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沁垂着眼眸,钝钝的切着菜,丁娅说这个话给她听,想来已经差不多决定了。
一周之后,丁娅替周建找到了工作,那边要求第二天就上岗。
丁娅在房间收拾东西,嘴里哼着歌,高兴的尾巴都快要上天了。
周建把许沁拉在一边,他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搓着手,无奈道:“阿沁,舅舅没办法,舅舅要赚钱,小茉要上学,她那个艺术高中学费太高了。你能明白舅舅吧,就像当年你妈妈出去赚钱一样。”
许沁心里酸得厉害,面上却不敢泄露,她咬咬唇,扯出一个笑容,“我明白,舅舅,我没事的。”
“阿沁,还是你最懂事了。”周建眼眶微热,伸手捏捏许沁肩头,“舅舅每周都会回来看你的,津南市也就一个小时车程,很快的。”
“嗯。”许沁掐着手,维持着笑容。
“等过年的时候,舅舅把你接到津南市来。”
“好。”
“你自己天天做好吃的,钱不够就给舅舅说。”
“知道啦。”许沁眉眼一笑,急匆匆的把周建推出房间,“快去收拾吧,等会儿赶不上客车了。”
周建转身进屋消失不见,许沁再也忍不住了。
她趴在栏杆上,眼圈里打转的眼泪疯狂砸落,心里的委屈和苦楚跟泉眼水似的不停冒。
当年,妈妈也这样离开她的。
妈妈把年仅六岁的她交给了舅舅,现在舅舅也离开了她,只剩她一个人了……
等两人离开,许沁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除了不能搬走的都搬走了,许沁有一种他们再也不会回来的感觉。
许沁坐在沙发上,脱掉鞋,把自己蜷作一团,房间里好安静,安静的可怕,刚刚才压下去的泪意又漫上来了。
许沁忽然瞥到鞋柜旁一个黑色钱包,是舅舅的,应该是弯腰穿鞋时从裤兜里掉出来的。
舅舅会着急的,许沁捡起钱包追出去。
还没到一楼就听见一阵笑声,……那声音太熟悉了,许沁心突然有点凉,不敢下脚再往下走,她小心翼翼探出头去看。
丁娅和周建两人站在路边,丁娅捶着周建的肩膀,细长的眼睛里满是窃笑,“周建,你这辈子就这点长处了,你演的太逼真了,我差点都相信了,……果然老实人是最可怕的。”
周建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得意洋洋道:“许沁和她妈妈一样,不能硬来,需要卖惨来获取同情心,否则你认为许沁会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还账?我们能顺利分到钱?你能付得起你心心念念的房子首付?”
什……什么?
许沁耳畔像突然被轰炸了一般,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她木讷的看着那两个人。
丁娅拨弄头发,睨着周建:“你给个明话,他们到底给你分了你多少钱?”
周建手指尖抖着烟灰,很是傲慢,“三十万。”
“三十万?”丁娅瘪了瘪嘴巴,很是不满道:“我们给他们出的注意,还挨了一顿打,才分我们这点?”
“别急。”周建不以为然的笑了声,口鼻腔吐出浓烟,他继续道:“宋家不是说还会给钱吗?她们不也是经常寄东西过来吗?细水才能长流。”
“行吧行吧,细水长流。”丁娅手指绕着头发,突然脑中一个念头出现:“周建,你就不怕你姐知道你干的那些事情之后,从坟里钻出来打你?”
“我怎么了?”周建理直气壮地笑道:“这么多年我不是帮她好好照顾着许沁的吗?得顶许沁半个爸爸吧?”
“哈哈哈……是啊,许沁还说给你养老呢。”
两人嘻嘻哈哈的坐上出租车。
许沁脚像被旱在水泥地里,一步都动弹不得,她的心脏猛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
所以这么多年周建对她都是伪装?
怎么会有人伪装了十多年呢?
妈妈这么这么的相信他。
与他共屋檐十年,甚至有一瞬间许沁以为那是父爱,没想到面具之下是这么丑恶的面孔!
想起周建跟她说过的话,拍过她的肩膀。许沁喉头泛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她捂住胸口,在角落干呕,像是要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许沁太难过了,这里连空气都会让她觉得恶心,粗鲁的把眼角泪水擦掉,她要走,她要跑,她再也不要呆在这地方了。
许沁回到家就开始收东西,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唯一确定的事情,是她一秒都不能呆下去了。
否定周建,就像是否定了她过往十年。
她建立的情感世界在轰然之间倒塌。
许沁收着收着,突然开始失控。
她突然好想好想妈妈,好想妈妈在身边。
妈妈为什么抛下她走了。
她真的好害怕好孤单。
她不想再装了。
胸口压抑多日的情绪终于泄了口。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没有任何收敛。
这仗势要把所有委屈难过都哭出去。
门口传来敲门声,许沁看了眼,肯定是周建回来拿钱包来了,许沁把钱包扔向门口,几乎用尽全力嘶吼:“你给我滚!!!”
那头还在敲门,许沁突然愣了下神,如果是周建,他应该早就开了门。
许沁抽着身子,逐渐平复情绪,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鼻涕,喘着粗气,打开门。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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