说道。
    “今天请的群演全是ppd的富二代，都是zhao的朋友，颇有家资！”
    图穷匕见！
    成总是谁啊？
    他是永远有planb的男人！
    群演以为自己在演戏，其实他们也是成总的猎物。
    小富二代的钱成总是想可拿尽拿的。
    他们那边挤一点，算个三五百万。
    忒总和成总再自己补一点，凑够千八百万。
    其他地方薅一点，带毛的猪多的是，整个几百万没啥大难度。
    三千万刀，洒洒水啦！
    哪怕没有三千万，两千万刀也够成总造的，大不了先让mas跑着，以后择机再来一轮罢了！
    要知道，他本来的理想估值只有一亿刀，也就是说，八千万刀不是不能接受。
    如果反馈不好，六千万五千万的成总也能捏着鼻子认了——但这种估值成总就不会便宜外人了。
    主打一个赶紧发车，车票卖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油续上！
    属于短视频时代已经来了，车速还很快，成总拼了老命的抢节奏，抢出了身位优势。
    无论是山海关，还是mas都起步的很快，但下一步必须及时续上。
    美利坚的用人成本太高了，mas刚开始那一百万刀根本撑不到一月份发工资的时候！
    “chan，你真的太.”
    丽莎被成总的设计惊到了，她想说‘狡诈’，但她又觉得这不太礼貌。
    看着神色复杂的丽莎，成总郑重的提醒道。
    “我怎么样不重要，你要做好fly travel和mas之间的平衡，丽莎，你能做好吧？”
    炯炯有神的目光里没有疲惫，成总明明已经像陀螺一样转了好久，但他还能继续转下去。
    金发白妞吸了口气，挑眉回道。
    “不就是两家公司么，我可一点都不比你差！”
    这姑娘放完狠话就离开了，扎起来的金色高马尾甩来甩去，似乎在宣示着其主人那颗澎湃的事业之心。
    ——
    成总的事业心也不差，所以他在搞定了山海关那边的事情后，立刻关心起了自家的头牌网红。
    和丽莎、成总比起来，赵虹锦的工作强度甚至更饱和一点。
    她同时撑起了四个风格不同、内容差异化的短视频账号，在一周做四条视频之余，还要应付学校的课程。
    所以哪怕她和成总都经常在mas出没，但两人愣是没什么时间聊天。
    今晚小赵的录歌不太顺利，在mas的平替版录音室里搞到了深夜九点还没搞定。
    见成大器过来了，赵虹锦对他眨了眨眼睛，就继续和调音师打磨起了细节。
    她还是不想修的太厉害，而因为今天挑战的是一首法语歌《encore une fois》，法语毕竟不是她的母语，所以有些细节总搞不定。
    而音乐是很难剪辑的，或者说，剪辑出来的效果不如连贯的演唱好。
    听了好一会儿，成总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出言帮调音小哥摆脱了完美主义者的拷打。
    “小赵，你们目前最好的三版调出来我看看。”
    老板发话，小赵也要乖乖听命.
