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熔岩窟的最后一天，杨骈和李缺都想早点离开，所以下午申时中，二人已经御剑往回赶。杨骈一边御剑飞行一边问李缺：“你的《三尺剑法》入门没有？”
    李缺道：“尚未入门，总觉着还差一点，似乎一戮就破，但总是过还去。你呢？你的《滴水剑法》入门没有？”
    杨骈道：“我也没有入门，感觉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但又好像遥遥无期。”
    自偏重法术导致石门宗与古妖争战中惨败之后，战技修炼就被石门宗上下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法术方面虽然仍然督促弟子修炼，但是明显不如战技受重视。
    而自四万年前的惨败之后，人族涌现出众多战技天才，在与古妖的历次大战中大放异彩。战技分为熟炼，入门，小成，大成，宗师。虽有这些等级划分，却没有修为境界那样明显的特征。战技炼到宗师境界，就会技近乎道，人们只是凭借高明的战技就可以跨境界而战。
    杨骈的师父杨勉，李缺的父亲李诺。结丹后入世历炼时，都是在结丹境时斩杀元婴数人而名声大噪。杨勉更是以其不俗的表现赢得当时碧游宫首座鹤鸣真人青睐，被鹤鸣真人从内门弟子里收为碧游宫亲传弟子，最终更是执掌碧游宫，成为一代传奇。
    当然，杨勉最大的传奇是曾经仅凭一把普通铁剑，以《三尺剑法》杀入魔门分支“金麟阁”，救出被“金麟阁”挟持的柳仪，连斩“金麟阁”八位长老及其掌门，令“金麟阁”威严扫地而最终覆灭。那时杨勉自创的《三尺剑法》只是大成境，他的修为境界仅纯阳境而已。
    杨骈与李缺向着东方飞行，路过“乱石谷地”的时候，突然听到叮叮当当的奇怪声音，似乎是石匠凿石的声音，但又似乎不可能，石门宗哪来的石匠？
    二人疑惑下向着声音来处飞去，落地后见一个穿着宗门服饰的青年，正背对着二人果然在凿石头。二人疑惑更甚，转去正面一看，却也是熟人，乃是掌门师伯道一真人的四弟子禾益。
    石门宗道一掌教真人，当年在争议中执掌石门宗，自取道号“道一”，取我道唯一之意。修为高深，道法精湛。自掌石门宗以来，的一万多年里，止住了石门宗逐渐衰落的颓势，在风雨飘摇中令石门宗一路崛起，至今在杨骈李缺等年轻弟子中有着绝对的威严。
    二人见是禾益师兄，立刻拱手行礼。禾益是一个身材修长近于瘦弱的青年，洞墟境界修为，见二人行礼，立刻一丝不苟和回礼。
    双方见礼毕，杨骈看着禾益道：“禾益师兄，我二人刚看到师兄在凿石头？难道师兄也犯了错被罚来到了这里？”
    禾益看着眼前二人脸上不加掩饰的好奇，心中郁闷不已，看来在罪犯眼里人人都是罪犯。遂慢条斯理地道：“为兄没犯什么事，为兄主修阵法，只是最近修行遇上障碍，所以来乱石谷以雕刻磨炼修为。”
    李缺闻言夸张道：“真是长见识了，原来凿石头也是修行。”
    禾益道：“生活处处是修行，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有人睡一觉就能得闻大道，有人听风看雨的一个瞬间就能与大道共鸣。为兄资质鲁钝，只好将能想到的修行方式都试一遍，希望对大道有所补益。”
    李缺和杨骈听的云山雾罩，只是觉着好高级的样子。毕竟修为境界摆在那里，二人现在离大道实在有些遥远。杨骈摇摇脑袋，问禾益：“师兄在这里凿石头可有收获？”
    禾益更正道：“是雕刻！”又难掩得意道：“略有所获。”
    杨骈和李缺才不客是凿石头还是雕刻，闻听还真有收获，忍不住双双转动脑袋看向禾益所雕刻的石头。
    禾益连忙喝止，但是已经晚了。
    杨骈初看之下，止不住的心中一动，只觉一股难言的道理浮现心中。忍不住地向更深处看去，立即觉得头昏脑胀，好像无数信息如潮水般汹涌向识海，脑袋仿佛要被撑爆一般。
    禾益见喝止迟了一步，立即舌绽春雷道：“吒！醒来！”
    杨骈和李缺摇晃着身子，目光茫然的看向禾益。只能见到禾益嘴唇不住翕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好一会儿脑子才清醒过来，见禾益满脸焦急地问道：“二位师弟，感觉怎么样了？快快检查一下可有受伤？”
    杨骈和李缺脑门上涌出冷汗，赶紧内视，只是神识受到损伤，其他并无大碍。连忙向禾益拱手致歉，心中更是一凛，这些师兄们的手段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只是看了一眼就差点令自己心神失守，想到这里，二人对视一眼，苍白着小脸冷汗更是不断涌现。
    禾益让二人盘膝打坐一下稍作恢复，二人不敢违逆，立即照作。
    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二人起身向禾益再次致歉。禾益大度的摆手道：“是为兄该向你们致歉才是，这部阵法尚在构思阶段，我还未能完全掌控，早该醒你们才是。”
    二人不好意思再呆下去，向禾益施礼告别后御剑而去。
    一路上都想说点什么，但总是组织不起语言。一直到了无极宫的山下广场，二人才降落下来。只见广场通向无极宫的山道旁边盘卧着一条巨大龙形雕刻，二个有了刚才的经历，怍一见到又一尊雕刻心里都有点发堵。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异常，这才试控着靠近。确认没有异常，杨骈举手在龙雕上一按，跃而起坐在龙雕最下面盘起的龙身上，问李缺：“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尊雕刻？”
