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对不起。”
    董兆卿嘴上骂骂咧咧，气已消了大半，最终只说：“摊上你这么个玩意儿，我寿命折一半！”
    “可不能这么说，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徒弟，您的福分在后面呢。”
    一直在旁围观的乔溥心这时出口，他笑起来，模样便不像楚韵了，所以拍戏时董兆卿从不许他笑。
    徐入斐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忍不住侧头看一眼，却被顾顷挡住了。男人用眼神示意他，看董兆卿，再道一次歉，态度要诚恳。
    凭什么听你的。
    徐入斐别开头，谁都不理了。
    他孩子气的举动，自然被人尽收眼底。
    “都滚蛋吧。”董兆卿说，“你们几个都是。”
    这算放徐入斐一马。
    工作人员正在布下一场要用的景，四周都是器材、电线，众人小心翼翼迈开。
    顾顷在徐入斐的身后叫他，徐入斐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造型师正犯愁顾顷裤子上的脚印，把人拦下来，商量备用戏服的事。
    聊完再一抬头，徐入斐早就没影了。
    卫生间里，徐入斐用凉水泼自己的脸。
    顾顷交过两任女朋友。
    顾顷是直男！直男！
    他抬头看自己的脸，一副委屈到要哭的表情。
    讨厌顾顷。
    他酒品不行！
    有人走进来，站在最外边的水池前，徐入斐寻着镜子看过去，乔溥心正兴趣盎然地看自己。
    吓他一哆嗦。
    他要出去，乔溥心却拦住他。
    “弟弟，有点太明显了。”乔溥心意有所指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徐入斐退后了一步。
    “我没有恶意，但你要顶着这张哭猫脸出去给别人看笑话吗？还是不要吧？”乔溥心笑起来，笑容活生生的狐狸，没一点剧本里楚韵的忧郁气质。
    “我又没哭。”
    徐入斐语气不善，眼睫上抖落下一滴水珠。
    乔溥心上下打量他，忽然说：“你长得可真漂亮。”
    徐入斐皱起眉来，被水打湿了，湿漉漉的眉，玻璃似的棕瞳，更加楚楚可怜了。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又有人来了。
    顾顷在卫生间门外，徐入斐第一次见他沉着一张脸。
    男人走到自己面前，他莫名有点怕，眼里流露出怯意。
    顾顷似乎看出来了，脚步一顿，想要缓和语气，瞥见徐入斐对面的人，又收住。
    “找了你半天，你躲在厕所里干什么？”他背对着乔溥心说。
    乔溥心还在笑，甚至是笑着耸耸肩。
    既没有和顾顷打招呼，顾顷也没有看向他。
    乔溥心就这么走了。
    徐入斐的眼睛下意识跟过去，再次被顾顷挡住。
    “小斐，我在问你话。”
    “……我听着呢。”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顾顷又变回从前的模样，放缓语气，态度温和不少。
    “我来卫生间洗澡的。”徐入斐很不情愿地说。
    顾顷：“那现在洗完了，能出去了么？”
    徐入斐：“……”
    徐入斐：“你听不出来我是胡诌的吗！”
    “我听出来了。”顾顷的语气平静，“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呢。
    他再次把人哄住了。
    徐入斐是有脾气，爱闹性子，但只和亲近的人这样。
    走廊上，徐入斐说：“那天你喝醉了，是我扛你回去的。”
    “那天我确实失控了。”顾顷直接承认，“很久没有和人坐下来好好谈过心，有些话，我没办法说给别人听，就算是自己妹妹也不行。”
    但是他说给了徐入斐听。
    徐入斐于是抬起头，问他：“那你还记得自己喝酒醉干了什么吗？”
    顾顷的目光直直看向徐入斐，“我干了什么？”
    徐入斐深呼一口气。
    “你学螃蟹走路，自己爬上楼的。”
    顾顷：“…………”
    “我还拍了视频呢，找给你看。”徐入斐装模作样地打开手机。
    顾顷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勉强维持表面的镇定，“小斐，这次听我的，把视频删了。”
    “不行的呀，你学的好像，不亏是演员出身，我得发到工作群里，让大家都看看。”
    顾顷拿走他的手机，徐入斐伸手去够，他便把住那节手腕，低下头，垂下的眼眸格外亮，黑白分明。
    “乖，就这一次，给哥哥留个面子。”
    徐入斐的笑容一下凝在脸上，他想去摸自己的耳骨，那里空荡荡，耳钉换了位置，戴的正是顾顷送给他的那颗。
    “好吧，我会删掉。”
    徐入斐不想开玩笑了，朝顾顷伸出手，顾顷把手机还给他。
    “我删掉了，历史记录都清空了，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顾顷说，“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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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发抖，你害怕吗？”
    摄影机里，顾顷抬起乔溥心的下颌，乔溥心给了一个颤栗的反应。
    下一秒，顾顷垂下眼，眼底里隐隐有委屈之意，只瞬间便掩藏好。
    “你在害怕我。”
    董兆卿盯着监视器半晌，朝身边徐入斐说：“这一版效果更加好，你是怎么想到的？”
    徐入斐自然不会说实话，说他和顾顷早在几天前的一晚，便提前“预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