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福尔摩斯先生大爆！
    再不开门，戈迭就要坚持不住了。
    法克，肯定是小脑和左臂发育不完全的愚蠢店员，昨天又去酒吧了。
    戈迭自持绅士风度，所以诬蔑的话肯定不可能说出口。
    传说中的英伦绅士也和懒人们共用一条原则：就近原则。故此，哪怕往前走几百米有更好更全的书店，戈迭也不会这样选择。
    足足比平日开店时间晚了十几分钟，愚蠢的店员看上去也不蠢，戴着水石书店（waterstone's）的黑色棒球帽，大大的“w”就缝在帽壳正中间。打开门锁，把招牌放出来，同时把门口的书架小心地推到应该去的位置。
    作为全英最大的连锁书店水石书店，办理了伦敦的永久执照，还购买有公共责任保险，因此书架可以摆在店门的空地上。
    动作真的慢，戈迭都等不及要上手帮忙了，虽然并没有。
    如果店员不穿衣服，就可以瞧见他右手好像干瘪的丝瓜。和正在劳动的左手比起来，就似婴儿的手臂插在胳膊上，劳动力基本为零。
    又过去二十分钟，戈迭紧闭起嘴唇，他现在或许在想，早知道该先去咖啡厅吃早点，在内心疯狂地责骂华夏作家顾陆，和跟前的店员。因为戈迭时而脸色阴沉，时而强烈不满地盯着店员。
    书店的另外两个女店员姗姗来迟。
    “一本《福尔摩斯先生》。”戈迭取下帽子，在书店中岛的新书推荐书架拿起自己的目标，比三明治重，也比茶贵。
    伯爵灰茶叶只需要4英镑，而他现在居然要为这本一看就不满意的书花费8英镑。
    戈迭为何还没看就不满意呢？因为封面是福尔摩斯戴着礼帽的剪影，并非熟知的猎鹿帽。
    海雀图书是要请新画师来设计封面和插图的，但顾陆要求原封不动。一想到小王子也是差不多的，海雀图书编辑就同意了。
    只是区别有点大，小王子是顾陆自己弄出来的，福尔摩斯先生是请的画师“没有毛的鸡”。鸡老师——哦不对，这样称呼很不礼貌，没有毛老师应该不会想过自己的画作还能拿到海外的钱。
    “先生，请问你要购买套餐吗？”店员问，“套餐11英镑，将会送作品书签。”
    “愚蠢”店员拿出了书签，其中一枚是植物（石菖蒲）的图案，其余三枚是与众不同的福尔摩斯。
    “不需要，谢谢。”难怪只能当书店职员，一辈子就这样，一点也不会思考，戈迭脸上保持着微笑，但内心意见很大。
    拿着书，戈迭决定再让肚子苦一苦。
    等他找到作品里满满的漏洞，想想那时候胃口得多好啊！
    书夹在腋下，戈迭戴上帽子离开书店，离开时隐约听到“听说今天华夏作家二创的福尔摩斯作品上市了，请问有没有？”
    戈迭甚至感觉到后面的人对他有敌意，唯有加快脚步。
    可能没吃早饭饿晕乎了，戈迭这货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回到家，饥肠辘辘的戈迭迫不及待翻开《福尔摩斯先生》，仿佛是要把书籍生吞活剥般。
    [thank you，zhangyudong， for gifting me《the sign of four》， it has allowed me to once again experience the charm of sherlock holmes.]
