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清能够识破无相魔经的变化，蒋密两人心中是很惊讶的。
    虽然蒋密自己也说，此魔功并非无解，有数种办法可以看出破绽。
    但问题是那数种方法都绝非寻常，是例外中的例外。
    可没有想到，周清就是这样的例外。
    这只能让蒋家姐弟感慨，周清真是深藏不露。
    “无相魔经最基本的变化，是凭空而变，没有任何凭依，就能把相貌以及气息变为他人，这在无相魔经里，是化相层次。”
    蒋密接着说道：“但这样的变化破绽很多，只要稍微有些本事的人都能看出来，出手之时也会直接露出破绽。”
    “更进一步的变化，就要以他人的血与魂为凭依，再收集他人真元或者是魂力为补充，此变化更进一步，已经堪称是天衣无缝，寻常手段很难发现。”
    “无论是容貌，还是出手时的气息波动、真元属性以及其他方面，都和他人几乎相同，这是本相层次。”
    “而无相魔经还有最高层次，也即无相，修到这一步，据说连他人的武功道术都能完美模仿，且威能不会有区别。”
    周清微微点头，“听起来倒是很神奇。”
    “确实很神奇，魔道功法向来诡秘，无相魔经也是鼎鼎大名。”蒋密又说道：
    “想要识破无相魔经的变化，那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洞悉到魔修变化后的行为举止间的异常。”
    “变化的再像，但一些细微之处的习惯那还是无法改变的，假如有魔修变成我的样子，去和特别熟悉我的人相处，那么就有可能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最简单的一个看破之法，但其实并不具备普适性。
    因为这个世界上能熟悉你的每一点小习惯，对你这个人特别了解的人，本来就不多。
    修炼无相魔经者只要别出现在这些人面前，再事先打听一下你的风格习惯，那么他们就很难被从这方面发现破绽。
    “其次就是修炼了针对性的，并且品级足够高的道术武功，或者先天便具备可以看破虚妄的天眼，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很少见。”
    这可是上古魔道的重要传承，能够针对它的道术武功，要求肯定是很高的。
    而此类道术武功相对来说比较奇门，数量也很少。
    世上最多的道术武功，自然是用于厮杀战斗的。
    而天眼类的先天神异，那更罕见。
    “此外，便是有强者亲自出手探查，洞悉本源，如此自可发现问题。”
    蒋密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但如果一个上古魔道的弟子行变化之事后，汇入了人海之中，这也很难做到。”
    不说整个天下，就只是寒州，有多少人？
    你让高手去一个个的探查，这显然不现实。
    只能确保某些特殊的地方，不会被修无相魔功者混入其中。
    “原来这无相魔功无法进行本源层次的变化啊。”
    只能说，不如万化特性。
    蒋灵理所当然的答道：“自然不能，不然的话，上古魔道早就祸乱天下了。”
    本源变化且无法识破，这样的后果太严重了，简直是可以无法无天。
    “最后便是一种相对来说最为可行的方法。”蒋密继续说道：
    “那就是浩然气，在诸圣书院有一门传承，品阶冰并不高，修炼起来很容易，不过只有身怀浩然气者可以修炼。”
    “修成此传承后，可直接对以无相魔经变化之人产生特别的感应，从而识破他的破绽。”
    周清闻言，不免有些疑惑。
    他并没有修炼什么传承，那他的浩然气为何会生出反应？
    还挺奇怪的。
    蒋密感叹一声，“这个级别的魔功，大道天成，直通仙境，一般来说是不会被浩然气如此简单便发现的。”
    “但无相魔经变化之时，相当于时时刻刻在运转魔功，反而是一个例外，并且此功尤其被浩然气所克制，这种克制比其他的魔功更严重。”
    “上古魔道之人，尤其忌惮诸圣书院，也最恨诸圣书院，很少进入东周活动。”
    周清问道：“这应该是和那位上古魔君有关系吧？”
    蒋密笑了笑，“对，两脉恩怨，自那时始，绵延漫长岁月一直未消。”
    上古魔道这个宗门，其起源于便是周清口中的上古魔君。
    当然，此宗不是这位魔君开创的，而是一位古代魔修得到了上古魔君的传承，从而修炼成了盖代高手，最后立下上古魔道，尊奉上古魔君。
    这些信息在玄都观中都有记载，而当今天下的魔宗情况，也是玄都观弟子应该了解的信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周清来到玄都观已经快一个月了，自然也知道了一些东西。
    因为以前接触过不少魔修，或者听闻过魔宗的消息，所以他对这方面还是比较留意的。
    传说中，在上古年间，曾经有魔君法力盖世，实力无双，曾经祸乱天下，被尊为魔道魁首，号称魔君。
    其身怀的几门魔功皆是神异且神秘，令他变得无人能制，凶威滔天。
    当时，整个天下都在上古魔君的魔威下颤栗，无法对抗他，那是魔道最猖獗的年代，也是天下最黑暗的时期。
    可以说是苍生浩劫。
    但此魔并未能逍遥太久，魔道乱世也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因为有另外一位高手横空出世，直接镇压了这位魔君。
