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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第241章 大善者大奸

    第241章大善者大女干
    冼耀文回到家里楼下之时,正好遇见冼耀武送别客人,一个牧师,一个知识分子打扮的青年。
    等客人离开,兄弟俩站到一起。
    “牧师看着有点面熟。”
    “大哥,你忘啦,几年前他到我们村里传过教。”
    冼耀文恍然大悟,“是他啊,洋和尚。准备信耶稣?”
    “石硖尾的事。”冼耀武脸现迷茫,“微劳士牧师抗战时期在四邑救过不少人,还收容了几百个孤儿,应该算是好人,可他在内地被关了几个月,又被驱逐出境。”
    “想不通?”
    “对。”
    “帮扶三五个弱小,想做就去做,做了就叫好人行好事,心太大,想帮的人太多,那就难说了,救世主让耶稣的信徒当了,野心家当什么?”
    耀文嗤笑道:“张角,好人,大好人,年轻的时候替人看小病,人到中年,善心日积月累,医术也越来越精湛,就想着突破自我,着手研究人类面临的最大疾病,穷病。
    他创建太平道,主张反对贫富不均,提倡平等互爱,他想多了,权势太美妙了,谁粘上都不会舍得撒手。他后面的事不用我多说,你以前在茶铺没少听三国,他这个大好人揭竿而起了。
    王莽,当时世人眼中的道德楷模,大好人,用篡位的方式揭竿而起。
    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太多太多,凡行大善者,最终都被证明居心叵测,走到揭竿而起这一步,所以,行大善和收买人心被画上等号,不管是与不是,行大善都有罪,这种惯性思维已经养成,改不掉的。
    他微劳士是真善还是假善不重要,首先就得认定信义宗心怀鬼胎,嗯,微劳士是信义宗的吧?”
    冼耀武点点头,“是的。”
    “你懂我意思就行了,不多说。你们聊出点什么了吗?”
    “微劳士牧师有个想法,利用天台由志愿机构办义学,免费或少量收费。我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想在我的天台上搞一个试点。”
    冼耀文下意识抬头往楼顶瞄一眼,“唐楼太小了,搞试点可以,但缺少推广的价值,还是试着找港府要块地皮,建一个简易的学校比较有建设性。你先别急着去做,我很快要接触一帮英国佬贵太太,等着我帮你牵线。”
    “让英国佬参与进来?”冼耀武蹙眉道。
    冼耀文轻笑道:“你难道想行大善?”
    “嘿嘿。”冼耀武尬笑一声,转移了话题,“大哥,我也想起新楼。”
    “钟洁玲有戏了?”
    “嗯。”
    “晚点再说,现在钱不凑手,罗鹰世那里前债未清,不好再欠新债。”
    “好。”
    冼耀文拍了拍冼耀武的臂膀,“正好你要起楼,我就不用想诊所的
    “诊所?”冼耀武迷糊道:“给谁开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家里人的健康很重要。我打算有闲了去物色一个家庭医生,再配一个护士,诊所是准备送给医生的礼物。”
    “家里养个医生,大哥,你会不会太讲究?”冼耀武揶揄道。
    “你小子,少说怪话。”冼耀文在冼耀武的胸口锤了一拳,“一个仅是开始,将来我还要养医院,给家里每个人配上专职医疗组。”
    冼耀文摆了摆手,“算了,不跟你扯这个,我上去了。”
    “我跟芷兰要去宵夜,大哥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等下我要出去。”
    上楼,进浴室冲凉,刚抹上沐浴露,门被敲响。
    冼耀文冲门外喊一声,“什么事?”
    王霞敏()
    在门外答道:“先生,刘先生电话。”
    “跟他说,我五分钟后会过去。”
    “好的。”
    五分钟不到,冼耀文披着浴巾来到书房,瞄一眼桌上的号码,拿起话筒拨了回去。
    “刘生。”
    “冼生,我在宝血医院这里。”
    “有事说?”
    “有。”
    “等一下,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挂掉电话,冼耀文一边擦拭头发,一边琢磨刘荣驹为什么会在宝血医院那里。
    青山路宝血医院那一段,早些年村子的土地就被征了,附近没什么民宅,只有稀疏的工厂错落,还有教会的一些建筑,社团在那里没什么油水好捞,话又说回来,即使东福和在那里捞油水也没必要叫他过去旁观。
    很容易,他就想到离宝血医院不远的青山酒店。
    不到一刻钟,他穿着背心短裤,一身清凉地出现在宝血医院街对面,倚在刘荣驹的车上。
    刘荣驹递给他一个布袋子,“里面是三万块,我阿叔的份子钱。”
    冼耀文看一眼,没接,“在商言商,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样子,等签股份协议的时候再把钱拿出来不迟。”
    “好吧。”刘荣驹把布袋子扔进车里,抬手指了指青山酒店,“我姐夫在那里,李裁法也在。”
    冼耀文瞥一眼,说道:“收规费?”