    zhangyudong是谁？不管了，他有更重要的事。
    前面复述过福尔摩斯先生的剧情好多次，因此这里就省略掉，但值得一提的是，地道老伦敦看这本书的角度非常不同。
    书籍开篇就吸引了戈迭的注意力，就似前面介绍的那样，他是因为《福尔摩斯探案集》才走上创作道路的，欧美很多推理作家都这样。
    所以戈迭初中起就对福尔摩斯特别熟悉，他心中的福尔摩斯是神，连犯罪界的拿破仑“莫里亚蒂教授”也不是对手。
    哪怕从莱辛巴赫瀑布坠入万丈深渊又如何？也能够化妆成卖书的老头重新回归。
    可这本书中的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怎么可以老，当时我……”
    当时？戈迭意识到，连看书的他自己，好像也长大了。
    那么福尔摩斯为什么不能老？
    瞧见福尔摩斯和以往一样，还是敢于对抗一切，但这次他的对手是衰老，是阿尔茨海默病。
    好像有人在戈迭的内心里邦邦打了几锭子，有点梗得慌，上一次有类似的感觉是他养了好久的蟾蜍死了。
    用华夏小伙伴比较好理解的类比，就是，哆啦a梦坏了，大雄老死了。
    看之前，戈迭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找诡计和案件的漏洞，万万没想到这阴险的华夏人居然打感情牌！
    戈迭继续看下去——
    “最最重要的是，能和这样一个人共度我的年轻岁月，实在是我的荣幸。他总能在最平凡无奇的案子中察觉到惊险的味道，总能用他的幽默、耐心和忠诚包容我这个脾气火爆、又有诸多怪癖的朋友。”
    “可无论如何，福尔摩斯一直把华生当作比亲人还要亲近的人，所以，他的突然离世，再加上最近离开的哈德森太太，让福尔摩斯感觉到一扇门在他面前猛地关上了，把以往塑造过他人生的一切都锁在了里面。”
    “感受某个人的消失，从某个方面来说，也就是感受他的存在。”
    ……
    孤独终老的福尔摩斯，华生、他哥哥、房东太太都死了。
    十多万字的小说读完，戈迭的眼泪落下来。或许是为了福尔摩斯落，或许是为了儿时的自己。
    不过这家伙跟学过川剧变脸绝活一样，上一秒伤心，下一秒怒目圆瞪！
    “华夏作家，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作品？”
    仔细看这个男人叫做戈迭，他的表情仿佛在说：你tm是不是作弊！
    很好，戈迭更没胃口了，你说省不省钱，他直接不饿了。
    福尔摩斯对英国人来说，并不是虚构人物，各种机构给他授予荣誉称号，虚构人物的巅峰了。
    都知道的趣闻，柯南道尔因为连载写作太痛苦，就直接想把福尔摩斯搞死（最后一案），可读者的反对意见实在太大了，不得不回归（空屋）。
    《福尔摩斯先生》在国内只是属于小火，甚至对老福的衰老最多是一点触动，但大英……
    “法克，愚蠢、臭狗、恶心的贱货，你为什么能写得这么好？”戈迭心情郁闷，必须去男朋友家里平缓心情。
    敲门，等了好一会男朋友才开门，而他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他们才说开口“你也看了？”
    “你也？”
    戈迭的男友是死忠的推理小说迷，否则他也不可能那么快的得手。
    今夜的伦敦属于《福尔摩斯先生》，今夜的英国属于高龄的福尔摩斯。
    那场面，得亏顾陆死活没答应来伦敦，再开一次《福尔摩斯先生》的签售会。
    “左手威茅斯系列制裁凯恩，右手九十多岁高龄的福尔摩斯制裁我们。”
    “我宣布，他是最懂福尔摩斯的外国人。”
    “红酒洒了一地，刚才和妻子吵架了。”
    “《疯狂的山脉》那么的绝望，那么的疯狂。《福尔摩斯先生》那么的优雅，那么的美丽。他们真的是一个作者写的吗？”
    “天啊，这件事太疯狂了，真的太疯狂了。我看过很多福尔摩斯的二创作品，我居然认为这部华夏人写的是最好的！有没有人狠狠地踢我的屁股，把我踹醒。”
    “很感谢这部作品，为福尔摩斯画上了完美的句号。我也感谢在扉页感谢的zhangyudong先生，谢谢你的《四个签名》。”
    口碑是爆棚的。
