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被关在院子里不得外出，纪荣昊是个老实没主见的，没了李姨娘从中作梗，他也很听纪夫人的话，很快就定了婚期。
    纪云欢有条不紊的安排二弟的婚事，又按照府中嫡女出嫁的惯例整理出纪荣月的嫁妆单子，孔家确实穷了些，纪家也不在乎多出一点嫁妆。
    次日，纪云欢辞别母亲。
    纪夫人靠在床上，拉着女儿的手，满眼都是不舍，“再多住几天吧，你父亲让你住下，梁家也不敢说什么。”
    纪云欢随口扯了个理由，“婆母重病，我总得回去看看，母亲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纪夫人丝毫没有怀疑，女子出嫁后本就该住在夫家，女儿能偶尔回来住住，她就心满意足了。
    纪云欢刚出院子就撞见了回府的父亲。
    同样的理由，在纪首辅这里就不管用了。
    纪首辅深深的皱着眉头，“病重了就去请大夫，你回去顶什么用？今日梁家不太平，你别去掺和，女子的心总是软的，你别被他们诓骗了。”
    “就算梁晚舟流落街头，也跟你没关系，往后只有他求着你的分，你别给他什么好脸色，他这样的小人，敬你怕你，你才能过安稳日子。”
    纪云欢笑了，父亲倒是比母亲看得透彻，压根就没想过让他们夫妻和睦，梁晚舟只需要占着一个丈夫的名头，让她能在京城里自在的过日子。
    只要她不心软，不主动拿钱出来救梁晚舟，富贵赌坊不敢明抢她的嫁妆，梁晚舟一无所有，连房子都没了，日后梁家就是她说了算。
    父亲看似严肃古板，其实一直都是护着她的，前世若非父亲惨死，梁晚舟也不敢对她下毒手。
    她绝不会放过梁晚舟！
    纪云欢没有隐藏自己的恨意，“爹爹，我不会心软的，无论梁晚舟是死是活，都是他咎由自取，我必须亲眼瞧着，才能了结这桩心事。”
    纪首辅心头一震，他一直担心女儿过于柔善，名声是好听了，可也容易被名声所累。
    他从女儿的话中听出了杀意，或许女儿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大胆一些，倒是让他十分惊喜。
    纪首辅挥了挥手，笑道：“你向来聪慧，父亲也没什么好嘱咐你的，想做什么就去吧，记得护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纪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女儿离开之后，纪首辅召来了府中的护卫长，暗中吩咐道：“悄悄跟着大小姐回去，盯着梁家的动静，不管梁家如何乱，一定要护大小姐周全。”
    梁家门口。
    富贵赌坊的几十号人堵在门口，高喊着让梁晚舟还钱。
    梁晚舟六神无主，他根本就变不出一分钱来，他去纪家找纪云欢，还未靠近就被下人赶走，他想过躲到外头去，可平日里那些肝胆相照的朋友根本就不搭理他，甚至还想把他送到富贵赌坊去。
    他不敢乱跑，只能回家，任凭外面喊声震天，他也闭门不出。
    飞哥等人喊了一阵就没了耐心，他们砸门冲进去，把梁家上上下下收刮了一遍，根本就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吴氏把房契地契藏在身上，撒泼打滚不肯交出来。
    飞哥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一招对他根本没用，他命人打了吴氏一顿，把她身上的房契地契抢了过来。
    梁晚舟躲在马草堆里，很快就被揪出来，梁家从主子到下人全都被赶到了大门口。
    门上贴了一张封条，上书“富贵赌坊”四个大字，如此大的热闹，自然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飞哥高声道：“梁晚舟欠钱不还，这栋宅子已经是富贵赌坊的了。”
    吴氏故伎重施，哭嚎不休，“这是要逼我们孤儿寡母去死啊！你们连妇孺老人都不放过，也不怕天打雷劈，大家伙都评评理，哪有这样逼人去死的，总要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众人都听过富贵赌坊的名头，也不知背后站着的是哪位大人物，反正京城里就没有富贵赌坊收不到的赌债，梁家死不死关他们什么事，压根就没人替梁家说话。
    飞哥踹了吴氏一脚，嫌弃道：“老不死的东西，卖也卖不到钱，再嚎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
    这一脚也不知踢破了什么脏器，吴氏倒在地上抽搐着身体，嘴里不住的淌血。
    梁家的下人能走的都走了，只剩下一些卖了死契的奴仆，飞哥挑挑拣拣，觉得也卖不出什么价钱来。
    三个姨娘挤在一起瑟瑟发抖，脸上抹着锅底灰，穿得破破烂烂，极力把自己隐藏在仆役之中，只求能蒙混过去。
    飞哥照着梁晚舟的肚子打了一拳，打得梁晚舟倒地不起，“别说老子没给你机会，两日已经过去了，钱呢？钱在哪？你玩我是吧？”
    梁晚舟疼得直哆嗦，抱着飞哥的裤脚哀求道：“再缓缓，等我夫人回来，一定能还上。”
    飞哥一脚踩在了梁晚舟脸上，冷笑道：“老子信了你的邪！纪大小姐早就回娘家了，根本就不会管你的死活！你还敢蒙我？给我打！”
    几个打手冲过来，围着梁晚舟拳打脚踢，他们下手很有分寸，让人疼得痛不欲生，但绝不会把人打死。
    人若是死了，他们找谁要债去。
    飞哥估摸了一下这宅子的价格，心里有些烦躁，“这宅子最多抵十分之一的赌债，梁家旁支早就躲到乡下去了，家产全部变卖，收不到钱。”
    “老子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做亏本买卖，别把人打死了，送去做苦力也能赚点钱回来，万一有人来赎，还能再赚一笔。”
    梁晚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道：“别……别卖我！卖她们，她们年轻貌美，卖到青楼去，一定能赚钱！”
    飞哥顺着梁晚舟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仆役里还真有三个年轻女人，看不清脸，但仔细瞧瞧身段倒是不错。
    三个姨娘被单独拎了出来，跪在地上已经被吓傻了。
    她们有些后悔没跟着夫人一起走，仔细想想夫人从未害过她们，跟了夫人哪怕当个奴婢，也能衣食无忧。
    “是夫人的马车，夫人回来了！”
    姨娘们看到了希望，朝着马车跑过去，痛哭流涕，“夫人救命啊！老爷他不是人，他要卖我们去青楼，求夫人救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