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五十九分。
    闹钟准时响了。
    沈夜从床上起身，打了个哈欠，洗漱完毕，准备妥当。
    事情太多了啊！
    如果不是大骷髅和诺顿亲王这两个人的事，自己真心不愿意去。
    ——用“卖火柴的小男孩”积攒天数才是正理。
    九天之后，直接过去换一个高级词条岂不是很开心？
    这九天里还可以慢慢磨合“夜游”的技能，再把“伏魔”这個职业也就职成功。
    但是不行。
    骷髅与亲王都是好哥们。
    江湖救急。
    ……自己也需要力量。
    沈夜叹口气，抬起手看了一眼。
    手掌上，那六道猩红色的竖纹又消失了一道。
    已经过去了两天。
    还剩五天。
    真不知道剥皮者现在是什么实力。
    自己只能全力朝前跑，争取也尽快把实力提升起来。
    一定要超过他！
    沈夜站起来，将手按在卧室的门上，一步跨进去。
    战场密道。
    “现在怎么弄？去拿亲王的钥匙？”
    大骷髅问。
    “不……我们自己过去，不按他的方法办事。”沈夜说。
    “也行，我知道一个隐秘的亡灵传送法阵，兴许人类并未发现它。”大骷髅说。
    “不用传送法阵。”沈夜说。
    “难道走过去？那可是很远的，要几天几夜。”大骷髅说。
    “你们亡灵族有没有比较正常的旅行方式——就是那种大家都可以乘坐的交通工具。”沈夜说。
    “幽灵火车，”大骷髅吐出四个字，继续说：“我们需要在十二点半以前赶到亡灵帝国的边境小城，那里有一趟幽灵火车可以直达永夜城。”
    “走。”沈夜说。
    他离开密道，朝人族阵地之外走去。
    一路上不少人认出他，甚至还有人给他牵了一匹马。
    沈夜谢过对方。
    “不用谢，大家都为亲王办事。”
    那名战士低声说着，同时抬起手，做了个“爱你”的动作。
    懂了。
    是阴影兄弟会的刺客朋友！
    “阴影庇护着你我。”
    沈夜冲对方点头致意，也做了个“爱你”的动作，这才上马离去。
    等到马儿跑出人族阵地，大骷髅这才忍不住出声：
    “骑马太慢了，我们可能赶不上。”
    “那可不一定！”
    沈夜骑到一段偏僻的路段，身形一振，飞上夜空，迅速穿过运河，翻越崇山峻岭，朝着亡灵国度的小城飞去。
    这样就节省了许多时间。
    唯一麻烦的是——
    尽管这飞行术已经很好了，但依然是要消耗精神力的。
    等到越过边境，沈夜将披风穿上，扮成吸血鬼，逐渐靠近边境小城的时候——
    精神力已经只剩下1点了。
    他只好用自由属性点填补了消耗，继续朝前飞了一段，终于落在小城里。
    “怎么都是丧尸？”
    沈夜打量四周，口中问道。
    这亡灵小城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丧尸很多，但它们都彬彬有礼，一点也不像要咬人的样子。
    一头丧尸不小心撞了自己一下，还马上向自己道歉。
    啧。
    文明城市啊！
    “小地方，所以活尸比较多，没什么高阶的亡灵种。”大骷髅解释。
    “坐火车要买票吧。”
    “上车买票。”大骷髅说。
    “那走。”
    沈夜迅速找到了火车站。
    说是火车站，其实不过是一片空地。
    完全看不到任何与火车站有关的建筑和工作人员。
    时间很快就到了。
    远处传来一阵汽笛声。
    沈夜抬头望去，只见一列淡蓝色的、模糊的、半透明的火车从远处驶来，缓缓停靠在空地上，朝四周散发着滚滚寒气。
    幽灵火车！
    仔细望去，只有火车停靠的地面，能依稀看到铁轨。
    早已等候在附近的狼人、僵尸、骷髅和幽魂们一拥而上，朝火车上挤去。
    沈夜来回看了看，问：“那边的几列车厢，怎么没人去挤？”
    “那是商务车厢，贵着呢，一个座位要十二个骨币。”大骷髅说。
    “非商务车厢呢？”
    “三个骨币。”
    沈夜点点头。
    ——世界是相通的。
    他穿过人群，径直来到靠近火车头的一节车厢前。
    “您好，十八个骨币。”
    车厢门口站着一名制服金发美女，冲他露出微笑。
    “我记得是十二个骨币。”沈夜沉吟道。
    “您身上有一股魂火的气息——是带小孩了吧，小孩半价。”金发美女以一种洞悉他心思却又恭敬有礼的语气说。
    “啊，真厉害，我确实带着一个狂躁儿童。”
    沈夜支付了骨币。
    金发美女冲他露出微笑，显露出脸上的一条条幽暗符文。
    ——这是一位幽影族的夜魅鬼灵！
    据说这个种族的感知特别强，无论在哪个行当都可以混碗饭吃。
