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绵绵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平地，她内心震撼不已。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位置，妈妈替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啊。
    她的妈妈，替她扫除了一切障碍，给她铺了一条平坦的康庄大道。
    只等着她来走过去。
    在这一刻，踩着这个地面上，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地方，她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很想哭啊。
    她的母亲爱她，是润物细无声的，自从她长大后，母亲就在也没说过爱这个字，可是，妈妈做的每一件事都藏着爱。
    一如，面前这两百三十多亩平坦的地面。
    沈绵绵安静的走在这条路上，她喉咙发干，嗓音发涩，连带着鼻子也是酸酸的，“以前这里很乱吗？”
    她问候天亮。
    候天亮点头，“是啊，以前你走的这块是自留地，东一块西一块的，上面还有好多灌木刺，后面被沈姨下令拆除了，还有你后面那一块，都是老房子，几十家吧，他们都不肯搬，后面是沈姨给了一大笔拆迁款，他们这才同意搬走。”
    “还有后面那一块小山坡，看到了吗？”
    那是还没挖完的地方。
    沈绵绵点了点头。
    “当初这里的支书卖地的时候，故意把那个山坡连在一起当地卖给了沈姨，足足一百多亩呢，沈姨也接了，连那个李支书也没想到，当初原以为坑了沈姨一把，但是没想到沈姨竟然，让我把那个山给挖了，挖出来的土拿去填平江滩。”
    “你知道吗？挖出来的土最少还能填出来十来亩的江滩，这意味着对方白送了我们二十来亩的地。”
    “后面，李支书发现我们这样操作后，气的鼻子都差点歪了。”
    这是沈绵绵从来不知道的，原来这一块地来的过程这般艰辛，里面有妈妈和对方的斗智斗勇，也有妈妈的聪明才智以及远大目光。
    这才造就了面前这一块平坦的地皮。
    “那挖山是不是很难？”她一问这个，候天亮沉默了下，“是很难，有的山是黄土一下子就挖了，有的山是岩石，就只能用挖掘机一点点砸，所以进度很慢。”
    “而且成本也很高。”
    当初买这块地皮，他听说好像才不到二十万？
    但是光挖这个山坡，目前都快投入了七八万了，这还远远没结束呢。
    “带我去看看。”
    沈绵绵低声道。
    候天亮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那一百多亩的山坡，如今已经挖了一半了，挖掉的地方和地面已经持平了，而那些土被一车车清运到江滩旁边。
    然后一车车倒进去，泥土和石头倒
    过的位置，紧接着会有一辆车过来，对着那地方一遍遍压平。
    直到那土地彻底夯实后，才会进行倒下一车。
    沈绵绵看完了，她喃喃道，“难怪这里成本高。”
    这是挖山填海。
    候天亮，“对，造价高，但是沈姨说了，一旦这里全部填平变成陆地，这里的价值是超乎想象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沈绵绵，坦然道，“我好羡慕你。”
    沈姨替沈绵绵走了九十九步，最后的一步，让沈绵绵来走，到最后完成这一百步，对外夸赞的都会是沈绵绵。
    因为，她把最后一步走好了，直接遮住了前面九十九步的光芒。
    世人只会看到登顶的人，而不会看到登顶人身下踩着的肩膀。
    沈美云用自己的肩膀，扛起来了沈绵绵，让她去看更广阔的世界，让她去走更为平坦的路。
    沈绵绵突然笑了起来，“我也很羡慕我自己。”
    两辈子，她都当了沈美云的女儿。
    这是她的幸运啊。
    *
    看完了浦东这边的地面后，沈绵绵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构想。
    她在浦东这边停留了两天，两天的时间，她用脚丈量了这里每一个地方。
    而在此之后，她几乎每个周末都会从北京飞到沪市，两个小时的飞机，一直从大二持续到大三。
    步入大三后，她对浦东那一块地的设计图，终于画完了，这一套设计图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构想。
    在设计完最后一点后，她便拿着设计图，去找到了她的老师，“秦老师，这是我的毕业设计，我想知道按照这个设计图来建设，会不会有什么缺点？”
    她对建筑这方面的设计图的了解，仅仅存在于纸面上，而线下设计建筑，她了解但是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唐敏他们在得知沈美云要开发南山二街道大华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跟随沈美云。
    因为像这种建筑从无到有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秦老师便是沈绵绵他们建筑专业的老师了，也算是建筑行业半个泰斗，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按理说过了退休的年纪，当时因为热爱这一份工作，也热爱学生们。
    她还在学校进行教学，而沈绵绵算是她学生里面的翘楚了，当她拿到沈绵绵的，这一份设计图后，她有些惊讶，“这般大的面积，设计了许久吧？”
