龏涟对无相的不待见,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盛红衣见怪不怪,还有点好奇,无相的名字她知道已经很久了。
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他们同在黑滩城,都是为了白莲而来,看来是能见上了。
她本想继续说点什么,没想到那无忧又自顾自的念念有词起来。
“……说起气息相似,今早除了和尚,还有一个同素心好像也挺像的……”
盛红衣忍不住问:
“是谁?”
素心和白莲住在一处,一个无相应是为白莲而来。
另一个呢?是敌是友?
无忧又不自觉的抖了起来,不过抖归抖,却也有问必答:
“是一个男妖,嗯……它有点奇怪,有兽类的气息,但我从它身上还感觉到了素心的气息。”
“它现在就在素心宅子附近转悠呢。”
若说,只是气息相似,盛红衣已经有些介意,现在那人都在素心宅子四周转悠上了?
可见,这位果然是为了素心而来?
“他长什么样子?”
盛红衣决定问的细一点。
无忧:“长得就是人的样子!”
它说的流利非常。
盛红衣却卡壳了。
她竟不知如何回话。
不是人样?还能是如何?
可,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金朵儿说起类似话题的时候,也是这般“粗犷”的描述。
她便知道,这是啥也问不出来了。
无忧只是一个未化形的草木精怪,能如此描述,已经是很不错了。
在精怪眼中,人有人样,兽有兽形。
也罢,大不了她亲自去会一会。
既有草木精怪的气息还带着兽类气息么?
如此显著的特点,要找起来,似乎也不会太难。
还有,巫族……
“对了,无忧,巫族有没有在宅子附近转悠?”
“这可多了,自前日素心回来,它们一共来了四波人了……”
无忧如数家珍,朋友的事情,它是很上心的。
盛红衣微微眯眼:
“它们都干了什么,能跟我说明白一点吗?”
巫族擅符,盛红衣怀疑它们提前布置了什么。
同时,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她的猜测,巫族……果然注意到了白莲。
看来,巫族目的如何,她得赶紧弄清楚。
这么一个难分善恶的种族,自盛红衣见到它们那一刻开始,盛红衣其实就感觉不对了。
她已经有一种鲜明的感觉挥之不去。
巫族怕是已经同黑莲站在了对立面。
否则,它们何必鬼祟行事?
遇到白莲,若真是同伴,大方的上前相认就是了。
如此这般,说明什么?
其实,很早以前,它们就叛变了吧!
若不然,它们为何暗访黑莲,了解了黑莲诸多的消息后,却躲在暗处?
它们难道不知道黑白莲在双头莲族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自然不会!
很明显,它们根本不想管。
或者,甚至还在暗自评估着黑莲。
而,在地坊的时候,它们居然要同她谈合作?
是为了迷惑她还是试探她?
这些个,都是谜团。
原本,盛红衣觉得这些不是自己一定要解决的事情。
可,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的……不按照她的心意来。
一步一步的迫使她必须要解决巫族。
否则,白莲怎么办?
凭着她、龏涟、加上了无相,正面对上那些巫族,自是不行,只能暗自对付了。
好在,无忧说了几处地方,自己也算摸索到了它们的窝点……
无忧对盛红衣算得上言听计从,它虽看不懂盛红衣的用意,但大王怎么说,它便怎么做就是了。
它一边说,还看到大王拿出个玉简,在上面写写画画。
它真是惊叹又羡慕,幻想着自己有一日也能幻化成人,便不如大王这般,有她百分之一,阿不,万分之一的本事也行啊。
它话说完,有些后知后觉的扭了扭身体,怎么……觉得有点冷。
它困惑的寻思了一下,忽然就抖得更厉害了。
因为,它已经认识到,好像是它身边的大王在扑棱扑棱的冒着冰寒之气……
为何?难道是自己无意间惹恼了她?
它……它不是有意的啊。
大王饶命啊!
