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儿，今天是不是成绩出来的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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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往常地吃着饶桂芳亲手做好的早餐，正在习惯看报的周鑫抬头望了过去，“好像还真是，要不吃完了我去学校逛一圈，眼见为实，我怕电话咨询出来的数字难免出现细微的偏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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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像真的，也别拿电话来忽悠你娘，自己不放心就明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报纸拿反了都不知道吗？”饶桂芳毫不留情地回刺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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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鑫这才将视线重新聚焦在了放下的报纸上，“没有拿反呀？”说完，醒悟到自己的状态确实太过明显了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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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对自己的成绩有绝对的信心，可凡事都有马失前蹄的概率，天下没有任何一件事是能拍着胸脯说十拿九稳。就连晨起入厕都有尿湿裤子的可能，谁又能保证百分百进洞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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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被拆穿，周鑫干脆说道，“那中午您就不用给我留饭了，等我拿到成绩第一时间就电话通知给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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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生怕妈又出去逛街了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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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鑫大呼冤枉，“这不是怕您心急嘛，再说了，我早就想给您配部手机，这样做任何事都能便捷点，结果您找各种理由来搪塞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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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几千的东西，拿在身上总不放心，真要有急事，这不是还有电话亭吗。别啰嗦了，吃完了赶紧去学校，妈就在家守着你的电话，这样总行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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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固执让周鑫无从劝起，只好作罢，“行，如果成绩出来的早，您就适当的去外面走走，就是阳光太毒，您别长时间的呆在外面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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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啦，妈还不至于老到老年痴呆，是不是学人家在妈的脖子上挂个电话号码，你才放心。”饶桂芳喜忧参半地说道，欣喜儿子的孝道，却也忧患逐渐的苍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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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看您说的，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等我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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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饶桂芳无声的笑着摇摇头，直到大门合上，这才低下头收拾着餐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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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林荫道上，略感寂寥的周鑫顺手拨通了李英杰的电话，直到无人接听了三遍后，才从听筒那头传来了哈欠连天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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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找我干嘛，这么早起来，也不怕猝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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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笑一个熬夜通宵的人居然嘲讽早睡早起的人，周鑫却问道另一个问题，“你怎么听出来是我的，估计你现在连眼睛都没睁开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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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也正如周鑫所料，闭着眼睛的李英杰没好气地回道，“能大清早扰人美梦，还不知疲倦连打四遍的人，估计除了你，就没有旁人了吧，你还厚着脸皮问出这种送分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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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摸着鼻头的周鑫有些讪讪，“真的就我一个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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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废话我挂机了啊。”李英杰一语道破天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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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揭穿的周鑫大笑道，“可以啊，能思考证明你已经醒了。你忘了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了吗，还不赶紧过来陪我看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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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曹，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喝那么多酒的，现在头重脚轻的，估计现场人山人海，就怕到时候撑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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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就在家里安心养伤吧，我帮你把成绩看了。”说完，周鑫默数了三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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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我是那种一点小事就装病恹恹的人嘛，周鑫你可别小瞧人，指不定谁先到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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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周鑫补上一句结束语，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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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耸耸肩，早已料到结果的周鑫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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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温着走过最绚烂的三年小路，周鑫知道，泥土上的脚印，终究会有完全消失的一天。当水泥浇灌在上面的时候，就是和青春说道别的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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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二中，金灿灿的字样在烈日的照耀下更是刺眼，不过上午九点，骄阳就已显露出峥嵘，无情的炙烤着荆楚大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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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获取成绩的方式有多种，一是电话咨询，按照学校公布出来的查询号码，拨打过去后会有专门的人工服务，就是需要注意避开人流高峰；二来就是亲自出马，像周鑫这样自觉来学校里打探实际情况；还有一个最省事也是最能彰显逼格的方法，那就是在家守株待兔，等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递到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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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来无事，自诩能过重点线的周鑫也想过等着天上掉馅饼，可人的一生当中又有几回能媲美三大喜事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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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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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考完试了还要和一众考生们厮杀，看着那群由人构筑成的山和海，望而生畏的周鑫没有挤进去凑热闹的意思。总共也就几块板子，却容纳下了一个年级几千名学生的目光，着实消受不起的周鑫准备走个捷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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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时候考验师生关系了。”望着不断涌动的人头，周鑫选择了背道而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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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这不是周鑫嘛，怎么，是不是嫌外面人多，来唐老师那抄近路来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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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上迎面而来的是班上的英语老师，也是周鑫除开班主任唐老师感观最亲近的人，“老师好，没想到学生这么点小心思一个照面就被您给看穿了，老师这是要出去办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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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家里临时有点事，唐老师就在原来的座位上，不过你这偷懒也要趁早，在你之前已经走了好几拨了，唐老的性格你也是知道，舍不得拒绝，不多说了，你忙你的去吧，顺便祝你考到理想的高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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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心里早就有了被别人捷足先登的准备，周鑫还是忙不迭地挥手告别，“感谢老师的一番提醒，也预祝老师今后的路越走越顺，越走越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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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别过后，周鑫来到了走廊的尽头，看着半掩着的门，突奇想的清了清嗓子，喊了声，“报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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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活了一早上，送走了好几拨打听成绩的学生，正想喝杯润嗓茶的唐老师顺口答了一句，“进来。”