    “只能收点规费,李裁法现在不好搞。不过,林阿四可以抢枪、袭警、当场击毙。”
    刘荣驹这么说,不用猜也知道林阿四就是昨天丽池花园被揍的那个。
    冼耀文淡淡地说道:“有心了,区区小事,过去就算了,我不打算揪着不放,还是跟黎警官说一声,不用跟钱过不去。”
    刘荣驹在冼耀文脸上打量了片刻,狐疑道:“真算了?”
    冼耀文摆摆手,“嗯。”
    “好,我带话给我姐夫。”
    等刘荣驹叫过人吩咐好,冼耀文说道:“就这个事吗?”
    “洗衣房那件事,我姐夫查到一个女人头上。”
    “名字。”
    “齐玮文。”
    冼耀文不爽地瞪了刘荣驹一眼,“刘先生,这么多天,还没走出14k?”
    刘荣驹蹙眉道:“冼先生,葛肇煌摆明车马说自己是台湾的人,事情不好办。”
    “现在不好办,以后总会有好办的一天。”
    冼耀文冲站在不远处的龙学美招了招手,待其来到自己身前便说道:“阿美,你现在去一趟九龙城寨,找一个叫齐玮文的女人,替我邀请她明天下午两点山今楼喝下午茶。”
    说着,他又看向刘荣驹,“刘先生,请你手下帮忙带个路。”
    “其实可以找葛肇煌讲数。”刘荣驹说道。
    “我等不了,人家打草惊蛇,我这条蛇不惊一下,这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美意,万一人家见我愚钝,受累再打一次草就不美了。”
    既然冼耀文这么说,刘荣驹也不再废话,点了一名熟悉九龙城寨的手下,嘱咐两声,手下带着龙学美搭一辆车离开。
    冼耀文也未久待,过了两三分钟,他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有点头疼,他不由揉了揉太阳穴。
    刘福是聪明人,刘荣驹也是聪明人,他没有选错合作对象,但也正因为聪明,懂利弊,知进退,有时候就显得难以驾驭,不如没脑子的好用。
    “不主动背黑锅的矮骡子不是好夜壶呐!”
    喃喃自语间,车子来到基隆街。
    杜鹃的住处,客厅里麻将摊子永远在那支着,应付一下()
    这太太那太太,冼耀文跟着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杜鹃进了屋。
    房门开着,杜鹃坐床,冼耀文坐凳。
    “彦如霜有没有给你来信?”
    “有。”
    “需要我解释吗?”
    杜鹃摇头。
    “五年前,法国巴黎成立了一个高级定制公会,这个公会为高级时装制定准则,并要求每个时装屋每季向媒体展示35套服饰。我的厂虽然在香港,但牌子会打法国牌子,格莱美的第一场表演会放在巴黎,你们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什么时候表演?”
    “表演安排在明年开春,但你们模特队今年年底就要过去,过些日子,你跟我先去一趟巴黎,有很多东西要提前准备起来。”
    “嗯。”
    “这个月底会安排一次考核,通不过的人不仅不能去巴黎,我还会把人开掉,你们每个人一个月的开销近千元,只有投入没有产出,我的压力很大。”
    “老板,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模特队没出事,你这个队长就已经合格,其他,慢慢来。”冼耀文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书,“我能看吗?”
    杜鹃脸上露出一丝羞涩,“老板,你随便。”
    闻言,冼耀文拿起书,随意翻开一页,只见印刷字的边上都写着相同的字,笔画歪歪扭扭,再往后翻,字变得端正一些,可以看出明显的进步,越往后翻,进步就越大。
    一直翻到没有写字的书页,冼耀文把书放回原处,“知道字帖吗?”
    杜鹃点点头,“知道的。”
    “喔,你是一边看书一边练字?”
    “嗯。”
    “那这个办法比临摹字帖更好。”冼耀文颔了颔首,指了指屋外,“天天打牌,会不会太吵?”