它刚要高呼求饶。
就听见大王的同伴冷冷的声音已经传出来:
“阿莲,你怎么了?是不是这个小精怪有问题?!”
说着话,又一股更冷的寒气一股脑儿冲着它来了。
无忧这回是真的趴下了。
被吓的。
原本的红色茎叶,似乎在一瞬间都刷了一层白,整个都黯淡了不少。
盛红衣连忙道:
“没有,你别吓唬它了,无忧帮了我不少忙。”
龏涟听了才算好点,他将冰冷的目光自无忧身上收回。
无忧缓了好一阵,才算缓过来,这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比起大王,它觉得大王的朋友对它的恶意更大。
盛红衣倒是对无忧的态度越发好了。
“无忧,多谢你的帮忙。”
“接下来,我们在城里这段时间,可能还需要一些你的帮助!”
“你能帮我们吗?”
“无需太多,只是我见你在这黑滩城已经盘根错节,无处不在,应该最是能察觉到城里异样。”
“实话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救素心和同她一道进城的朋友的,所以城中有些特殊情况,能否请你随时告诉我?”
无忧本来有些犹豫,它虽然忌惮大王,可是它能生活在这片地界许多年,早就有了自己的生存智慧。
要想活得久,那就什么都不能掺和。
尤其,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之间的事儿。
可,刚刚大王提到了素心。
却是激起了它的义气。
素心是它的好朋友,在素心之前,它不是没有遇见过草木精怪。
可它们都看不起它,觉得它没有化形,又不起眼,没什么名贵血脉。
它们恶劣的嘲讽它,甚至伤害它。
素心不同,她是打心眼里善良,甚至还同它说,若是它在黑滩城待够了,自己可以帮它搬家。
它们可以去兰谷,兰谷有许多同伴,它便不孤单了。
它很犹豫,毕竟黑滩城再不好,它在这里土生土长,已经习惯了。
它想,真要离开,它是舍不得这里的。
说无聊,也是真无聊,可无聊也可以成为一种习惯。
没有素心在的日子,它自言自语,每天同自己说话,倒也不算那么的难受。
所以,它没有立刻答应素心,只说要考虑。
素心非常的好脾气。
她只说,等它什么时候想要去兰谷同她说就是了。
反正啊,她的宅子在这里,这宅子是她爹娘留给她的念想,她一定会时常来的。
如此,素心便是给无忧吃了定心丸。
无忧一直记得素心的好。
所以,它听到盛红衣提起素心,便再没有了顾忌和犹豫:
“好,大王,你可一定要救素心呐。”
“小的一定认真帮忙,不会怠慢的。”
盛红衣摆手,话锋一转:
“无忧,你在这里多年了,可有什么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若是有什么,你可以告诉我,此间事了,我便可以帮你,就当是谢谢你这回鼎力相助了。”
盛红衣不喜欢让旁人白帮忙,因果这种东西,能不欠下,就不要欠下。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今天她同无忧第一天认识。
可以说,今天若不是无忧说出这么多,她来这黑滩城,还不知道需要费多少力气,打听到的更不会有如今全面。
现在,不费一兵一卒,便将这一次的局面胜算给拉高了不少。
这就是因果所在。
无忧起先连连摇头,只说,不用。
它如何敢麻烦大王,更别提大王说这种话本身就让它觉得惊诧。
它……觉得她和素心有点像。
对它,怎么说呢?不是高高在上的,不是趾高气昂的,好像,她们都把它当成同类在说话!
它察觉到这一点,就忍不住高兴起来。
看着这样的大王,它高兴的就连害怕的感觉都快消失了。
盛红衣执意要它说一个。
半晌,它才扭捏着说出深埋的愿望:
“一直以来,我就想让世间之人知道我的名字,我有神草解忧草的血脉,我不是杂草。”
它受够了当杂草的苦,就想旁人知道它!
到时候,看谁看不起它!
盛红衣沉默了一下,这可真是个傻傻的小精怪。
怎么不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呢?