    “大器，这首歌是我考虑到要换换风格，所以才选的，你觉得怎么样，我是说选这首歌。”
    “可以但思路不对，这是你在短视频发的第一首外国歌是吗？”
    成总大概的听了听，发现小赵唱的很不错，他一点瑕疵都听不出来。
    “是的，但我唱功太普通了，哎。”
    小赵那漂亮的桃花眼这一刻都黯淡了，柔弱的让人反感——姐，你太凡尔赛了。
    “发最差的那一版，就是细节错误最多的那一版，就这么定了。”
    成总给了一个反方向的答案。
    他不懂什么算是‘唱功好’，但他很确定，小赵的唱功绝对是普通人里的天花板。
    这就够了。
    “啊？”赵虹锦有点傻眼。
    哥，你这个选择是什么思路啊？
    “先发最差的一版，然后我找人黑你，带节奏污蔑你，炒你的热搜。
    流量来了以后，你再把最好的版本发出去，逆转人设打脸跟风路人，这个时间可能要三四天，应该够你做出一版比较完美的吧？”
    别人的重视：撑你做龙头。
    成总的重视：把你骂上热搜再洗白。
    霸道成总放肆爱了属于是。
    “大器，我理解你这个营销的思路，但我现在两百多万粉丝了，应该不算小网红了吧，没必要这么嗯，急？”
    “不是急，这就是正常的营销，小赵，你的道德包袱太重了。
    网红对流量的竞争是很市场化的，市场化的行为不应该被道德包袱束缚。
    这是两套逻辑，用错了会走的很煎熬。”
    赵虹锦觉得成总说的不对，她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过分的营销，明明走得也很顺利。
    但她已经被成总拉着离开了mas，也没机会再修了，所以桃花眼姑娘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我车还在那边呢，你这是打算带我去哪？”
    “吃饭啊，怎么，赵总还想自己开车？”
    “算了，我也饿了，哎，好累啊大器。”
    “我也累，今天接触了第一批投资人，你想吃什么？”
    黑色的特斯拉启动，丹泽开着小赵的奥迪，他还没下班呢——这哥们其实也累的够呛。
    成总的创业团队在各方面都调教到了一个很丝滑的水平，他手下的各路人才都被他充分开发利用了。
    这也是他必须开始为mas找钱的原因。
    一个系统效率拉满的时刻也就是它盛极而衰开始的时刻，必须趁mas军心可用时大肆扩军，给压力拉满的工作人员泄泄压。
    “灌汤包，最好还是那种包子皮薄薄的那种，一口下去全是汁水，嗯，如果再来一份红糖冰粉，那你就是我的神。”
    “sorry，都没有，我不是阿拉丁神灯，换一个。”
    “那你随便选吧。”
    小赵觉得留学生活太难了，回了一次鹭岛就跟中了毒一样。
    她现在对美利坚的食物越来越没感觉了。
    成总看了眼后视镜，坐在副驾上的小赵这会儿疲惫的闭上了眼。
    哎。
    “等一下，你等我联系一下老李，他对圣洛都华人圈子比较熟，我问问看。”
    于是，深夜九点半，老李鞍前马后的给成总联系起了餐馆。
    不就是个灌汤包、冰粉嘛。
    成总有需要，老李使命必达！
    “一个好消息，一个.”
    “别啰嗦，我大脑现在不想思考，它们想被放在冰箱里冷藏一下。”
    赵虹锦差点都睡着了，她不想听成总啰嗦。
    “红糖冰粉没有，灌汤包有家馆子做的不错，这会还在营业。”
    华国人是真的卷，能把灌汤包做到圣洛都的晚上十点。
    “杀过去！我要消灭一笼！”
    赵总杀气腾腾的下达了指令。
    “哈哈哈，这会儿不怕胖了？”
    成大器调侃道。
    闻言，小赵的脸拧成了苦涩的形状。
    “大器，为什么我们人类不能像机器人一样更换配件呢，脑子累了可以放进冰箱，吃饱了可以把胃拿出来清空，让它不吸收。
    啊，为什么！”
    深夜十点的圣洛都街头，黑色的特斯拉里，某个名为赵虹锦的姑娘被生活‘摧残’的开始阴暗嘶吼。
    “姐，你说的那个是机械飞升，赛博世界可能有，但我们.”
    成大器一本正经的给了个回答。
    “啊，我不听，真的好累啊，我袜子穿了两天都没换，因为我晚上一碰到床就睡着了。”
    “阿赵，那你喜欢现在的状态吗？或者说，最近开心吗？”
    沉默了少倾，成总单手握着方向盘，笑着问道。
    走在实现理想的路上怎能不快乐呢？
    尤其是，她还能看到那一个又一个增长的粉丝数。
    赵虹锦捂着脸，在座椅上扭了扭身子，恶狠狠的回道。
    “等会儿你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