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专家去拿药水的时候，张扬被陈警官带到了旁边的会议室。
    刚才那个房间里全是涉案、或者收缴的东西，可不敢让张扬这位嫌犯进去。
    有意思的是，两人的身后，莫名其妙多了个小尾巴。
    “沈姑娘，你怎么不去帮你师傅搬东西？”
    陈警官笑眯眯的问站在门口的小沈。
    得到的回应是一个礼貌的假笑。
    小沈卖萌的问：“警察叔叔，我可不可以和这位小哥哥聊一下啊？”
    “聊什么？”
    “就一点古董上的事。”小沈回应道。
    “可以啊，但是我得看着你们。”
    “好的，谢谢警察叔叔。”
    得到许可的小沈，哒哒哒的跑到张扬对面坐下。
    “小哥哥，你那个太监祖师爷……”
    “嗯？”张扬皱了下眉。
    他现在有点小后悔，把自己的师门归到清宫造办处了。
    虽然说确实能扯虎皮做大旗，但是太监的传人，说出去有点难绷。
    “不好意思，说错了。”
    小沈俏皮的吐了下舌头，有点尴尬。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笔记，重新说：
    “我想问的是你的祖师爷，土坑段。”
    “他都传给你们什么手艺啊？能和故宫、盛博的拼一拼吗？”
    这个问题，陈警官也很感兴趣，他也悄悄的凑了上来。
    刚才张扬说完，他就在网上搜过了。
    “歪嘴于”和“古铜张”都确有其人。
    甚至是官方文档里记载了的人物。
    张扬刚才说的，也有模有样，好像真有这回事儿。
    “这个嘛，你们想知道？”
    张扬看了身边的两人一眼，笑了笑。
    “抱歉二位，此乃师门不传之迷，请恕我无可奉告。”
    “没事没事，我加入你们师门，你不就可以告诉我了？”小沈反应很快，追着说道，“反正不就拜师嘛，我都拜了十几个师傅了，多一个不多。”
    “不好意思，本派传男不传女。”
    “嗯？你歧视我们女性？”
    “不是我们歧视，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祖师爷是，咳咳，所以他厌女，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你这样一说，好像有道理啊。”小沈恍然的点点头。
    旁边的陈警官听得都要吐血了，心说，这女人是d真吗，也太好忽悠了。
    “那……”
    小沈还想继续打听什么，但这时候周专家回来了。
    周学林抱来了一个白色不透明的塑料箱子，放在了桌面上。
    “醋酸铜、氯化铵，都在这里了。”
    “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表演？”
    周学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抱着胳膊，一副看戏的样子。
    “你先别急，我得先找到青铜器的底子，不然药水刷在哪儿呢？”
    “要青铜器是吧？隔壁房间就有。”
    “周老师，这样不好吧，那些都是赃物。”陈警官面露难色的说道。
    “没事，有几件我确定是假的，最后要送去废品站的东西，做下实验也没什么。”
    “你真的能确定吗？”张扬悠悠的问了一句。
    说实话，他挺怀疑对方的水准。
    “呵呵，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反正出问题了，我来负责。”周学林指了下自己说道。
    最后这句话，让陈警官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带着张扬，在隔壁挑了一件，小沈记录过的、明确是赝品的青铜器。
    上面的铜锈很轻。
    估计是造假的人着急出货，浸泡在药水里的时间不够。
    回到会议室，张扬开始动手了。
    他像做初中化学实验似的，用滴管把醋酸铜和氯化铵的溶液混合在了烧杯里。
    比例大概是1∶1。
    接着用棉签，把稀糊状的溶液，涂抹在了赝品青铜器光滑的表面。
    张扬特意挑了一块没什么铜锈的区域，都能看到古铜色。
    涂到自然风干，又再涂一遍。
    重复这样大概五分钟，刚才古铜色的区域，已经有了一些绿色。
    “变了、变了！”小沈在张扬身后兴奋的喊道。
    “确实啊，出现铜绿了。”陈警官也附和道。
    唯一没有惊讶的是周学林，他还是有点见识的。
    一直等到张扬停下擦拭药水的动作，才来了句：
    “这颜色不对啊，和你的铜鼎不一样。”
    “我知道，你先别急。”
    张扬把刚才调好的溶液放到一边，现在该上第二道药水了。
    这次是硝酸铜、氨水、醋酸的混合物。
    ……
    “好了。”
    涂完第四种药水，张扬拍拍手，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把做旧相关的能力提升了一个档次。
    不然他还真没信心，能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就仿出土坑做旧的效果。
    “哇，颜色真的一模一样诶！”小沈惊喜的说道。
    她大惊小怪的样子，让陈警官怀疑，她是张扬派到周老师身边的内鬼。
    没发现张扬涂第三种药水的时候，周学林就皱着眉不说话了吗？
    很明显是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了啊。
    “你们要是想要土的话，我去门口的花坛里挖点。”
    “怎么说，周老师，需要吗？”
    “不用了。”周学林咬着后槽牙说道。
    “那我算是证明自己了吗？”
    “还行吧。”
    “主要我鉴定青铜器确实不是擅长，明清瓷器才是我的专业。”
    周学林光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张扬本来想嘲讽一下的，但是想到等会儿还要他给鉴定意见，硬忍住了。
    “那我那件青铜鼎的事……”
    张扬欲言又止的看向陈警官。
    后者则看向周专家。
    “现在看来，那确实是你造的假货。”周学林无奈的承认道。
    高仿的青铜器在器型上很难出问题，主要就是看锈色。
    现在锈色已经证明是仿的了，周学林也没必要挣扎，真送到专业机构用机器检验，最后丢脸的还是他，倒不如就在这里停止这场闹剧。
    “漂亮！”
    张扬在心里喊道，用力的捏了下拳头。
    今天辛苦这么久，就为了这句话。
    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去看守所了。
    不过周学林也不是软柿子。
    给完鉴定意见，他话锋一转，马上给张扬上了个眼药：
    “陈警官，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啊，派出所还是要注意点。”
    “现在这种造假古董的，对咱们国家的文玩市场危害很大。很多退休的老人，被一件假青铜器骗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他造的假青铜器，我都能看错，更别提那些老人家了。”
    “你说是吧？”
    “有道理。”陈警官点了点头。
    “没一点儿道理！”
    “你看错，不是因为你眼力差吗？”张扬生气的直接怼道。
    他没想到，这个周学林的人品这么差劲。
    不讲武德，直接扣帽子了。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反正陈警官你们自己当心吧。”
    周学林说完，直接摆摆手，示意陈警官带张扬离开。
    ……
    “行了行了，消消气。”
    陈警官拉着张扬出门，下楼的时候安慰他说道。
    “你打了专家的脸，人家当然要嘴你两句，不然他今晚睡得着啊。”
    “晚上一闭上眼，全是你涂药水的画面。”
    “哈哈哈。”张扬被陈警官的说法给逗笑了。
    “你自己行得正，管他们怎么说呢，你说是吧？”
    “嗯嗯。”张扬点点头。
    他听明白了，陈警官这是在敲打他。
    对方终究还是听进去了一点周学林的话。
    再争辩没有意义了。
    反正只要张扬不犯事，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两人走到一楼的走廊，陈警官停下脚步：
    “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这个案子，出去以后就别对外说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明白。”张扬配合的点点头。
    “陈警官，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你问。”
    “我想知道，是不是网警要抓我的话，最后案子都会交到你们手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