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溪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眼神已经有些迷离,没有精神的样子。
她这副样子,宋知礼忽而拧起眉,冷淡道:“知道麻烦,怎还跟上来?”
“别凶我好不好。”
耳边声音很冷淡,陈在溪便抬起手来,她将贴在脸上的大手扯下来,又带着大手贴到自己心口的位置上。
“表哥你听听,我好疼的。”
他一双手很大,轻而易举地就能盖住她,不光是心脏的位置,还盖在起伏的曲线下。
宋知礼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沉吟片刻,他未将手收回手,淡淡开口:“疼为什么不说,你若是不说,表哥怎么知道?”
“你方才很凶,我不敢说。”陈在溪呼出口气,终于崩溃了,开始蹭着他哼哼唧唧:“表哥,我心疼,腿疼,好难受。”
她样子不似做假,宋知礼也知道,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身子骨本就弱。
他只好缓和了语气:“方才未凶你,今日还能走吗?”
“很疼。”
陈在溪没有撒谎,这般说着时,眼泪也一直在往下淌,眼巴巴看着他:“表哥可以抱抱我吗?”
宋知礼忽而沉默,只是冷淡地看着她,未多时,他搭在她心口上的手收回来。
陈在溪有些失望,他还是不会抱她。
只是下一刻,腰上忽而多了一只手来,她还未反应过来,短暂的眩晕以后,陈在溪发现自己双脚腾空——
她落入一个怀抱。
她身形柔软,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抱起来,大手从她的腿弯处绕过,她整个人都贴进他怀里。
他长年习武,并不是表面这般清瘦,衣衫之下的肌肉线条流畅,也能随意轻松的地将她抱起来。
陈在溪想说些什么,只是这个怀抱过于柔和,渐渐抚平她紧绷的心弦,她很快便晕了过去。
可两千级台阶才走了不到十分之一。
宋知礼只好抱着她缓步走着,感受到甜腻的香气在四溢,忽而又想到她哼唧着说心悦二字时。
“娇气。”
***
清平山上感受不到热意,既是夏季,也不会闷,空气舒适,清新之间,混着青草和泥土的气味。
陈在溪醒来时,头脑还有些昏沉,只是在看见周遭陌生的环境后,昏沉散去,转为迷茫。
内室的装饰很简单,除了木桌木椅后,便没有多余的物件,可宋家人用的物件,什么都是顶好的,既是昨日暂住的别院,也处处精巧。
这又是哪里?
顿了下,陈在溪下床,顷刻间疼痛便浮上心头,她忍了忍,她还是走到门边推开门。
门外的小院空旷,抬眼是天高云淡,有高树随风婆娑,她侧过头,就见云雾之间,所有风景尽收眼底。
这就是山上了吗?
只是周围无人,高山里压抑,陈在溪沿着路走出去,她想去找表哥,
只是认不清路,也不知道清平寺在何处。
没走几步,寂静空荡的林子忽而传来几道声响,大概是有人在前方。
陈在溪很怕是认识的人,心脏都紧缩住,她不敢在往前走,于是转过身,又一步一步走过去。
女人嫩粉色的裙摆在一片绿意中,很是娇艳,肩膀薄薄一片,背影纤弱。
像高树上最娇嫩的花骨朵。
几乎是在看见这道身影的瞬间,李长怀就被吸引住了目光,愣住不动了。
连身边人叫他他都未听见,下一瞬,他才反应过来,有些抱歉地道:“张兄,你先去吧,我今日本就是陪你来的,不急在这一时。”
话落,他并未管身边人是什么反应,顺着心追了过去。
清晨的山间,雾气极重,水汽弥漫间,湿漉漉的。
陈在溪走得不快,很快便注意到了身后动静,她一顿,有些紧张地加快速度,但她伤还未好,像一只受伤的兔子在逃跑。
随即,她听见熟悉的男声落下。
是李长怀有些惊讶地开口:“在溪,真的是你?”
“……”
陈在溪微怔,便转过身来道:“长怀哥哥?”
遇见熟悉的人影,她忽然没有那般害怕了。
刚醒来时,独自一人面对空无一人的屋子,陈在溪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扔下。
她害怕被表哥丢下,她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即便是腿疼,也要忍着疼出来找表哥。
只是这一刻,熟悉的人就在眼前,虽然不是表哥,但她也松口气。
长怀哥哥一直对她很好。
李长怀跟着上前一步,视线落在她散乱碎发上,又发觉她脸色极其难看,他察觉到怪异之处。
思索了下,他道:“七月中旬……表妹是跟着宋家来寺里礼佛?”
陈在溪点点头。
“那怎得还在这里?我方才遇见宋老夫人,都小辈去敬拜了。”
“我,我,”陈在溪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垂下头,轻声道:“我在等大表哥。”
李长怀顿了下,并未问她为何,只是缓下声音解释:“是遇到麻烦了吗?只是今日宋老夫人要替知礼兄和一位妹妹相看八字,他怕是在佛广大师那里,没有时间。”
陈在溪的面色顿时有些苍白,手里揪着衣裳,也不说话。
她只是在想,表哥明明答应了她不娶江宁夏,为何还要过去和宁夏姐姐相看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