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宫中风言风语颇多,瑞王还是少来走动,以免污了耳。”
“臣弟谨遵陛下教诲。”
凌云简不敢抬头,心里早慌成一团乱麻。
什么情况?
难道说之前他去过扶明殿的事被发现了?
这……他也是觉得蹊跷,加上父皇已经半年没露面了。心中实在是不安才去殿门口看了看。
他能有什么心思?
况且,那时候的扶明殿如同密不透风的铁桶,当时可以出入的只有三人。除了太子,太医,便只有贺宫正偶尔过来请示一二。
他不过在殿外站了一会就打道回府了。
心中想了许多,迟迟等不到眼前人批示。
凌云简懊恼着,脑海里过来许多种被新帝处死的场景。
匕首,白绫,毒酒,如果非要他选他宁可选拔剑自刎,这样比较有气势。
要不怎么说伴君如伴虎,这才几天,他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起来吧。”凌云青见地上的人沮丧地抬不起头,对此很是满意。
他的三弟,听话乖顺,愚钝且好掌控。将他放在身边,仿佛自己就不是冷血狠辣的皇子,就能掩盖住骨子里的残忍和野心。
兄友弟恭,皇家温情,正是百姓想看到的不是吗?
“三弟怎么想到来这里?”
凌云简被这声三弟吓得一激灵,金色的蝴蝶在发间跳跃,栩栩如生。
“回陛下……”
一只手触上了摇摇欲坠的蝴蝶掩鬓,凌云青自己都不清楚,此刻脸上的笑意从何而来。
“怎么不喊我皇兄了?不敢了?害怕了?”
他取下了那只蝴蝶,用尽量轻快的语气道。
“此处没有别人,不用如此生分。”
“皇兄。”
凌云简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他真的越来越搞不懂了。
想起儿时一同坐在围墙上看星星,他说星星很亮,凌云青却说星星会落下来。
所有事物终会有终结的一天,一段关系的结束,一个人的离开。
往往他还没做好准备,剧变就发生了。
“我有点想父皇了。”
凌云简还是说出心中憋闷的许久的话。
尽管这些年受到的宠爱多半夹杂着利用与计策,但终究还是感受到了一瞬间的真心不是吗?
血脉相连的至亲离去,怎么可能不难过?
凌云简望向灵堂深处,眼眶微红,阴柔的五官更添几分忧郁。
凌云青嗯了一声,原本靠近发丝的蝴蝶一颤。
他收回了手,将抓住的蝴蝶藏在袖中,紧攥着,直到手心发涨,印刻出同样的压痕。
他与他,终究还是不同的。
一个感情用事的蠢货……到底有什么值得人去注意的。
“皇兄,你快看,星星和宝石一样亮!”
“三弟,星星也会落在地上的。”
“哎?和母妃养的花草一样会死吗?”
不,不是的。
那不是他想说的。
那时候,他究竟想说什么呢?
罢了,不重要了。
第68章 秋风至 2
马车悠悠地晃,马蹄下枫叶红似火,连绵的细雨让泥土变得湿软。时不时能遇见行商的队伍和背着包袱的旅人。
“将军,快到十里亭了。”
“知道了。”
车厢里霍玄钰淡然道。
十里亭,顾名思义此处距离邺城还有十里路。
时隔多日重回故地,从初夏到深秋,若是问他现在有什么感慨的。
他想不到。
邺城留给他的回忆,远不如在西北的那几年值得回味。
空荡的宅邸再无儿时的痕迹,一切都让他觉得陌生,熟悉的唯有祠堂中冰冷的牌位,那是他全部的亲人。
他为什么要回去呢?
“小院的梨树应当长高了吧?”白辰自顾自地说着话,“明年春天就能看到满院的梨花,到时候我们躺在摇椅上,等梨花将我们淹没。”
“嗯。”
霍玄钰偏头,特意转向另一边查看外面的景象。
车厢内的气氛不太好,深秋怎么会有这种刺骨的寒冷。
“天气转凉了,我单独给你做条毛领,怎么样?”
白辰拿手比划着,讨好一般地往他那边挪了挪。
“别乱动。”霍玄钰将他按了回去,“白辰大人怕是忘了自己腿上还有伤吧。”
“小伤而已……”
“是啊,小伤,不过是赶路太急被马鞍磨了半程而已。”
好嘛,果然是又生气了。
白辰后背上的冷汗直流,为自己辩驳的话越来越小声:“我不想拖累大家。”
得到新皇帝驾崩的消息,一行人一刻都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回邺城,想要早日掌握京中局势。
偏偏在队伍中,只有白辰一人没有行军经验,连骑马都是现学的。自然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因为没掌握好技巧,早在第一天他的大腿内侧就被磨出一堆血泡。
难道能让一行人等他一个吗?
白辰选择先忍着,白天受的伤,晚上再暗中用仙法医治。
如此反复几天,初愈的肌肤变得娇嫩,布料的摩擦让人又疼又敏感。
他以为隐藏的很好,谁知早就遭到了霍玄钰的怀疑,并且在昨天晚上被抓了个现行。
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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