    那是诸圣时代后的又一位圣人，也是唯一一位，最后一位圣人，自那一位之后，天下就再也没有出过圣人了。
    魔乱天下时，最后一圣降临在世间，扫灭群魔，讨伐上古魔君。
    在世间流传的各种传说中，一圣一魔仅仅有过两次交手。
    第一次交手，最后之圣以强绝的实力击败了这位魔君，但因上古魔君另有手段，遗憾让他逃走了。
    第二次交手，没有再出现意外，上古魔君直接死在了最后之圣手上。
    彻底终结了上古魔祸，还天下一个太平。
    但上古魔君死前曾经表示，他已经留下自己的传承，未来终会有人继承他的衣钵与意愿，完成他没能做到之事。
    对此，最后一圣也有应对。
    他以浩然气为基础，针对上古魔君的数种魔功都分别开创出了克制手段，传承于后世，以便上古魔君的传人出现后，后人有能力反制，不至于令上古魔祸再现。
    作为号称诸圣道统的诸圣书院，内部当然有这些传承，无相魔功的克制之法，只是其中之一。
    所以才有上古魔道最忌惮诸圣书院的说法，两派的仇恨也真的绵绵无绝期。
    “上古魔君，末代圣人，也不知道他们的传说是真是假，历史上真的发生过那样惊天动地的大战么……”
    蒋灵有些出神，似乎在遥想那个年代。
    “太久远的事情了，只留下来只鳞半爪的传说。”蒋密摇头。
    “如果不是上古魔道内部有这些记载，为这些传说增添了几分可信度，那么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周清亦是感慨出声，“是啊，那个年代，太古老了，很多事情已经无法考证。”
    蒋密看向周清，笑道：
    “要说古老，师弟的你家乡那里，可是有更古老的东西。”
    “蒋师兄是说天命宗吧。”
    “对。”蒋密点头，“诸圣时代，魔祸天下这些事情，好歹还有传说流传于世间，但天命宗，如果不是因为天命宗遗址的发现，那恐怕真的是无人知道。”
    “是啊。”周清认可的点头。
    “历史之中，不知道还藏着多少秘密。”
    到现在，周清对于历史的脉络也有些了解了。
    当今时代的人对历史的认知中，最古老的时期，就是天变之前。
    对于那个时代，现在的人们只知道修行者可享绵长寿元这一道信息，其他的情况，如那个时代有什么势力道统，天下如何，皆是不清楚。
    天变，便是一个神秘且关键的历史节点，隔开了一切，让以前的历史被迷雾所笼罩，无法窥探。
    天变之前，也被称为未知时代，混沌时代。
    往后，就是天变之后，也即天命宗时期。
    天命宗就是这个时代至高无上的霸主，统御天下，没有任何人与势力有能力反抗。
    天命称尊这一点，毋庸置疑，是一定准确的。
    但关于这个时代的其他信息与认知是否正确，其实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因为对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信息的了解，都是来自于天命宗遗址。
    有很多疑惑，一直无法解开，得不到确认。
    天命宗究竟是在天变之前就存在的，一直传承了下来，还是在天变之后才出现的“新兴”势力？
    天变之日到天命称尊之前，这段时间里是否还有遗失的历史？
    这些东西，一直都是一个谜。
    而天命宗这尊庞然大物莫名其妙的轰然崩塌后，天命时代就结束了，到了诸圣时代。
    至于天命时代结束多久后，又经历了一些什么样的变化发展才迎来了诸圣时代，世间并无具体的记载，只有只言片语的传说。
    诸圣接连出世，称尊世间，便是诸圣时代开始的标志。
    那是一个全新的时代，诸圣引领着世间的发展，有教无类，教化天下，世间各族生灵都欣欣向荣。
    鲜花锦簇，烈火烹油一般的盛世降临了。
    据说世上现在的多数道统，虽然并不是说从诸圣时代就存在的，但道统的源头，或多或少的都和那个时代有所联系。
    当然，这些都只是无法考究，只有少数记载的传说，具体的风貌情况，无人见过。
    甚至有一部分人怀疑诸圣是否真实存在过，是否是杜撰出来的。
    由今推古，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着诸圣那样的高手？
    假的，绝对是假的，是诸圣书院特意散步出来，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消息。
    我上古魔道对此表示实名谴责。
    诸圣书院无耻！
    不过相信的人自然更多。
    诸圣坐化，这个时代自然而然的也就结束了，然后便是最后一圣与上古魔君。
    此时代被称为上古，不过因为最后一圣的存在，也有人觉得这仍然属于诸圣时代，诸圣的余晖照耀到了那一个年代。
    但其实，据记载，在最后一圣与上古魔君出现前，世上已经很久诞生过他们这样级别的高手了。
    诸圣不存，诸圣时代是真的结束了，最后一圣和上古魔君也是上古年间唯二的例外，无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但他们确实具备滔天的神威，成了上古年间的标志。
    上古魔君的死亡，最后一圣的坐化，也意味着上古年间的结束，这是相对来说，非常短暂的一个时代。
    此后，天下间再也没有诞生过可以封圣的修行者，也未有上古魔君那样的盖代魔头出世，一直到如今，人族三国鼎立，蛮妖繁荣不息……
