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十一绝
    苏辰身上的白衣，染上了一抹墨色，他又变成了那一席浊世玄衣，眉目如画的嫡仙少年。
    他伸出了手掌。
    此时。
    皎月消失。
    滚滚黑云遮天蔽日。
    有漫天风雪，不再落下，而是在皇城之上汇聚，演变出无穷无尽的风雪真意。
    皇城里，剑器十万，还有百万兵刃，颤抖的愈发剧烈起来，它们像是在激动，仿佛有什么不得了的存在即将诞生。
    “这是……”
    “他想做什么1
    “谁又惹他了，这一回他又想杀谁……”
    皇城里。
    无论是天盟宗师，还是大虞底蕴，都是感觉一阵头皮发麻，这来自天空上的风雪，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重了。
    不止是风雪真意在迸发。
    小院里。
    苏辰抬头望天，也望月，手掌还在上移。
    然后。
    在皇城之上，风雪真意中，又有入微剑势，在不断交汇，与风雪真意在碰撞。
    刹那间。
    一道又一道的葬星剑意，再跟一道又一道风雪剑意，在天空开始了搏杀。
    “他这是……”
    登天楼，大虞月，也被惊醒了。
    他隐隐有所明悟，察觉出这风雪剑仙又在发什么疯了。
    “不自量力。”
    “想要将剑道推演到极致，明悟出独属于自己的剑心吗？”
    “凭你也配。”
    大虞月在冷笑。
    练气仙路有十重，第十重，便是练气仙圆满，踏进此境，前方就已无路，故而，又叫做仙路登顶。
    其中最璀璨的三人，就是大虞三仙。
    先天大境，为人间大宗师，仅有此一大境。但其中强大者，可向天夺命，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寿元极限。
    原本人间修行是远不及通天仙路的，奈何有两尊妖孽，硬生生将先天大境走到了极致，对标了仙路登顶。
    他们是人间二尊。
    天下修行无数，还有仙路骄子争锋，自大虞到现在，也不过两位将剑道走到了极致，缔造出了剑心。
    他们一个叫做大虞剑仙，一个叫做剑先生，也叫剑疯子。
    “一个后生小辈，何德何能敢尝试唯有一仙一尊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叫什么，风雪剑仙？”
    “啧啧。”
    “简直不知死活。”
    “铸造不出剑心，他这一身通天剑道修行，可就要废掉了，哈哈哈。”
    孤绝老魔，坐在青牛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场好戏，只是他眼中的讥讽，近乎不加掩饰。
    古今一千余年，豪杰骄子有如过江之鲫，但剑心通明者，只有一位剑先生，还有一位大虞剑仙……
    这风雪剑仙，不过修行三十许，何德何能敢与这两位并肩？
    狂妄啊！
    简直狂妄到极点。
    皇城的强者，都在注视着这一幕。
    风雪剑意与葬星剑意在纠缠！然后，庭院里，苏辰继续抬掌。
    这一刻。
    天穹之上，迸发的是他的意气。
    斩月！
    一口意气，可护天下之民，可斩天上之月。
    “好强的剑1
    “意气也能为剑吗？”
    孤绝老魔，也是被这一剑意气所震撼，他目瞪口呆，眼中的嘲弄退去，竟有些惊艳的感觉。
    他满脸都是遗憾。
    “可惜了。”
    “剑道天赋，的确不凡。”
    “以意气为剑，假以时日，未必不可能成为第三尊剑心通明的剑仙……”
    “大虞剑仙，弃武修仙，纵横天下一百年，方才剑心通明，仙路登顶1
    “剑疯子，杀穿了大虞王朝中期，在七十九岁时，向天夺命，诞生出一口先天龙气，才达到了剑心通明之境……”
    “可惜了。”
    “他太急了，修行三十许，就敢这样做，他应该再等等的，操之过急了。”
    孤绝老魔，在叹息。
    今夜。
    怕是这一尊风雪剑仙，要修行尽毁了。
    皇宫大殿。
    空着黑龙帝袍，屏退了左右，在窗边，遥遥看着这遮蔽星辰与皎月，无穷剑意迸发厮杀的夜空。
    在他脚下。
    有一团黑影，在剧烈翻滚，一双猩红色的眼眸，缓缓睁开了。
    有焦灼话音在响起。
    “再这样下去，他会废掉的。”
    “快阻止他1
    “他死了，谁去牵制天意的注视。”
    “不对1
    “在此之前，先从他身上，把四圣珠取回来，千万别毁坏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先从那该死的地方出来……”
    “空！还愣着做什么，这是我倾力帮你，还将偷天换日送给你的条件1
    猩红眼眸，在怒视着空。
    然而。