    商务车厢果然宽敞明亮，而且乘客非常少。
    沈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我在观察四周，一不小心被她捕捉到了气息，所以她感觉是小孩，其实我不是。”大骷髅解释道。
    “知道了，孩子。”沈夜说。
    这时候火车缓缓启动。
    ——其实除了出场的方式有些奇特之外，火车本身跟人类的火车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直到发盒饭的时候——
    坐在沈夜斜前方的一位骷髅女士得到了一整盒子新鲜的骨头。
    包装封面上还有几个鬼火磷磷的小字：
    “地狱级麻辣。”
    四川人？
    沈夜小声嘀咕着，却见一名妖娆美丽的僵尸少女穿过车厢，走到自己面前，微微一礼：
    “您要用餐么？”
    少女怯怯地问，同时拉下衣领，露出光洁白皙的脖颈。
    不是，你干什么？
    ——拿这个考验干部来了？
    哦……
    想起来了，我现在是吸血鬼。
    “我不饿。”
    沈夜神情冷漠地说。
    “没事的，您这么帅，我不收钱。”少女害羞地说。
    沈夜微怔。
    这也能吃上霸王餐？
    他刚这么想，便有一行微光小字浮现：
    “词条：吃霸王餐的人已自动激活。”
    “描述：当你第一次进入某家店产生消费行为，伱可以不用给钱，并且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一天后可以再次使用。”
    “——社会我夜哥！混江湖我佩奇！”
    沈夜一阵无语，冲少女摆手说：
    “真的不用，谢了。”
    少女神情有些黯然，再次微微一礼，起身离去了。
    “翡沦，你怎么不出来自己坐车？我有点不太习惯你们亡灵族的饮食习惯。”
    沈夜默默地说。
    “不行啊，我一出现还得了？全国通缉！”大骷髅以无奈的语气说。
    窗外的景色不断朝后飞退。
    广播随之响起：
    “注意了！五分钟后我们将穿越地狱一层，因此必须关闭车窗，请各位乘客谅解。”
    沈夜听得一凛。
    我们不是要去地狱么？
    如果可以通过这趟火车直接去——
    他忍不住小声问：
    “喂，这列车可以在地狱中通行啊！”
    “是的，听说是为了抄近路——地狱一层的大佬有股份，所以是允许的，但幽灵火车只能在第一层的特定位置运行，外面还有很多地狱卫兵，所以别想好事。”大骷髅解释。
    “可为什么要关闭车窗？”沈夜又问。
    “我也没坐过，但据说是因为有些亡灵怕鬼，一旦飘进来的鬼太多，引起骚乱，影响列车正常运行就不好了。”大骷髅说。
    “亡灵也怕鬼么？”他奇怪地问。
    “为什么不怕？”大骷髅更奇怪地答。
    “你都亡灵了，还怕地狱的鬼？”沈夜愈发奇怪。
    “那你们人类天天都要过夜生活，还不是有人怕黑？”大骷髅也是更搞不懂了。
    这逻辑……
    让人服气。
    沈夜摇摇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
    休息一会儿，等到了再说。
    车厢门打开。
    之前那名金发美女推着小车走进来。
    “新鲜内脏——”
    “脑子、腰子、卤肠子了啊！”
    她边走边喊。
    推车从沈夜身边慢慢驶过。
    “你怕不怕？不行我们改天直接传送去永夜城？”大骷髅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这种场面我见过太多了。”沈夜神情平静地说。
    ——无非是卖的东西不太一样而已。
    车窗自动关闭。
    广播又响起：
    “旅客们，你们好。”
    “现在我们要开始查验身份了，这是为了响应永夜城的政策，保证旅途安全。”
    “您舒心，我放心，维护公共秩序，是每个亡灵的责任。”
    沈夜这才担心起来。
    “喂，身份的事怎么搞啊？”他问。
    大骷髅语气深沉地说：“别操心，我这些年的战场收纳官可不是白当——”
    沈夜打断他说：“上次莱茵郡出了个大难不死的男孩，这次别再整这么高调了，算我求你。”
    “你还挑上了呢，”大骷髅不爽地说：“那是一整个郡的人都死光了，才掩护了你的身份，现在你想要这种身份也没有了。”
    “唉，我只是希望你务实一点，别整那些太过高调的身份。”沈夜说。
    “放心，哥们儿这次跟你整个好活儿。”大骷髅说。
    啪。
    餐桌上出现了一块士兵铭牌，上面刻印着一行亡灵语小字：
    “？·巴克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