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不二整理了一下氧气面罩，一把捞住漂流过去的青铜鼎，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史前文明？天神的文明吗？”
    雪莲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青铜鼎，微微颔首：“自从五百年前神树降世以后，我们对于古文明的探索就从未停止过。如今我们可以确认的是，神的文明一直都存在，只不过隐没在了历史的深处。”
    “我们有理由相信，远古时代的人类同样有着非常灿烂的超凡文明。早在人类文明诞生之初，进化者就已经存在了，但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一切的线索都被埋没了，但我们能从神话和古籍中找到线索。而这些史前文明留下的文物，恰恰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顿了顿：“新纪元开启以来，不乏有人在追逐着那个史前文明的遗迹，而放眼五百年来最出色的史学家，就是失踪在圣山的梅丹佐。他也是最顶级的古董收藏家。他收藏的，无一都是有关史前文明的遗留，比如翠玉录原本，死海文书，传国……”
    鹿不二倒吸一口冷气：“这可太刑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雪莲看到这口青铜鼎以后，神情忽然变得轻松了许多，随口问道：“听说你们在临海市图书馆，查到了梅丹佐的借阅记录？十八年前，他也曾经调查过这件事对么？”
    “对。”
    鹿不二嗯了一声：“为什么问这个？”
    雪莲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因为既然梅丹佐探究过这件事，那就代表着此事有解。虽然他的心思琢磨不透，也不一定会站在哪个阵营，但我只要知道这件事有解就足够了。”
    鹿不二好奇问道：“你好像很了解他。”
    雪莲眼神变得幽深起来：“老师是历代大祭司里最特殊的一位，肩负着特殊的使命。你要知道，最初的神圣智体判断，每一個世纪都需要一位应劫而生的人。也就是说，每一个一百年，都需要一位神圣君主的出现。但初代和二代过于强大，打破了这一定律。而康斯坦丁担任第三代神圣君主以后，彻底打破了至高联邦的秩序。”
    她顿了顿：“祭祀殿的使命，就是寻找第四代神圣君主挽回这一切。老师曾经选中过三个人，第一个是梅丹佐，后来放弃了。第二个是龙雀，后来也放弃了。至于第三个人，在考虑中。”
    “嗯？”
    鹿不二好奇问道：“第三个是谁？”
    “你猜啊？”
    雪莲唇边流露出一丝微笑，她的长相本就清冷素净，此刻却多了一丝娇俏恶劣的味道，就像是冰河解冻，溪水潺潺。
    鹿不二看得有点走神。
    坏消息，这是个妖精。
    好消息，这是我夫人。
    “反正不是你就行。”
    她耸了耸肩。
    “走吧。”
    雪莲转过身，明亮的眸子里倒映出被水淹没的街道，每一栋破碎的建筑里都能看到圣光的光晕，在黑暗里仿佛繁星。
    救援队的军人和医生都纷纷散开，潜入废墟中救援。
    地下街区里的人太多了，这又是一项非常艰难的工作，他们就只能先把濒危的难民救走，剩下的留在这里等候。
    等到封印了地底遗迹，再施展救援工作就好得多。
    但奇怪的是，分明地下街区才是重中之重，但在这里却看不到任何异鬼行动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尸食教和巴别塔的伏击。
    这个时候，游过来的鹿思娴忽然感应到了什么，扭头望向东区的方向，竖起一根白皙的手指：“哥哥，看那里。”
    鹿不二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忽然看到在一栋破败的建筑里，聚集了数量难以计数的明亮光团，就像是夜色里的萤火虫那样密集。
    不仅如此，他的右手还感受到了数不清的暗质波动。
    “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东边恰恰就是地底遗迹的入口，那群畜生知道城里有军队，他们根本无力抵抗，所以抓了人质。只要他们的手里有人质，我们就不能轻举妄动，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只要不出现高阶的进化者，那么他们的军队就可以用数量荡平一切障碍，无论是尸食教还是巴别塔，都不可能是对手。
    雪莲面无表情说道：“真卑劣。”
    轰隆一声。
    头顶上再次响起了一阵轰鸣声。
    本来被龙雀烧好的温水，再次变得寒冷下来。