    传播是快速的。
    地球上《心灵诡计》能在全英莽出百万册的销量（全年第二），平行世界势头稍微弱一点，但有个百分之八九十。因为海雀图书前期宣传是不错的。
    前面骂，前面不相信顾陆能写好的人群进行大反转了。
    英国论坛虽然不流行“如果他xx，我就剁叼”“如果xx，我就吃答辩”这类混吃混喝的行为。但也有比较抽象的言论，全世界的网友都一样，想想百分之八十的乳法段子都是英国网友发明的就知道了。
    [我已经能预见《福尔摩斯先生》失败了，就好像我肯定我的女儿是我亲生]、[我们有金匕首奖，我们有阿加莎、安东尼、约瑟芬，华夏有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会输？]、[昨天我收到了上帝的旨意，祂告诉我，如果《福尔摩斯先生》好看，我就下地狱。]等等留言。
    啪啪打脸啊，虽然有不少读者看完后仍旧据理力争，搬出这本书的推理元素根本就不足的观点。
    可大多数人认为的好就是普遍的好，《福尔摩斯先生》销售火热就能证明一切。
    两天时间，直愣愣地冲到了尼尔森书籍周榜的第一。
    第三天根据bbc网站爆出的新闻，“华夏作家顾陆的新作《福尔摩斯先生》，成为图书市场今日人气最高的作品。因为它的存在，妻子们的家政工作繁琐了一倍。”
    为什么一本小说和家政联系到一起了？
    紧接着奉上一段街头采访。
    采访的是一位家庭妇女，并且是很标准的全职主妇。
    “捷瑞他就是看了那本书（福尔摩斯先生），喝红酒就喜欢往地板上洒。如果不马上擦洗，过段时间再收拾会很费劲的。”全职妇女这样说。
    画面切回bbc电视台寻找的专家，亚洲文化研究所的教授。教授回应：“华夏把酒洒在地面的动作有专门的文字形容，叫leijiu（酹酒）。因为华夏文化保持尊崇天地的习惯。酒在洒下代表地，人望着天。这样在天地之间就可以和任何逝去的事物沟通。比如先祖，比如神灵。”
    “哦，所以福尔摩斯是为了和华生以及很多逝去的人沟通。”主持人突然开玩笑说，“这听上去好像一种邪恶的仪式。”
    “请不要对一个国家具有几千年传承的文化，轻易的进行贬低。”亚洲文化研究所的教授没跟着一起开玩笑，反而严肃认真地制止了。
    由此可见这教授是有几把刷子的，因为你要研究一个地区的文明，只有抱着尊敬的心态才能够有所收获。
    好吧，关于此事不是重点。
    重点是伴随着《福尔摩斯先生》热销，居然酹酒在英国小范围流行了起来。
    为什么呢？开头不是说了吗？绅士和懒人有同一个习惯。
    欧美国家传统的祭奠亡者，方法无非是在葬礼后去教堂由牧师领着，进行祷告读经。又或简单点亲友组织的追思会。可这些举动都有时限，并且都是要多人完成。
    一个人的话，只有去墓地放上一束鲜花。
    都太“麻烦”，比如一个丈夫吃着饭突然想到了亡妻，冲去墓地太耗时间了。而酹一杯红酒，足以表达心中感情。
    当初地球上作者写霓虹人用石头纪念亡者，伴随着作品热销，也小范围流行。好莱坞改编的电影上映，更传播到全欧洲。欧洲人房屋的结构是有小院子的，摆石头也方便。当然酹酒更方便……
    顾陆在对这个小细节进行修改时，压根没想到这事儿。
    算不算文化输出？
    “恭喜你汤姆先生，你的作家，彻底在英国火了。”海雀图书的主编波特曼打来电话，“我有一瓶非常好的香槟，送给汤姆先生进行庆贺。”
    “波特曼先生，是否作品要第二次加印。”姚小驹看破恭喜的本质。
    “当然，我原以为《福尔摩斯探案集》诞生一百多年，人们不会再这么疯狂。”波特曼说，“没想到还具有如此庞大的市场。”
    正因为有一百多年的累积，福尔摩斯在大英家喻户晓，才能够爆发这样的奇迹。但姚小驹口中说的是另外的话，“顾陆非常喜欢福尔摩斯，所以非常用心地创作了这部作品。用心的创作，总是能引起人们共鸣。”
    “那当然，”波特曼说，“二印数量决定在10万册，我再次恭喜顾陆先生，成为英国畅销书作家。”
    《小王子》才累计售出十五万左右，而福尔摩斯先生初印就有10万册，再印十万，足以证明海雀图书对这本书的信心十足。
    姚小驹挂断电话，“以前和我联系的都是编辑和副主编，今天直接是主编打电话过来。资本主义还真是和以前一样现实，一点也没变。”