    沈绵绵点头，“从去年就开始了。”
    到现在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秦老师戴上眼镜，一点点细看起来，“大体看起来没毛病，但是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沈绵绵有些不解。
    秦老师一针见血，“奢华浪费。”她拿出了一只铅笔，在她的设计稿上，轻轻的点出了几个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明明可以走直角的模式，一个楼梯就解决了，但是你看你设计了几个楼梯？”
    沈绵绵这才注意到，“四个。”
    她解释道，“设计的楼梯多，是为了分散客流量，让客人能够在上楼的过程中，最大化的减少时间，同时，也会减少踩踏的危机。”
    听完她这个解释后，秦老师愣了下，“商业化单元楼？”
    这是她没想到的，因为只有商业化单元楼，才会考虑人流分散问题，对于普通住宅来说，根本不存在这种问题。因为普通住宅的人数是固定了。
    沈绵绵点头，“对。”她思索了下，“类似鹏城大华，但是和大华不一样的是，我这边的商业楼和住宅楼是分开的。”
    “商业楼一楼二楼基本上都是吃食和日常逛街的店铺，但是三楼四楼五楼以及六楼，这里全部都是办公区域。”
    这是秦老师从来没听过的存在，“你细说下。”
    沈绵绵便把自己的设计理念说了一遍，这让秦老师有了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你是说分为四个区域，第一个区域是商铺，第二个区域是宾馆，第三个区域是办公楼，第四个区域是住宅，第五个区域这里是菜市口，第六个区域也就是待定的地摊广场？”
    沈绵绵点头，“目前是这样设计的。”
    “我能问下吗？办公楼存在这里，有什么作用？或者说什么单位会去你建设的大楼这里办公？”
    这还真把沈绵绵给问住了，她印象中后世都是商业和办公集为一体的，这样既提供了工作岗位，又带动了商业需求。
    但是，她忘记了，这是八三年。
    而办公楼的存在如同电视机一样，是大家可望不可求的存在。
    沈绵绵，“那我把这里划为待定。”
    她单独圈了一个小圈圈。
    她要回去问问妈妈！
    “嗯，还有菜市口，这么大的一个商业楼和住宅楼，你在这里建菜市口做什么？”
    沈绵绵建菜市口，完全是因为她记忆中小时候，她妈妈经常带她去鹏城南山最大的菜市口去，那个地方足足有上千平，里面有各种新鲜的蔬菜，海鲜，禽肉蛋，以及水果。
    在沈绵绵的印象里面，菜市口是一个流量体非常大的存在，而鹏城南山二街道的大华，她妈妈在设计的时候，没有设计这个菜市口。
    以至于里面摆摊和商铺的人，他们买菜的时候需要跑到非常远的码头以及菜站和供销社。
    这是极为不方便的。
    沈绵绵把自己的设想简单的说了一遍，“我这里既然有商业楼，有地毯，有住宅楼，这意味着对菜市口的需求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浦东这个地方和浦西有一江之隔，如果我不建一个菜市口，这意味着住在这里的人，日常生活会非常不便利，他们买个菜可能都要坐轮渡去对面。”
    “所以秦老师——”
    沈绵绵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菜市口是必须有的。”
    秦老师朝着她投向赞扬的目光，“不错，有自己的想法。”
    “既然
    你觉得菜市口必须要建，那这个地方就留着，那地摊呢？”
    沈绵绵犹豫了下，“其实我不确定要不要留，因为我妈妈在鹏城南山二街道建了一个大华广场，它的地摊文化非常成功，我想借鉴过来用来引流，但是我发现浦东这边不一定适用。”
    “因为这边的一江之隔，这将会是拦腰斩的阻断性缺点。”
    秦老师有些意外，“南山鹏城大华是你母亲开发的？”
    她是建筑界的泰斗，自然是知道鹏城南山大华了，这个商业体和建筑在整个业内都是极为成功的。
    而且，她还知道问她的几个学生还参与的建筑。
    但是，她是真不知道，大华的开发老板竟然是沈绵绵的母亲，她点头，“是我妈妈。”
    也是在快毕业的时候，她才透露出这个消息，在此之前，大家对沈绵绵的身份都不是很了解，甚至，包括和她很亲近的秦老师。
    “难怪你能设计出这么漂亮的设计图，我之前还在想，如果把这个设计图一比一还原建造的话，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钱。”
    她还在想，这个设计图怕是一半要夭折了，她见到太多，设计图很不错，但是在建造的过程中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导致建筑也跟着失败。
    但是沈绵绵的话，完全没有这个后顾之忧。
    “既然大华的老板是你的母亲，你这个设计图我觉得倒是可以尝试建造下。”
    谁让她有个资金雄厚的妈呢？
    但凡是换个人来，秦老师都要泼对方冷水，这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的，也不是普通人能够盘的下来的。
    但是，沈绵绵不一样。
    沈绵绵点头，“那秦老师，你帮我看看这里面的设计细节方面，有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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