    一道窈窕纤细的黑影如鱼般轻盈地游动。
    艾月带领着她的战友们钻了下来，他们都戴着氧气瓶和呼吸面罩，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伤，看起来狼狈至极。
    有胳膊脱臼的，也有大腿被撕裂的，还有崴了脚的，但对于特种序列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救援行动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有两个。
    第一，保护大祭司。
    第二，封印地底遗迹。
    当然还有两个隐藏命令，她没跟队友们说。
    “高木砾那个畜生呢？”
    鹿不二看到支援来了，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这批特种序列人均五阶。
    “被我父亲给拖住了。”
    艾月的白发散落在水里，青涩的胸脯微微起伏，精神意念随着她的念头波动出来：“地下街区的情况怎么样？”
    鹿不二随手往东边一指。
    艾月看到如此之多的光团聚集，就已经明白了具体的情况，立刻召集自己的战友游动过去，寻找破局的方法。
    这个时候，黎明特种们拿出来了一个金属箱，箱子上竟然遍布着鲜血涂抹而成的纹路，看起来有种邪异不详的感觉。
    “原来如此。”
    雪莲看到那个箱子，眯起了美眸。
    “那是什么东西？”
    鹿不二好奇问道。
    “你的那个好叔叔，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到临海市？作为联邦总部特区的特级上将，你真的以为他是个很单纯的人么？你可别忘了，他五百年前是欧洛拉科技的人，教会的核心成员。”
    雪莲淡淡说道：“他会那么简单？”
    “大祭司不也是教会的核心成员么？”
    鹿不二耸肩：“这话说的。”
    雪莲被噎住了：“老师是被排挤的。”
    鹿不二一愣：“真的假的？”
    “骗伱做什么？”
    雪莲冷哼一声：“前六次圣山的勘测行动，除了最后一次之外，基本上都有联邦高层的介入。你觉得他们都是草包，什么都不知道么？你这个青梅竹马手里拿着的东西，可不简单啊。”
    鹿不二陷入了沉默，盯着那位白发少女的背影，忽然觉得五百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当年的故人如今也变得看不懂了。
    “不管了，先去把人揪出来再说。”
    他跟着游了过去。
    鹿思娴望着他的背影，好奇道：
    “老师，箱子里的是什么？”
    鹿思娴好奇问道。
    雪莲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康斯坦丁最标志性的圣物是隐秘之血，序列号是十三。而与之相对应的，就是破解隐秘的手段，真实之血，序列号是十四。那箱子装的，多半就是其中之一。”
    她淡淡说道：“走吧，先去解救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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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地底遗迹的营地早已经被洪水给淹没，唯有那些沉重的吊机和起重机只是发生了位移，唯一完好无损的建筑就是一家夜总会，门口是戴着呼吸面具和氧气瓶的尸食教徒，每个人都是荷枪实弹。
    圣光笼罩的难民在大厅里瑟瑟发抖，尸食教徒们把这些人都捆了起来，还强迫他们吞食了大量的腐肉，有些军人试图反抗已经被当场格杀了，有的人趁机逃跑但被外围的异鬼撕成了碎片。
    一个满脸都是疤痕的男人站在天台上，戴着护目镜和呼吸器，低头看了一眼氧气的存量，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远处游动而来的救援队。
    他举起双手鼓掌，像是等待了很久了。
    尸食教徒们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显然是兴奋极了。
    有人比出了中指。
    有的人扮着鬼脸。
    赤裸裸的嘲讽。
    因为他们断定，自己拿捏住了对方的软肋。
    只要有人质在手，他们就无所畏惧。
    事发之前他们在地下街区储存了大量的氧气。
    光耗，也能耗死那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
