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从简合计着:“只能隐瞒了。”
穆同泽性情耿直, 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还能让两个女人翻了天不成,你们在犹豫什么, 这种事还要思考?就是算是陛下,也不会允许自己治下出现这种事。”
三人一合计, 最终决定隐瞒这件事。
对外公布时便说:“汪长宣”科举前曾有一发妻, 金榜题名后抛弃妻女, 阳奉阴违地瞒着所有人又另娶了商户之女, 试图谋夺其财产。
汪长宣于京都再成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他的老家, 独守空房的妻女得知此事,背着一纸婚书踏上了进京寻夫/父的路。结果被汪长宣提前得知此事,派人将其母女截杀。
为隐瞒罪行,汪长宣又派遣杀手,带着画像和地址杀到清河老家杀了在家中等待消息的老母亲。
只是没曾想,被截杀时,小的没死透,被途径的猎户救下。亲眼目睹母亲被杀害,汪小茜化名碧娘藏身于丽春楼,等待大仇得报那一天——这正是没被翻案之前刑部递上去的案件细节。
如今,不过是加上一个汪绮罗罢了。
汪氏母女不仅深受屠戮七八年,娘家还被“汪长宣”嚯嚯一空。
汪绮罗的杀人动机很好编排,他们可以为大兴百姓编造一个完美的逻辑线。
“……如此,便可以了吧?”福东林道。
张从简下笔迅速,很快一封认罪书便起草完毕。他拿起来吹干笔墨,递给穆同泽和福东林:“两位大人看看还有没有修改的地方。”
穆同泽大致扫了一眼,不住点头:“不错,就是汪绮罗和汪小茜计划复仇这里,还差了点。在百姓眼里,汪小茜就是“汪长宣”的亲生女儿,把笔墨着重放在他们两人那些纠葛上,大众就会率先把目光集中到这里,从而忽略另一部分。”
“到时候还可以将这些事全推到汪小茜身上,最好无人在意“汪长宣”。”
福东林唯上司的命是从:“我同——”
被人打断。
“我不同意。”
正凑在一起商量的刑部三个官声音一顿,穆同泽不满地看过去:“萧三公子,刑部公堂是我等办案的地方,不能容你胡来。今日看在晏大人的份上暂留你在这,让你听得一些机密已是迫不得已,莫要再骚扰我等,否则,休要怪我等不客气了。”
“穆大人要如何对我不客气?”
萧洄先看了眼坐在旁边没说话的晏南机,然后起身走至公案面前。
“诸位大人是在商量如何将案子写进奏折的事情?”
张从简停笔道:“萧公子,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
“我不打听,我就说说。”萧洄一边一点一点撕开左手缠着的布一边漫不经心道:“我不同意诸位大人这么写。”
穆同泽拍着桌子道:“这简直是胡闹,我刑部办事还需要你一个毛头小子同不同意?!”
他不住挥袖。
“走走走,赶紧走,别打扰我们办正经事。”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大人,你们不能这样做。”
穆同泽不耐烦地:“你懂什么?我们办案还能容你置喙不成?”
“萧公子少年脾气,本官不与你计较,来人呐,送客!”
很快便进来两位刑部官兵,“萧公子,走吧。”
在他们碰上萧洄衣袖的瞬间,从方才起便一直没说话的晏南机终于动了:“住手。”
他走过去将萧洄拉至自己身后,神色淡淡。
穆同泽胡子揪在一起:“怎么,晏大人又想管我刑部的事?”
“岂敢。”
穆同泽嘲讽道:“你有何不敢的?”
年仅二十二便官居三品,还深受百姓信赖。自他进入大理寺起,京都何时安生过?
这天底下,就没有他晏南机不敢管的事。
“穆大人说笑,西川并无此意。”晏南机左手背到身后,靠着感觉抓上萧洄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他别冲动。
萧洄被捏得心都跟着咯噔了下。
“只是,萧洄说得并非没有道理。汪长宣一案,穆大人应当再思而行。”
穆同泽盯着他,暗自咬牙,额上的皱纹动了动。
又是这样。
总是这样。
明明只是个三品官,明明没说什么恶狠狠威胁的话,但对方总是有能力让你胆怯。
穆同泽在官场浸淫多年还从没怵过谁,即使是内阁、督察院他都敢指着鼻子骂回去,唯有晏南机是个例外。
朝堂里没有不忌惮晏南机的。无他,实在是背景势力太大了。若真细算起来,半个朝堂都能跟他算上关系。
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偏偏又简在帝心。
张从简看向穆同泽:“大人,这……”
穆同泽伸手拦住他,没让他继续说。
“晏大人,晏世子,本官自认为如此做法没什么问题,本官是在维护朝廷的颜面,是在维护皇上的颜面!”穆同泽看向被他护在身后的萧洄,又重新看向他:“亦是在维护你内阁里那位老师的颜面!”
大兴朝虽然国土面积广袤,但人口并不多。他们的科考也不像寻常的古代一般,要依次经过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在这个朝代,要科考只需达到两个条件:
一、非奴籍。
二、能拿到省级书院颁发的“准许科考”证明。
按照上一年进士及第的分布比例分配,每个省每次科考只能颁发固定数量的“准许科考”证明。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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