知道了它是神草,它哪里还有如今的安逸可言?
今日之一切的平静,完全得益于它的“平凡”。
“……若是大王觉得为难,那就算啦。”
无忧故作不在意的道,它见盛红衣没应声。
只不过,语气之中的失望,即便加以掩饰,盛红衣难道听不出来么?
“不为难,我可以替你正名,但咱们约定个期限如何,我给你一本功法,等到你练成之日,再替你正名如何?”
功法来源于弱溺谷,是金朵儿、榕汐甚至绝大多数弱溺谷的草木精怪都在修炼的。
乃是世间失传的草木精怪修炼的上等功法。
至于说谁替无忧正名,待到那一日,它光环加身,自有主动为它扬名天下之人。
而且,若是那时候,龏涟若是还在……
她透过斗篷瞄了龏涟一眼,等事了,她会将事情如实告诉龏涟,也算她并未欺骗无忧。
无忧一听,倒是欢欣:
“啊,真哒,谢谢大王!”
反倒是盛红衣微讶:
“你不怕我骗你?”
一向畏缩的无忧这回却很肯定:
“大王何必骗我?以大王之身份,完全可以不用搭理我,又何必花心思来欺骗我?”
何况,它还得了一本功法?
如此机缘,可能是它此生最大的机缘了!
她何止高兴?简直是激动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盛红衣轻笑:“待我这几日整理一下,就把功法送予你。”
毕竟那功法她虽然看过,手头可没有现成的。
说罢,便同无忧告了别,自己同龏涟先走了。
一边走,她便同龏涟传音,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龏涟立刻道:
“得盛楼有三个巫族甚少出来?都是其余巫族去寻它们?看来它们地位很高,咱们便从这三个下手如何?”
擒贼先擒王,他们可以不出手,一出手就得玩个大的!
盛红衣撩开斗篷,恰好龏涟似心有所感,也撩开遮挡,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盛红衣直视龏涟的眼睛:
“无忧说了,那就是一个客栈,咱们便住那儿去吧!听说贵是有点贵啦,但谁让这个客栈是黑滩城最好的呢?”
“咱们便去享受享受,出门在外,不能苦了自己!”
龏涟深深的同意:
“阿莲说的,正合我意,听你之言,那三位已经控制了掌柜?那若是咱们控制了它们,是不是代表咱们便能吃霸王餐了!”
盛红衣愉悦的笑了:
“可不是么!还是你聪明。”
两人一拍即合,便这么去了。
路上,偶有人经过这两人,走着走着,莫名回头看了两人背影一眼。
然后,它也莫名的挺了挺有些弯曲的腰杆子。
也不知为啥,感觉刚刚那两人同它擦肩而过,似能给它力量似的。
回头看他们一眼,它就觉得这一日的辛劳都缓解了些?
那人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莫名举动也觉得惊讶,不过,它就是觉得自己心情好像变好了些,那就这样吧!
两人直奔得盛楼而去,路上,盛红衣倒是缓了步调:
“恰巧经过素心的宅子,到时候咱们留意一下,有没什么可疑之人。”
龏涟耸肩:
“我早就准备好了。”
途经那一处,他们知道不能打草惊蛇,但该探的事儿还得探。
巫族的人已经在这儿盘桓几日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盛红衣不再多言,两人实在默契多时了,说什么都是多余。
神识早就盘桓在四周,蓄势待发。
等到快到那一处之前,盛红衣的神识便无声铺陈出去。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尤其,是无忧所说疑似巫族布设过之地。
只没想到,她的神识刚穿行出去不久,她脸色就一变:
“有人!”
须臾,她的神识同其余人的相碰一处。
神识交缠了一下,那神识立刻退去,盛红衣却不,驱使神识追去!
神识所至,乍然隐于暗处,暗自跟着一道仓皇而逃的黄色神识……
跟到一半,那神识突然炸开,盛红衣脸色一厉,怕被追踪,所以自毁神识么?
479.第459章 玩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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