    当艾月带队赶到的时候，一柄利剑刺穿了流水，把一块染血的布条钉在了她的面前，上面赫然是一行扭曲的字迹。
    “尊敬的黎明作战序列，我们又见面了。我的名字叫做高木贺，高木家的次子，很荣幸再次跟你们会面。眼下的情况你们应该很清楚了，人质就在我们的手中。我很想知道，你们这些大人物，不会在意这些小人物的生死，但我还是很想试一试。”
    高木贺脸上的疤痕像是一条蜈蚣在爬，竟然也脱下了裤子，露出了自己的隐私部位，显然是变态到了极点。
    艾月看到此人，眼眸里流露出刀剑的寒气。
    黎明特种们也是勃然大怒。
    高木贺在嘲讽的同时，后从人质里拉出了一位军人，一枪打断了他的腿，比划着手语：“我听说，大祭司这次希望把伤亡的数量降到最低，真是可敬的理想主义者啊。不如这样，我们来做一个游戏，叫做一命换一命。你们现在挑出一个人来自裁，我就放走这里的一个难民。你们放心，我们瀛洲人最有信誉了。”
    “你们不是号称肩负着守护世界的使命吗？你们参军难道不是为了保护普通人吗？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觉悟吧！”
    他的面容扭曲起来，咬牙切齿：“还是说，你们都是一群虚伪的小人。就像我当年重病，苦苦哀求着能得到神术的赐福，然而高高在上的莲华大祭司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顾着她的权利！”
    雪莲被黎明特种们簇拥着，微微挑眉。
    这就是高木砾的儿子啊。
    她还是第一次见。
    之前听说是个来自瀛洲的纨绔子弟。
    混黑道和皮肉生意的。
    对于这种人，看他一眼都觉得埋汰。
    “大祭司不救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做了恶么？”
    艾月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脏了，比划着手势回应。
    “难道你们这辈子就没做过恶么？”
    高木贺比划了一个手势，挥手示意。
    只见尸食教徒们把难民们一个个拉了出来。
    张老板赫然就在人群的最里面，他的衣服里藏着一个青铜镜，抱着女儿瑟瑟发抖，但一时间也想不到逃命的方法。
    安柏也在人群里，此刻身体极度不适，他也在尸食教徒的强迫下吞噬了腐肉，现在感觉身体已经开始发热，出现了腐烂迹象。
    就在这个时候，阿冉忽然被一个尸食教徒拽了出去。
    张老板吃了一惊，刚想拉住女儿就被锤了一拳。
    安警官想要上前阻拦，也被强行控制住。
    足足四十个难民被拖到大厅里，被枪指着脑袋。
    阿冉害怕地都要哭出来了。
    “那就从你开始吧，艾月小姐。”
    高木贺冷笑着比划手势：“这么美丽的小姐，直接死去就太可惜了。不如这样吧，你先打断你自己的一条胳膊。”
    艾月沉默不语，眼见着对方即将开枪。
    砰。
    她的右手腕出现了一个血洞。
    鲜血飘在了水里。
    她用随身的配枪，对着自己的右手开枪了。
    黎明特种们怒不可遏，立刻打算撕碎对方。
    但却被艾月抬手阻拦了。
    尸食教徒们手舞足蹈，兴奋得都要绝顶了。
    “接下来是左手！”
    高木贺咧嘴狂笑。
    这一次艾月却没有动手，因为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队伍中不知何时少了一个人，而大祭司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
    “我主慈悲……”
    雪莲轻声念诵。
    明亮的圣光在难民们的身上亮起。
    这一次施展的神迹，是绝缘特性。
    也就是在这一刻，鹿不二成功完成了绕后，夜总会的后方当然也有大量的尸食教徒把守，只有他一个人很难完成单兵突破。
    尸食教徒们也发现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军人，他们占据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还有大量的武器装备，再加上圈养的异鬼，不可能让对方完成突破。
    鹿不二的眼神却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这里是水下。
    热知识，水是导电的。
    他抬起一根手指，另一只手握着大量的黑晶。
    轰！
    鸣雷骤然奏响！
    漆黑的雷霆炸裂开来。
    第一发，第二发，第三发……
    雷鸣如潮，奏响了某种特殊的旋律。
    阴间往生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