    这就是这个世界简要的历史发展进程，在玄都观内一本《古与今》的典籍中就有记载。
    历史之中蕴含着很多秘密，周清对此很好奇，但很可惜，现在的他还没有去探究的能力。
    其实就算修炼到仙人的层次，也未必有能力搞清这一切。
    无边天墟屹立了多少岁月？
    如果按照现在推断的历史进程来看，诸圣时代，无边天墟就存在了。
    但无边天墟依然没有消失，没有被平定，可见这些秘密的可怖程度。
    诸圣能不能解决，周清不敢妄加揣测，但仙人肯定是解决不了的。
    世界很大，总给人一种非人力所能探究的感觉。
    谈古，令周清三人心中皆有各种念头升起，思绪一时有些复杂。
    在这样的气氛中，天行神舟快速飞行，最终回到了蒋家。
    然后蒋灵带着那块布匹宝物，去寻蒋家的前辈，请他们辨认一番，看看能不能洞悉其来历。
    没过多久，她就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我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周清和蒋密看向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这是一种名叫隐空虚蚕吐出的蚕丝炼制而成的异宝。”
    蒋灵解释道：“隐空虚蚕，是妖族异兽，它们极其擅长隐藏自身，只要进入隐蔽状态，那么在精神感知中，就相当于不存在。”
    “同时，它们还具备一定的幻化之能，可以变化为如石头，草木一般的东西，甚至还具备一定的空间天赋，体内存在着蚕心，是可以用来炼制空间袋的宝物。”
    周清两人皆感惊异，没有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奇蚕。
    不得不说，确实有些长见识了。
    “这种蚕吐出的丝，经过一定的炼制后也能完美继承这些能力，这块布匹，相当于一件异宝，经炼制还让它拥有了极强的防御能力。”
    “防御力确实很强。”
    周清认可的点了点头，真血傀儡轰了整整九下才让它变回原型。
    “那怎么才能打开它？”
    “此宝的主人已死，又因为这件宝物的特性，所以无法通过磨灭上面印记的方式打开它。”
    蒋灵说道：“可以选择以极强的实力暴力打开，但这种方法会伤害到这件异宝，然后就是找到一只隐空虚蚕。”
    “最后一种方法则是把它放在一种名叫显灵水的灵水里面浸泡，那么就能发现这块布的缝隙。”
    “那显灵水，蒋家没有。”
    周清沉吟了片刻，做出决定。
    “这是一件不错的宝物，暴力打开那就太可惜了，等回玄都观看看那里有没有显灵水或者隐空虚蚕吧。”
    蒋家姐弟对这个决定并不反对，因为这是周清的战利品。
    从上古魔道三位魔子身上得到的那四件神器，周清也和蒋家姐弟分配了。
    不过两人说他们在那一战没有帮到任何忙，极力拒绝。
    但周清也很坚决，蒋密带他进入落霞冰原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恩情，他节省一个月苦工这一点，就不是什么神器能比的。
    在周清的坚持下，蒋家姐弟只好收下了一件品级较低的神器，不然就是不给周清面子了。
    只是另外三件神器，那无论周清怎么说，他们都不肯再分了。
    其实一件神器的价值，还真比不上天霞雪泉。
    只是经此一事，双方定会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并且还将持续加深。
    所以稍微意思意思，那也就足够了，倒也不好真的把所有东西都明码标价。
    真那样做了，不是直接就明说我不想和你们蒋家扯上关系，或是蒋家不愿意搭理你周清嘛。
    蒋灵又道出一条信息：
    “我听我爹说，显灵水是一种比较偏门的宝物，在一些鉴定宝物的时候可能会用到。”
    周清点头，记在心里。
    而这个时候，太阳正烈，所以……
    先吃饭吧。
    又在蒋家吃了一顿送别宴后，周清和蒋密便往玄法群山飞去了。
    出来已经差不多三天了，周清想着齐云渊那两人也该回来了吧。
    回到玄都观时，已经是深夜，周清先去了一趟水月峰，和洛琉璃报了一声平安，又说起在落霞冰原之事。
    “三个上古魔道的魔子？你把他们击杀了……”
    这听起来，有点厉害。
    洛琉璃微微点头，“做的不错，伱明日把他们的尸首送去功德殿，观中自会对你嘉奖。”
    这种事情并不用去真传宫，功德殿才是负责此事的。
    “至于显灵水……”
    洛琉璃顿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个玉瓶。
    “此物刚好我这里便有，你拿去用吧。”
    “……”
    丹君的大腿，抱着就是舒服啊。
    假如周清孤身一人需要这显灵水，那么他就需要先打探消息，然后持续奔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到手此宝。
    现在直接就送到自己面前了。
    周清没有拒绝，接过显灵水。
    不过是偏门宝物罢了，以他们之间现在的信赖程度，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