    李缺也一跃而上，感觉龙雕巨大的身躯挡住了阳光，令自己这一方有点阴暗，在流火的七月里竟感觉有些阴冷。遂一边向上攀去，一边道：“我哪知道，但我琢磨着应该是凌霄剑派即将前来拜山，宗门就弄一尊龙雕充充门面。”说话间李缺已经奔到龙雕顶部，看着惟妙惟肖的龙头道：“只是才一尊龙雕太单调了，应该在旁边再放置一尊，你说呢？”
    杨骈见李缺向上攀去，紧随而上，闻言讥道：“虽然我不懂雕刻，但是这一尊龙雕的工艺有点差强人意，应该请禾益师兄出手雕一尊，只要一尊，一定闪瞎凌霄派的眼。”
    李缺道：“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凌霄派虽然有百万年的传承，但已经是明日黄花了，为了他们专门雕一尊龙太大张旗鼓了。对了，你对禾益师兄的道法怎么看？”
    杨骈递给李缺一把话梅道：“我初看之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能被自己抓住，然后沉迷进去不可自拨，一瞬间就心神失守。不过禾益师兄在洞墟境，那个境界对我们而言太过遥远，我现在只想忘掉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一心结丹。我感觉最近灵力比起前几次结丹时精纯多了，这次应该可以丹成极品。”
    李缺吃一口话梅，嫌弃地道：“石门宗最不缺少的就是灵泉，你干嘛不用灵泉浇灌你的梅林，这样话梅也好吃点?”然后又道：“我也感觉这次能丹成极品，托你的福，我也能丹成极品了。”
    杨骈尴尬的笑笑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却一直没好意思开口，你母亲是谁，如今在哪？我一直以为你母亲已经亡故，但是平日也不见你祭拜你母亲，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一直想问又
    怕勾起你的伤心事。”
    李缺沉默一会儿道：“你知道的，我的血脉比较特殊，”又顿一下才道：“我母亲是凤族。”
    杨骈目瞪口呆道：“你竟然是凤子！”回过神又道：“李师伯太牛了，竟然能勾答上凤族人，而且还能让凤族给他生孩子，并且生下的孩子还能自己养。”
    李缺翻着白眼无奈地看着吃惊的杨骈道：“一直没有跟你说起我的母亲，就是怕你大惊小怪，你果然大惊小怪了。”
    杨骈激动道：“这能不大惊小怪吗？哦，对了，那你身上凤族血脉多一些还是人族血脉多一些？”不待李缺回答又惊叫着道：“天哪，你生下来是人还是卵？要是卵的话你在卵里呆了多长时间？有没有觉醒凤族的血脉天赋？”又歉然道：“对不住，我不该这么急功近利，但是如果你生下来是卵那也太危险了，你想想我们在镜湖烤鸟蛋，要是有人当时把你烤了可怎么办？”
    李缺忍无可忍之下，按着杨骈的脑袋一顿猛揍，杨骈极力反抗才挣脱出来满脸好奇的道：“说说吧，说说吧。如今好奇的紧呢。”
    李缺整整衣衫道：“你能不能问点靠谱的，你再问这些小心我还揍你。”
    杨骈道：“那你自己说些靠谱的吧，我现在脑子里全是这些不靠谱的问题。”
    李缺瞪着杨骈，然后叹口气道：“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只是隐约听说凤族答应给我爹一个孩子，然后就有了我，至于原因没兴趣知道。而我应该是有凤族血脉的，但是我对凤族的血脉天赋不感兴趣。因为要是凤族血脉天赋很历害的话，也不至于凋零到如今地步。”
    杨骈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傻啊，凤族的《涅盘大法》何等逆天，撑握之后简直就约等于不死啊。”
    李缺道：“约等于而已，又不是真的不死。而且你想学湿盘的话，传功殿里就有《湿盘真经》，你我是亲传弟子，随时都可以前去修炼的。”
    杨骈不死心地道：“那你生下来是人还是卵？”见李缺臭着脸色道：“我实在好奇地紧。”
    李缺道：“凤族怎么可能将卵生的孩子交给人族？凤族的血脉传承还要不要了？我生下来就是人！”
    杨骈遗憾道：“那太可惜了，你要是凤族血脉多一些的话，说不定在战斗的时候，眼见败亡在即，然后你大喊一声“变身”，然后变成凤凰，哦，变成彩凤向着敌人吐口水，那画面太有喜感了。”
    李缺想想那种画面，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要是真能变身，我先向你吐口水。”
    杨骈也是大笑，然后又感慨道：“实是不曾想到李师伯还有这等能奈，当真亮瞎我的眼啊！嗯，李师伯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李缺怒道：“你还真是出不来了是吧？”
    杨骈道：“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你的名字，原来你缺了凤族血脉啊。”
    李缺无奈，只好转移话题道：“我们今天回去调理一下，后天一起去长安城逛逛吧，好久没有去过了，也不知道说书人有没有新的故事？”
    杨骈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是的，我们要尽快去一下长安城了。你知道吗？我们“长安双煞”的称号被人改成了“长安双傻”，你是二傻，因为我比你大。”
    李缺无所谓自己匪号的改变，只是好奇道：“杨骈我发现你一直很忌讳“二”是怎么回事？”
    杨骈不负责任地道：“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我的血脉天赋让我远离“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