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商陆捏在手心里的，撕碎的离婚协议。
    乔荞的外表有多干脆利落，有多淡定从容，内心就有多复杂与多难受。
    掩着汹涌的情绪，她合上包包的拉链，把包包背在肩上。
    垂了眸。
    “本来想和你一起去路边摊吃饭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她没有心情去吃饭。
    她想，他应该也没有心情。
    况且离婚的事情，他也需要消化和考虑一下。
    乔荞转身，走了。
    胳膊被身后的商陆一把抓住。
    他掌心的力道，由轻到重，一点点加深。
    最后疼得乔荞的胳膊有些受不了。
    不由皱了皱细眉。
    商陆脸上再无笑意。
    用最冷的声音问，“离婚这件事情，你是铁了心了？”
    他强制关掉她的公司，铁了心要她当全职太太。
    不与她商量，不尊重她，不关心她的感受。
    她没办法接受。
    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是。”
    “……”商陆额角一崩。
    手间的力度，一点点加重。
    重得让乔荞有些承受不住，感觉手臂骨头都要被商陆捏碎了似的。
    看着他那张额角紧崩的脸，乔荞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肯定很痛苦吧。
    乔荞理解他的心情。
    她又何尝不痛苦呢？
    她都说过了，以后要平衡家庭与工作的关系，要把他这个老公放在首位。
    可他还是要强制关掉她的公司，非要让她当全职太太。
    全职太太是那么好当的吗？
    看看社会上，那些当了全职太太的，每天都要手心朝上问老公要钱的女人。
    问问她们，后悔了吗？
    她们肯定会后悔。
    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收入，没有自我，没有社会价值。
    整天就是围着老公孩子转悠。
    老公疼着还好，不被老公疼着的，还要被嫌弃埋怨的，那才叫一个惨字。
    就算被疼着，也只是暂时的。
    日子久了，都会嫌弃的。
    乔荞的头脑很清醒，她不要当全职太太。
    离了婚，她要去干什么工作，商陆就没权利管了。
    就算他有通天的权势，也不敢拿她怎样。
    越想，她腰板挺得越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
    “还有，商陆。离婚的事，我们还是直接告诉爸吧。”
    “……”
    “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
    早说早了断。
    明明手骨被商陆捏得很疼，乔荞的面上却还是那么干脆利落。
    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她不会回头。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这会儿难受极了。
    心里仿佛兵荒马乱。
    越是如此，她越掩饰。
    这让商陆觉得她是无情无义。
    他一个鹏城首富，这么厚脸皮的哄她，宠她。
    这还不知足？
    还非要离婚。
    商陆气极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他用最冷的声音，问，“从始自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爱过吗？
    乔荞自己也不太清楚。
    大概是她一个人孤冷冷的，身边除了宋薇，没个知冷知热的。
    忽然来了一个体贴的老公，愿意跟她一起分担家务，愿意把工资都交给她保管，她觉得心里很踏实很有安全感吧。
    但也算不上是爱。
    可如果不是爱，她心里为什么这么难受？
    应该是爱的吧。
    她也不太确定。
    反正她是真真正正的付出了，想要好好跟商陆过日子的。
    突然来了两道障碍。
    一道是商陆鹏城首富的惊人身份。
    一道是商陆非逼着她当全职太太。
    第一道还好说，她可以努力适应他的鹏城首富的身份，努力靠近他。
    但第二障碍，她跨不过去。
    眼里的茫然，刺得商陆额角崩得更紧，宽阔的肩膀颓然一塌。
    那样一个九尺热血男儿，忽然满眼伤痛。
    但商陆也是一样，越是伤痛，越是用满眼的冰冷来掩饰，“我在问你话。”
    乔荞不想骗自己。
    也不想骗他。
    她坦诚道，“大概爱过吧，但爱得不是那么深。”
    否则，她怎么可能不愿意牺牲自我，不愿心甘情愿地当他的全职太太呢？
    这个回答，算是给商陆的。
    也算是给她内心的茫然，交出了一份答卷。
    “大概爱过？”
    商陆一声苦笑，松开了乔荞的手臂。
    手垂在身侧，紧紧蜷了蜷。
    大概！！？？
    多么可笑的回答。
    他不甘心，“那你跟我睡觉时，一声一声叫我老公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也不爱吗？”
    乔荞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满眼冰刃的男人。
    好几秒钟后，她才抬唇，“商陆，都要离婚了，何必纠结这些？”
    说到底，她爱他不深。
    他爱她，同样也不深吧。
    否则怎么会明知道她热爱她的事业，非要强制关掉她的公司，非要她当个全职太太呢？
    她不肯为他妥协。
    他也不肯。
    说到底，终究是都爱得不深吧。
    “商陆，我随时都有空，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拿上户口本身份证，我们一起去民政局把离婚证办了。”
    说完，转身。
    走得很干脆。
    商陆没有去追。
    眼睁睁看着干脆利落地拉开了门。
    门本就敞着一条细缝。
    彻底被拉开时，在门外偷听，耳朵都快贴到门板上的秦森，差点没摔进来。
    见到乔荞，他很尴尬很苦涩地笑了一下，“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是来找商陆商量点事情，无意间听到的。”
    乔荞干脆利落应声，“没事，反正你们也是要知道的。”
    “乔荞。真要离婚吗？商陆只是不让你去工作，没犯别的错，他不去外面嫖，不去外面乱找，也不家暴，而且他很在意你。这事犯不上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秦森对乔荞，展开各种说服。
    “而且，你看啊。你能嫁给商陆这么优秀，这么有钱有地位有权势，还有高颜值的男人，真的是跟中彩票一样。”
    “霸总小说里的女主角，都没你这么幸运。”
    乔荞问，“你的意思是说，我高攀了他？”
    “不是，不是，我绝对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是说，你和商陆能遇到一起，成为夫妻，多有缘分啊。”
    秦森吧啦吧啦，又说了一大通。
    口水都要说干了。
    最后，苦口婆心，“乔荞，离婚是大事，你别这么冲动，别这么轻易下决定啊。”
    “秦森，谢谢你。但我已经拿定主意了，你就别劝了。谢谢你这段时间来对我和薇薇的照顾，我会记在心上的。”
    说着，她便背着包包，走了。
    秦森上前去追，“乔荞，离婚的事情真的不能这么冲动啊，乔荞，你先别急着走，你听我……”
    话没说完，商陆冷冷喝斥，“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