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要不行了？”
    “我马上来，你帮忙照看一下，不行先给他吃一枚续命丹。”
    鹿小路紧忙将最后一炉续命丹炼完，按照俞软软发来的定位快速瞬移过去。
    刚从传送门出来，鹿小路就察觉到不对，这里的死亡气息太浓郁了，像是有一个死亡许久、已经发臭的人一样。
    俞软软站在床前，见鹿小路过来紧忙让出位置，快速说道：“我也不知道当归是怎么了，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忽然咳血，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变成了这样。”
    “我找海底的人鱼医师看过，人鱼医师说他应该是一个死了很久的人，能像现在这样呼吸都不可思议，姐姐你有办法能救他吗？”
    “有。”
    鹿小路看着双眼无神的当归，认真说：“我是续命师，世上没我救不活的人。”
    “当归，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病床上，当归像是听到了鹿小路的声音，无神双眼忽然恢复神采，慢慢地看向鹿小路。
    刚见面时，他还是一个弹吉他的中年男人，虽然将自己封闭在孤岛上，却掩饰不住满身的贵族气息。
    如今才几个月就消瘦得不成人形，鹿小路有些心疼，她放轻音量，轻轻地说：“当归，我以续命师之名命令你，活下去！”
    神圣的金色光芒从鹿小路身上亮起，光芒浓郁到包裹住当归。
    一旁的俞软软连发生什么都没看到，只觉得金色光芒太过耀眼，她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当归竟然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虽然身形依旧很消瘦，人却有了活力。
    “差点就死掉了……”当归扯着嘴角，虚弱地笑了两声，“幸亏有续命师大人，不然我就真的可以去见父母和妹妹了。”
    “你这是怎么了？”鹿小路坐在椅子上，询问道：“白天遇见了什么事，才让你变成这样？”
    “倒不是什么事……我是遇见了一位故人。”
    当归垂下眸子，扯着嘴角又笑了两声，才说道：“您泄露身份是因为去救树爷爷，您还记得吗？”
    “那个浑身干枯开裂的老人？”俞软软接道：“对，我想起来了，那个老者当时说姐姐身上有他们国家王子的气息，然后那个旅游达人说那里是归墟之国的遗址，难道旅游达人说得对，那里真是归墟之国的遗址？那老者是……”
    “树爷爷。”
    当归轻声说：“那是我们国家最长寿的人了，他生于天地，从我父王建立归墟之国前树爷爷就住在那里，说他是我们国的人，不如说我们将国建在了他的家园上。”
    “树爷爷很和善，什么事都不插手，他一直笑呵呵地站在那里看我们，不管是大人、孩子，我们都很喜欢他。”
    “后来我火烧王宫的时候，树爷爷也被我骗到了王宫里，但他竟然没死。”
    当归看向鹿小路，道：“我也是听到街上人们谈论，才知道您用续命水给树爷爷续命，他们不理解您为何会将续命丹融化成水浇在树爷爷身上，我却知道您是在救他。”
    “那场火将树爷爷最重要的树皮烧毁，那些干枯开裂的全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树皮’，没了树皮保护，树爷爷能活这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若他不是树爷爷，有顽强的生命力，恐怕早就死了。”
    当归低下头，脸上全是愧疚。
    俞软软小声说：“树爷爷是树吗，树的话最重要的就是树皮了，没了树皮，树木很快就会死，没想到树爷爷能撑这么多年。”
    “树爷爷不是一般的树，他是神树，在我们国他也是吉祥物一样的存在。”
    当归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悔恨，“我去见树爷爷，他并没有怪我，反而劝我要看开些，我们当时看守邪神头颅，就算我能坚守本心不被魅惑，其他人也会被邪神的四大首领引诱，他让我不要自责，那些事不完全是我的责任。”
    “可听了树爷爷的话，我觉得更内疚，回来后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如果我当初没犯下那样弥天大错，树爷爷也不会活得这么辛苦，他会与天地齐寿，会一直笑呵呵地站在原地看世间沉浮，怎么会连喘口气都费劲？”
    当归又低下头，陷入慢慢地自责。
    鹿小路指尖点在掌心，轻声说：“树爷爷不止伤到树皮，底下的根须也被那场火烧毁了，我一直觉得他能活到现在才是奇迹。”
    “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救活他，除非有人将他彻底杀死，我立刻召唤，才能将他重新救活。”
    要是能救，鹿小路早就救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心泛滥的人，但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特别是老人和孩子，在她这里永远有优待。
    “那怎么办？要一直用续命丹给树爷爷续命吗？”当归攥紧双手，很怕有一天鹿小路不那么善良了，树爷爷就会活不下去。
    “暂时只有这一种方法。”鹿小路看出当归担忧，安抚道：“树爷爷很坚强，从没放弃过生命，在遇见我之前的那么多年他一直一个人挺着，以后即使没有我，他也能好好活下去。”
    “我给他续命水，只是让他缓口气，被续命水浇灌过的地方会短暂的长出‘树皮’，那些树皮能将营养运送到全身，树爷爷会用那些营养重新生长。”
    “现在的他其实比我刚遇见时精神很多了，都有力气和路过的冒险家搭话，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连说句话都费劲，就僵硬站着，一动不动，有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鹿小路说这些并不是让当归内疚，而是想让当归知道树爷爷的变化。
    她看着当归，认真说：“树爷爷那么辛苦却从未放弃生命，你也不要随意放弃自己，想放弃前多想想树爷爷和你父母、妹妹，你的生命可承载着他们的希望，要是坚持不下去了就当自己是替他们而活吧。”
    当归：“替他们而活……”
    鹿小路起身，拍拍当归肩膀，“替他们而活，但我更希望你能替自己而活。”
    “要不我们做个约定吧？”
    “在杀死邪神前，你就当是替他们而活，等杀死邪神后你就赎完了罪，就开始为自己而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