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陈在溪忽然有些心梗, 闷闷不乐地揪着他衣裳, 轻轻应了一声:“好吧。”
只是没一会儿, 她轻声又说:“表哥,我今日等你等了很久, 你若是还这般晚,我也是会很怕的。”
话落,她伸出手拉住一旁的大手,又捏了一下。
“……”
“明日白术不会走。”
***
夏意盎然,明德院中,女先生手拿书本,面色冷肃。
今日学了诗,按照惯例,下课以前,要让小姐们将这首诗背下,才可离开。
只是这位表小姐让她犯难。
女先生只好拿着戒尺走过去,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面前的小姑娘已经将手伸出来。
陈在溪自觉领罚。
其实戒尺打在手心,疼是很疼,但更多的是丧气。捧着手走出屋,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结束这样的日子。
刚难受着,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宋佳茵站在一棵高树下,笑着唤了声:“在溪!”
陈在溪抬步走去,一边回答:“佳茵姐姐?”
她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在靠近了那棵高树以后,才发现树后还站着一个人。
眼前,一个穿着暗色长衫的男人,他皮肤很黑,冷着一张脸,眉目间充斥着青涩的少年气。
是三表哥,陈在溪微怔,她瞬间不敢再上前,也不再说话。
见她这副样子,宋佳茵嘴边的微笑抚平,她一边将树后的人拉了出来,一边说:“哥,你又吓人家做什么?”
宋时毅抿着唇,表情有些许不自然,只是道:“我没有。”
“那你笑啊,你平时不是最爱笑了。”
听妹妹这般说,宋时毅一顿,只好扯出一抹微笑来。
他这个样子却陈在溪忍不住后退,轻声道:“那佳茵姐姐,我还想回去背书,我……”
“你不是不识字?”
宋佳茵扯了扯一边的亲哥,将宋时毅往前一推,又解释:“在溪,我哥他弄明白上回的事情,他是想和你赔个不是,不然我不会将他带过来的。”
宋时毅抬眼,视线落在面前的绿衣身影上。
她站在光下,长发被玉簪盘起来,几根发丝散落,脖颈纤细,脆弱地样子。
……大哥既是开口,便不会说错什么,而他性子急躁,没有弄清楚便定下决议,若是一直这样,他日后怎么当一位出色的将军。
宋时毅终于下定决心上前。
只是他上前一步,陈在溪便退后一步,全身上下都是警戒地姿态,杏眸里也全是惊恐。
宋时毅只好止住脚步,面色不自然地道:“表妹,大哥最近扔了许多事给我,所以我一直没什么时间,今日来找你,是听佳茵说你不识字,是这样的表妹,我识很多字,我可以教你。”
“……”
他这般说,语气温和,倒真的像一位哥哥。
陈在溪却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上一次,他护着宋晚云的时候,也是这般态度,话里话外间,都是对妹妹的维护。
诚然,他确实是一位好兄长。
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位表小姐,她不奢求什么的。
思及如此,陈在溪摇摇头:“没关系,我可以慢慢学的,不耽误三表哥你。”
她连拒绝人,都是乖巧温顺的。
宋佳茵不忍心,又道:“其实在溪,我也可以教你的。”
“好。”
道完这个字,陈在溪又轻声补充:“我知道佳茵姐姐对我好,但是在溪学得慢,我会好好学的。”
一边的宋时毅看着眼前这一幕,慢慢拧起眉来,他还想说些什么。
宋佳茵已经开始赶人:“哥,你不是还要去找大哥?”
***
红墙高楼,亭台水榭。觥筹交错间,丝竹声悦耳。
抬眼望去,高台上的舞女一袭红衣。舞女舞姿翩然,能够抱着琵琶起舞,腰肢纤细,柔软无骨般灵巧。
台下,王尚书手里拿着一杯酒,视线粘在高台的舞女上,乐呵呵地笑了一声:“这宫里的舞蹈就是不一样,美,实在是美人。”
他说完没得到回应,抬眼往一边看去。见宋知礼执笔落下,面无表情,正在写字。
王尚书:“……”
不是,陛下是让大家替宴会赋诗一首,但是这宴会才刚开了一个头,宋大人怎么连诗都写完了?
王尚书只能悻悻然地收回目光,他不敢打扰,只好同另一边的人道:“长怀,今日你替太傅来写诗,若是写得不好,我可要同李太傅告状的。”
“长怀不敢,”李长怀笑了笑,道:“家父可是特意同我说了,叮嘱我要将风头让给王尚书您,我怎能同您抢彩头。”
王尚书:“……”这些个年轻人,尽戳人痛处。
“那长怀,我听你父亲说,前些年你是去了景江办事?”
李长怀拿着琉璃杯,一边观赏一边点头。
王尚书便又道:“景江怎么样,南方的姑娘美吗?”
见他这样子,李长怀笑了声,有些无奈:“王叔,我是去协助知县办事,哪有时间去酒楼?”
“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王尚书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同你叔说说呗,和上面这些舞女比如何?”
李长怀放下琉璃杯,正色道:“王叔,其实家父前段时间说知州那里缺人,正巧也是在南方,王叔你要是好奇,自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