说完之后，这才想起来此刻已是暑假，学校的大门的进出都没了限制，哪还用得着申请报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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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头，端着茶杯的唐老师乐不可支，“就知道是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子，怎么，看你这架势是准备再读一年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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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鑫毫不犹豫道，“只要班主任是您，甭提复读一年，就是百代千秋学生也愿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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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老师的笑容更甚，“就冲你这张嘴，未来也是能闯出一番名堂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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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里，既迎合了唐老师的心意，表示了对恩师的敬意，又不轻不重的祝福了老人寿比南山。和国文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唐老师如何听不出其中的蕴意，也正是周鑫的融会贯通，让醉心于中华文字博大精深的唐老师啧啧称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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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也是来这抄小道的吧。”唐老师不咸不淡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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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上午，已经被人看穿成筛子的周鑫也不说话，一个劲地在那挠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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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傻笑的周鑫，唐老师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纸条，郑重其事地铺平放在了办公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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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鑫看了看桌上被同样纸条堆成小山的一角，再转头看着重新推回去的抽屉，哪里还不明白一向主张平等对待，一视同仁的唐老师为了自己破了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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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意到了周鑫的震惊，唐老师平淡地说道，“老了，私心也就重了，以前的固执随着岁月流逝，再继续下去就是任性了。别看我老是要求你们遵规守纪，可为人师表的自己说出去都不免脸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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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您！”周鑫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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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孩子果然聪慧，一点蛛丝马迹都能猜到个大概，就是可惜了那两年，不然结尾绝不至此。不过也好，留有遗憾或许才是真正的完美，不然老了，连个回忆都没有，岂不是更加无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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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字不落都刻在心里的周鑫还想再劝，“可您的结尾更不能如此草率啊，学生一直以为，当孩子出生的时候，还能聆听您的教诲。到那时，您应该在宣传栏上的最顶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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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二中有一排宣传板报，其中一块是介绍学校师资力量的自留地，按照职务大小，从下到上依次排序的最顶端，自然就是校长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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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你能忍受的住我这个老太婆的啰嗦，已经是对老师的最大抚慰了，至于这些卫冕堂皇的东西，还是留给年轻人们去争吧，我就不鸠占鹊巢挡了他们的路，临头了还被人戳着脊梁骨，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折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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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唐老师说完就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熟知其潜意识的周鑫就知道，不是不能，而是不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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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鑫的心里，有了自建学校的打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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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我，光顾着拉你牢骚了，正事都忘了办。快拿去看看你的成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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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话语里隐藏不住的欣喜，再留意灯下皱的纸条，周鑫沉下心来的同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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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今年的文科状元是我们学校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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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老师摇了摇头，“仍旧是咱们的老对头，华师的，不过今年较之以往又靠近了几步，虽是几分的差距，也实属不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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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意识到喜不自胜的表情快要掩盖不住了，唐老师加重语气道，“别问东问西了，拿到成绩还不老老实实的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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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周鑫这才就着台灯仔细核对着各科成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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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文15o！”周鑫叫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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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唐老师憋了许久，此刻终于笑出了声，“知道为什么老师对你另眼相看了吧，有这个本事的人，再怎么关照也不会显得偏颇。真要是有那碎嘴的人，让他语文拿个满分试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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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的唐老师，又是一阵大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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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鑫明白此时唐老师扬眉吐气的原因所在。单说文科最难考到满分的科目，就是语文。就算你的古诗文一字不差，阅读理解安全符合阅卷老师的心意，可作文就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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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古时的会试一般，一旦某个阅卷老师指着一篇文章拍案称奇，想要钦点满分，少不得其他阅卷老师的争相传看。只有过半数以上的老师一致同意，方才能成就出一篇满分佳作。更多的人，连第一道工序都过不去，就更别提三堂会审了，可想而知语文要想满分得有多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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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紧，接着看。”唐老师连声催促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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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纸条上的皱印太深，周鑫真以为唐老师和自己一样，也是头一次见证惊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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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综225，英语136，数学14o，再加上语文的15o，也就是说，我的高考总分是651？”/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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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完之后，周鑫又是一阵唏嘘不已，还以为凭着重生加上过目不忘的优势，真能一鸣惊人地抱个状元回家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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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旁早就等着不耐烦的唐老师紧紧地捏着周鑫的臂膀，“难道这还不值得开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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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唐老师欣喜万分的眼光，患得患失的周鑫重重地点下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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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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