    话说完，姚小驹感觉自己瓦特了，资本主义怎么会变好，只有可能其他主义变资本。
    “国家与国家之间文化和历史的不同，对书籍销量影响太大了。”姚小驹再一次亲身感受到了。
    国内小火，霓虹推理氛围浓厚，但宁愿出版童话和科幻作品，也没看这本书，区别就很大。
    《福尔摩斯先生》热销，也是有人不开心的。
    比如说偷偷筹划着什么的凯恩，本来以为能看到顾陆摔一跤，但……全线好评算什么？
    瞧瞧英国最大的推理作品论坛，演绎推理论坛。
    [我给顾陆先生道歉，福尔摩斯先生虽然不是一本好的推理作品，但绝对是一部好的福尔摩斯二创作品，我很喜欢]、[亲爱的顾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怀疑一个天才的创作能力，就好像不用怀疑威茅斯的邪恶]、[我很想违心的说这不是一部好作品，但我办不到，任何喜欢福尔摩斯的读者都不会拒绝它，它是最完美的结局，让我看到了不同的福尔摩斯]……
    “一群给骨头就汪汪叫的狗！”凯恩没放弃，他翻找带头大哥。
    没错，就是打响“反击华夏天才”第一枪的戈迭。
    目前来看，论坛里戈迭的账号没发东西。报纸上也没有新的言论。
    “戈迭是作家，时间肯定不可能这么多。他需要创作，所以对《福尔摩斯先生》的批评，肯定要等一段时间。”
    他相信戈迭一定能继续冲锋，凯恩认为自己打辅助完全没问题。
    来吧戈迭。
    来吧大英唯一的希望！
    国外的“懒人”故事说了一大堆，说说国内的懒人咕噜大王。
    也不能说懒，只是呆在卧室里不想动弹。
    “顾陆啊顾陆，你说你，你没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咕噜大王在批评顾陆。
    夏侯教授的郑重拜托之下，顾陆还是答应了。因为他记得《人类群星闪耀时》有一篇好像就是写的挪威。这才是他为何前几天和社员对话，说起挪威会下意识地留线索。对挪威语感兴趣，所以对挪威感兴趣，能写出作品才十分正常。
    咕噜大王挠头，要不然再等等，反正距离截稿还有好几个月，不着急。
    《人类群星闪耀时》中“南极争夺战”这篇文牛逼吗？那肯定牛逼啊，甚至是人类群星闪耀时最精彩的两篇之一。
    直接的证据是三年后（2016年），节选版改名为《伟大的悲剧》，选入人教版语文七年级下册课本，九五后和零零后可能有印象。
    这篇文讲述的故事也简单，挪威阿蒙森队和英国斯科特队都准备征服南极点，胜者是挪威阿蒙森！
    但你看看，国内改的名“伟大的悲剧”，主角是失败的斯科特小队。确实是，百分之九十的原文都是描写斯科特。挪威人阿蒙森，第一个抵达南极极点的人，不就成配角了吗？
    关键是，给挪威文化交流写文，不是给英国写文，别搞错了！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茨威格也不是英国人，写作语言更是德语，没必要借着英国佬踩挪威人。
    知识学得很杂的顾陆，如果记得没错，这个章节的原版名字就是“der kampf um den sudpol”。德语直译“南极之战”，赢的就是挪威人。
    顾陆又在大脑中阅读一遍，发现了问题。课文节选版《伟大的悲剧》（三千多字），和译版全文（一万多字）所要表达的主题差距有点大。
    “我就说茨威格好歹也是文豪级，应该不会这样。”顾陆喃喃。
    他怎么判定一个作家是文豪级呢？上了不止一个国家的教科书，且作品翻译成多种语言，大多数国家的学生都知道其代表作。
    读懂《南极争夺战》，文章肯定能写！
    “砰砰——”
    思绪被打断，顾陆猛的抬头向外看去，有敲门声。
    虽然新家有门铃，但来人仍旧选择最原始的叩门。
    难不成是佳渝没带钥匙？也不对，整个雾都八中，能傍晚六七点到家的学生，只有他。
    猫眼里看人把人看远了，是几天不见的夏侯教授。
    “教授。”顾陆把人引进来了屋子，严格来说夏侯教授是第一位来到新家的客人。
    咋还没返回魔都呢，来雾都这么多天了，难道上交的教授那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