    空，未曾搭理它。
    “他，会成功的。”
    “不止是剑心1
    “还是，斩杀上苍天意1
    空在叙说。
    他注视着漫天剑意的纠缠，等候着苏辰的成功，也在为苏辰护关。
    如有宵小干扰，他定斩不饶。
    也正是因为空的注视，登天楼里，大虞月沉吟良久，还是没敢出手。
    “反正伱根本不可能剑心通明1
    “又何须我出手？”
    大虞月才说完。
    轰！
    刹那。
    有一剑惊天，寂灭与生机的可怖仙道一剑，自皇宫某处迸发，冲天而起，将这剑意纠缠的夜幕斩的支离破碎。
    “四种剑道？”
    孤绝老魔，瞪大双眼。
    不止是四种剑道。
    除却风雪剑意，略微平平无奇了些，其余三剑剑道，全都是一道更比一道惊艳夺目。
    “这风雪剑仙，真的才修行三十许，走的是人间修行之路？”
    孤绝老魔，神色复杂，有些惊恐的看着身旁的大乾王爵殿下。
    “没错。”
    大乾王爵，看不出这剑意纠缠的门道。
    他扭头，问着孤绝老魔，有些疑惑。
    “前辈。”
    “这四剑道很厉害？”
    孤绝老魔沉默了。
    这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了。
    而是妖孽了。
    这份资质，比起来两尊剑心通明的剑仙，只高不低了。
    但还是那一句话。
    “他太急了1
    “今夜。”
    “妖孽，将沦为废人……”
    孤绝老魔，深深相信自己的判断。
    另外一边。
    皇城外。
    江河里。
    大虞皇陵，墓穴群仙封印之上，正与剑魂博弈的剑先生，还有剑魂，都是将视线朝着那剑意十万，林立于空的皇城望去。
    “第三剑仙要诞生了1
    “只是。”
    “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才四十许吧1
    两道看不清面貌的剑仙，互相对视，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叹。
    这惊叹，皆是在惊叹这一尊风雪剑仙。
    “无论怎么看，这所谓三剑，葬星，斩月，逐日，都跟我传授他的那平平无奇的一剑三变化，没有半点联系……”
    剑魂，似在无奈叹息，隐隐还有一抹艳羡。
    这一份天资，太可怖了。
    哪怕他以灵胎术，缔造剑魂，提升了自己的悟性资质，竟都感觉有些望尘莫及。
    轰！
    下一瞬。
    夜幕中，皇城上，万剑陨落。
    “哈哈哈1
    “陨了。”
    大虞月哈哈大笑。
    孤绝老魔，一副不感觉意外，摇头遗憾的神色。
    妖孽，沦为剑道全废之人。
    这就是操之过急的下场！
    轰！
    这一刻，却有更可怖的气息，在皇宫升腾，冲天而起，屹立于天地。 　　 　　在那里，仿佛没有了人的气息，有的只是一尊参天屹立，环绕着无尽锁链，环绕着寂灭与生机的可怖巨剑！
    “这是……剑心通明1
    “不对1
    “这是一门十绝术的气息？”
    “也不对1
    “剑道十绝术，唯有一门，那就是大虞剑仙掌握的斩天拔剑术。”
    “苏辰这小子走的是人间修行之路，他连灵气都没有，如此能驾驭仙术。”
    “十绝仙术，哪有第十一绝？”
    “一定是错觉1
    大虞月，还有孤绝老魔，冲天而起，全都是声势如雷霆闪电，朝着那一剑所在的方位而去。
    不只是他们。
    整个皇城，排的上号的先天大境，还有高阶练气仙，全都是惊骇欲绝，也不顾可能触怒风雪剑仙了，纷纷赶了过去。
    然而。
    等他们赶到时。
    那里。
    早已人去楼空。
    “藏书楼……”
    他们看着这处九层阁楼上的牌匾，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方才那一幕，到底是不是幻觉？
    剑心通明？
    还是第十一绝仙术？
    莫非。
    风雪剑仙，也有灵根，且弃武修仙了！
    “莫非他真的成功了。”
    “剑心通明1
    孤绝老魔，满脸错愕。
    大虞月，则是神色阴沉了下来。
    这风雪剑仙碍眼的很！一开始不过是略微强大点的蚂蚱，他抬脚就能踩死。
    现在，竟能隐隐与他比肩了。
    他非大虞时代，一王二尊三仙的任何一位，但他敢敢不将这无人放眼里。
    辱骂三仙为三逆，二尊为俗子。
    他自有依仗。
    筑基，在此人间，天陨时，有十位，被称作道台老祖！这十位道台陨落，他们的道，衍生出了十绝仙术。
    而实质上。
    还有第十一位道台老祖。
    他陨落的道，化作了一宝！
    杀伐之宝！
    这也是为何，他这般嚣张，四百年来，却能安然无恙，一路登顶。