    “能听到人声,挺好的。”杜鹃轻声说道。
    冼耀文抚了抚杜鹃的秀发,“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不要陷在那里出不来,世上不是只有坏男人,好男人也不少,别把自己封闭起来,顺其自然,再遇见,勇敢尝试。”
    刚才一进门,冼耀文就闻到房间里有一股特别的味道,那是在封闭的环境里抽烟,烟无法散去,吸附在墙壁上、家具上的味道,不是一日可成,需日积月累。
    杜鹃摇摇头,“我只想一个人过。”
    冼耀文轻笑一声,“这只是你现在的想法,时间还不算长,你脑子里、身体上记住的都是男人不堪的一面,时间久了,你会想起男人的好。跟我下楼,我们去吃担篮,我吃,你闻味。”
    杜鹃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冁然笑道:“老板,我天天饿肚子已经很难受了,你还要引诱我。”
    要当模特,节食控制身材是最基本的要求,冼耀文给的高工资里面,本就含有一块是给模特们“自残”的补偿。
    “逗你呢,偶尔吃一点没事的,我去外面等你。”
    “嗯。”
    犹如第一次见面时,两人到了楼下,叫住一个担篮,每样卤味都点上一点,就站在街边吃。
    “等考核之后,模特队要增加文化课,我会请人教你们说英文、法文,不用说的大好,能进行基本对话就可以。但你是个例外,我对你寄予厚望,你不仅要学,而且一定要学到非常流利。”
    “嗯。”杜鹃轻轻点头。
    “你没怎么念过书,基础差,学起来会很累的。”
    杜鹃摇摇头,“我不怕累,老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冼耀文咧嘴笑道:“你的理解有误,是为你自己学,不是为了报我的恩。打小鬼子的时候,普通老百姓流离失所,衣食无着,女文人却()
    有闲心打嘴仗,杨绛厌恶张爱玲,张爱玲鄙视冰心,冰心看不上林徽因,林徽因送给冰心一瓶老陈醋,说她酸。
    相比来说,瞧不上冰心的女文人最多,包括一些男文人也不喜欢她的作品。但这不重要,冰心逃去重庆的时候,不但她和保姆有专机坐,就是她的席梦思,一种美国生产的床垫,很贵,睡着很舒服,也有一辆专门的卡车帮她运去重庆。
    她能有如此待遇,一是因为家世,二是因为她会审时度势,且身上具备别人需要的东西。
    家世与你无关,你要想往后的日子过得好一点,你身上必须具备别人需要的东西,或美貌,或才学,或影响力。
    我想让你走的是一条康庄大道,但这条大道不是谁都有资格走,凭你自身本没有资格站上去,想强行上去自然要吃点苦,学点本事,抬高你的资格。
    所以我才说,你吃苦不是为我,是为你自己吃,当然,如果你喜欢三天饿九顿的生活,就当我是在挟恩望报,逼你走一条你不喜欢的路。”
    杜鹃睫毛抖动,轻声说道:“我走上去对老板有帮助?”
    冼耀文淡笑道:“戏文里经常有这样的词,小人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这词听着好像是知恩图报,可细想一下,要自谦叫自己小人,面对的肯定是大人物,一个大人物什么情况下才需要一个‘小人"做牛做马回报?
    那一定是落魄的时候。
    如果我是戏文里的大人物,会当场把‘小人"砍死,做牛做马都能报答的只有耕田的犁,怎么,来生我投胎成犁,你多尥几下蹶子,让我能多歇会?”
    杜鹃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很大声,旗袍紧遮的小肚子一瘪一鼓。
    冼耀文上前帮她轻抚后背顺气。
    杜鹃缓过劲来,细声说道:“老板,我晓得了。”
    “嗯。”冼耀文把手里装卤味的油纸包递上,“以后馋了,可以吃点鸡肉,那个不容易发胖。”
    “嗯。”
    翌日。
    晨练时,龙学美汇报齐玮文应下了邀请。
    上午,冼耀文没去厂里,洪英东蛮早就过来聊海沙生意的细节问题。
    聊了一个多小时,定下了公司名称“与荣”,也定下了出资比例,冼耀文出27万,洪英东18万,双方占股分别为55%和45%,冼耀文让给洪英东5%作为管理股。
    股份谈妥,事却不是马上开干,不说俩人暂时都拿不出入股金,就是精力也要先放到走私生意上,再说今年的投标已经不赶趟,明年的投标在十二月末,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洪英东走后,冼耀文去了一趟弥敦道,找之前帮他做电话系统的胡孝清买了个收音机,顺便聊了几句。
    胡孝清曾在交通大学修读管理学,又有不错的动手能力,绝对是一个当电器厂厂长的人才。建厂、进设备、搞研发,以及禁运令等因素综合起来,电器计划开始执行之前,需要一年左右的准备时间,现在差不多该动起来。
    没有直接给胡孝清抛橄榄枝,只是聊一点电器业业内的事,电器计划他还是打算走东西(方)结合的路子,基本的路线是去美国收购一家濒临破产的电器企业,然后以该企业的名义到香港投资建厂。
    所以,内功不急,外功要先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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