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上个班回来跟只斗败的公鸡似的。”
    包霞上前接过丈夫曹胜递来的外套，挂在了门口处的衣架上。看到他的情绪低迷，便温柔的开口打趣了一句。
    “唉，我这是还没开始斗呢。”曹胜叹了口气，垂着头换上了居家拖鞋。
    从拿到沈舒给的那张名片后，他这一下午都在思考和纠结。曹胜明白，这将是他人生和职业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如果选错了，那么迎来的就是万丈深渊。
    放在他年轻还没成家立业时，他或许直接就答应了。可是他现在有想要守护的妻女，所以没了那股一往无前的勇气。
    包霞拐去厨房的脚步一顿，也听明白了丈夫的话外音。
    两人同床共枕二十多年，早已将对方的脾气和秉性了解的一清二楚。她丈夫就是正义感太强，才选择了走公安这条路。可是只有走了才发现，一个人的正义是难以撼动大环境的腐败。
    所以曹胜这么多年才选择偏安一隅，做了个清闲自在的队长。今天这状态，怕是又遇到了想要伸张正义却又无能为力的事情。
    “行啦，先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喜欢吃的辣椒炒肉，吃饱了才有劲儿再想。”
    曹胜这一顿饭吃的是味同嚼蜡，这是他在郑市公安局任职二十多年以来，最纠结的一次。
    之前霍如曼和上一任为人不错的副局长斗的水深火热，两方让他选择站队时，他都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隔岸观火。
    “咱闺女今天中午回来了一趟，饭后说想喝云山奶，我跑去楼下超市一问，人家现在都不进这个牌子的货了。”
    包霞开了一个话题，想着能转移一下丈夫曹胜的注意力换换心情。
    “说起来这云山奶咋好端端的就被查出事了？咱闺女从小喝到大，一点儿事情都没有。改天我去一趟商场里的超市，看看那里还有没有云山奶。”
    曹胜闻声一愣，这顿饭是真一口再也吃不下去了。他差点儿忘了，他闺女就是喝云山奶长大的，家里基本每个月都会从超市拎两箱备着。
    他放下筷子，转身走到阳台处点燃了一根香烟，望着楼下的万家灯火，心里极度的挣扎和困惑。
    曹胜想起了当年在国旗下，自己郑重的入警誓词。想起了警车上那个小姑娘悲凉的眼神。想起了小小年纪却敢站出来为朋友伸张正义的那帮学生娃娃们。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抽掉了三支烟，再想拿时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曹胜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儿她妈，把我外套里的那张名片拿过来吧。”
    包霞明白丈夫这是想通了，连忙给拿了过去。只是在看到名片上的公司时，她顿时一懵。
    这不是他们闺女这星期刚任职的那个繁星国际投资公司吗？
    晚饭过后，沈舒坐在餐桌旁认真的写着数学竞赛题，许鹤青安静的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看着她给买来的文学名着。
    其实这几本书他都早已经看完了，但是为了这段与她的宁静时光，许鹤青选择了重看。
    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一刻，他想哪怕让他再看成千上万遍，也都值得的。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沈舒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发现是一串未知号码。心里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是曹胜打来的。
    她果断放下了手中的笔，拐进了卧室内接通电话。
    许鹤青见状合上了书籍，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我该怎么称呼你，沈董？还是沈同学？”
    “曹叔说笑了，我是小辈，你喊我名字就可以。”
    沈舒勾唇一笑，这通电话她等很久了，好在自己真的赌对了。
    “沈舒，你这条船我可以登上，但是你要开稳了保证我和我家人的安全。”
    曹胜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风险至极的路。不为官途亨达，只为对得起心中的那抹正义和当年在鲜红国旗下的入警宣誓。
    “放心吧曹叔，只要你不跳船，我就永远开的稳当。”
    沈舒这句话既是保证又是暗示，让电话那头的曹胜再一次止不住的想，得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这般心智的孩子。
    “曹叔，在霍副局手底下做事的，是不是有一个姓张的年轻男下属。”
    沈舒想起了今天中午在那家小餐馆，听到的对话。依稀记得，其中一个男人用老张称呼另外一个花臂男，那么他的亲侄子肯定也姓张。
    曹胜瞬间便联想起了张子坤，今早还是他通知自己去郑市外国语接的案子。
    “是有一个，名字叫张子坤。去年刚从警校毕业，我记得他家里是开小宾馆的。”
    沈舒这下心中彻底了然，一切都对的上了。“那个宾馆叫什么？具体在哪个位置能查到吗？”
    曹胜心里依稀可以猜到她想做什么了，他迅速搜刮了脑海中有关于张子坤的事，之前他和局里几个老同事出去喝闲酒，记得有人提起过这方面的事。
    “我明天找人套话，一准给你答复。”
    “好。”
    时间一眨眼就来到了周五放学，沈舒刚出班门就碰到了早就等候在侧的顾星野。
    自从她上次揭穿他的真面目后，两人基本就是零交流了。沈舒有些疑惑，他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有事儿吗？”
    “正式通知你一下，我已经搬到金悦小区了，我要开始正式追求你了。”
    听到顾星野一本正经的话，沈舒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来个平地摔。他的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她上次不是已经表明立场了吗？
    “我已经确定了，你就是米斯特。”
    沈舒顿住脚步，迅速环视了一圈周围，拉着顾星野来到了楼梯拐角。
    “我上次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
    顾星野挑挑眉，他这段时间看了很多遍沈舒在京城赛事的回放，对照了纳斯卡赛事里米斯特的跑法，发现两人很多开车的细节都很相似。
    重要的是，他拿着沈舒的照片去问了yolo车队的队员。安德鲁是个聪明的，对于他的套话是根本不上当。但是利奥那个大块头就……
    “利奥告诉我的。”
    顾星野果断甩锅，他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耍了花招。
    沈舒头痛扶额，她还以为是自己说动了他，所以他这段时间才这么安静。没想到顾星野这厮，竟然是个闷头搞大事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