    “希望你别挡我的路1
    大虞月，摸向怀中，杀意聚了又散，散了又起，最后看向了正在成型的门，还是没有出手。
    “恭喜1
    “你竟铸造出了剑心……”
    虞乐鼓掌，他本该露出震撼神色，但却没有。
    不知何时，在苏辰身边，就算发生再离谱的事情，他也隐隐感觉会很正常。
    “这第三剑逐日，彻底成了。”
    “不愧是唯有缔造了剑心，才能驾驭的剑，原来竟是一门第十一绝的仙术……”
    “自创十绝术1
    “苏辰，你真的是这人间的人吗？”
    虞乐在惊叹。
    他复杂的看向苏辰。
    没有多说。
    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
    他去保护青雀，也就是水娘去了，再不去追的话，就要走远了。
    苏辰掌中有虚幻的白玉小剑，缓缓凝实，最后化作一道印记，落在了他的眉心，最后隐去无踪。
    这就是他的第三剑。
    不！
    这已经不能算是逐日了。
    应该说。
    这是他的剑心。
    他没有心。
    他的剑心，其实也是空的。
    但，这份剑心通明，也足够了。
    “我并非这人间的人，但不是你心中想象的那样……”
    有大仙陨，于是，化作人间。
    自此。
    就有了大虞朝前的天陨时代。。
    天陨前，一直有仙人临世的传说。
    或许。
    那时候，仙临之门，一直在开着，与真正人间的通道一直不曾关闭。
    天陨之后。
    门关了。
    那些真正人间的人，也遗留了下来。
    或许死了。
    或许，还有活着的。
    方才那一刹那，苏辰觉得，虞乐怕是将他误会成真正人间遗留在这里的人了。
    也唯有真正人间，才能诞生出他这般妖孽的骄子吧。
    但实质上。
    苏辰真的不是。
    他并非此界人间，也并非那一处人间……
    藏书楼。
    人影散荆
    于是。
    苏辰又拐回了藏书楼里，开始了修剪花草枝叶。
    轩辕宝树快成熟了。
    越是快到成熟的时候，轩辕宝树，越是平平无奇，哪怕苏辰也无法将他同那一株湛蓝幼苗联系在了一起。
    它，就如同一个普通的老树。
    枝繁叶茂。
    承载积雪。
    随着风在摇曳。
    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株顶尖灵树，可以诞生出轩辕果，这等奇物。
    空曾来过这里，不曾认出。
    虞乐也是。
    就连，曾经告诉苏辰这是轩辕宝树的大虞丹仙，怕也来过这里，未能认出轩辕宝树。
    “这一剑成了1
    “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启程去他的家乡了。”
    “到时候。”
    “上苍会死1
    风吹树叶，飒飒作响。
    苏辰突然出声。
    藏书楼里。
    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道身影。
    黑龙帝袍。
    他是空。
    “我知道。”
    空向着苏辰，伸出了手掌。
    在他脚下。
    那一团阴影，近乎迫不及待了，猩红了眼眸睁开，满是炽热，死死盯着苏辰。
    甚至。
    苏辰不给，它自己出手抢夺，也是必然的。
    四圣珠，苏辰并没有拿出来。
    他背对着这一尊黑龙帝袍！看向了石桌，恍惚那里似有一尊黑龙太子，将一枚暗淡宝珠，放在桌上予他。
    苏辰摇头失笑。
    “当初你给我一枚，现在，要我还四枚，真是有够吃亏的。”
    “黑渊老祖，放出他来，怕是不知道要吸纳多少生灵寿元，才够弥补他被封印的损耗……”
    “如果我不给呢1
    苏辰抬眸在问。
    “仙临时，应对仙人浩劫，需要浊的助力1
    “我会骗任何人。”
    “唯独不会骗你1
    “如果浊真的杀人夺寿，朕会第一个出手1
    空在叙说。
    他的黑龙帝袍，在随风而动。
    藏书楼里。
    苏辰没有说话。
    他转身，看向了黑龙帝袍的空，也看向了空脚下影子里的那一双猩红血眸。
    良久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最终，还是苏辰开口了。
    他在问。
    “那传闻中的一王，是谁？”
    “曾经，我以为是大虞月，但后来发现，其实不是，他虽然有面对二尊三仙的底气，但总感觉不够资格。”
    “所以是你吗？”
    “神秘的王，你跟你脚下被封印的黑渊老祖，同样都是来自于真正的人间……”
    “是还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