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时候，教室的广播里开始播报放假的消息。
    班里闹嗡嗡的，面上都欢喜得很。
    还没放学，学生们就开始呼呼啦啦地收拾课桌准备离开了。
    盛礼和许观澜没动。
    班里部分玩家坐在座位上一直动，频频看向窗外，看起来有些急躁。
    但有人看到盛礼和许观澜坐在位置上老神在在地看书，莫名其妙地就觉得放松了许多。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走廊里传来人声，陆陆续续有学生回来了，看表情郁闷极了。
    但更多的是担心和害怕。
    仔细听学生的讨论，都在说出不去学校。
    “到底为什么出不去啊？是那些东西搞的鬼吗？”
    “不知道啊，这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欺负他们，凭什么把我也困在这该死的学校！”
    “就是啊！要死就让那群霸凌的人去死好了，凭什么牵扯到我们！”
    “就是啊！现在搞得我学也没法儿学，走也没法儿走。”
    “现在好多人都堵在教学楼门口来着。”
    “……”
    琢磨着周围的学生的对话，盛礼开始分析现在的局势。
    “去校门口看看吗？”
    盛礼侧着身子对许观澜道。
    许观澜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才问道：“去做什么？”
    盛礼失笑，弯着眼睛道：“他们不是说出去不去吗，咱们去看看情况。”
    “好，走吧。”
    说着，许观澜就起身准备出去了。
    好在现在回来的人不多，两个人这时候出去也不会显得很突兀。
    等他们走出去了，身后班级里，静心和高然也跟着他们出去了。
    没过多久，身后班里的几个玩家互相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盛礼和许观澜刚出教学楼就发现了身后的几个“小虫子”，但没放在心上。
    到了校门口，果然看到大批的学生或站或坐地在校门口聚集着。
    靠近了校门口，盛礼和许观澜在周围转了转，听了听这些学生的想法。
    “就算出不去咱们也要一直在这里聚到一起，这样万一鬼怪晚上来杀人咱们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就是啊，不然都分散在不同的宿舍里就太危险了，到时候都没人会救你。”
    “就是说啊，万一到时候鬼怪来了咱们都在一起，看到咱们这么多人，相信鬼怪肯定不会轻举妄动的。”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咱们和鬼怪就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吗？”
    “啊？”
    “对啊！咱们这么多人聚到一起，那岂不是成为鬼怪的盘中餐了，到时候他们过来那不是直接把咱们拿下了？！”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啊，那咱们该怎么办？分开也不行，聚集到一起也不行，那不就是横竖都得死吗？”
    “诶！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听到有人喊，盛礼跟着其他人的视线一起转头，果然看到一大波老师和保安过来了。
    领头几个老师手里拿着喇叭，等靠近了学生就打开了喇叭开始循环播放。
    【因为异常原因现在无法离校，请同学们不要在校门口聚集，为了自己和他人的安全着想，请同学们马上返回教室等待下一步广播通知。】
    广播的内容在学生之间引起了骚动。
    但没有学生要返回教室的意思，所有人都一脸无所谓地继续抱团围在一起聊天，把广播内容当做耳旁风。
    见没人动，有的老师开始慢慢一点一点地游说，但无济于事。
    老师跑了一圈没人动，都是嘴上答应着说走，但动都不动一下。
    跑了一圈，完全没有效果。
    负责游说的老师累得叉腰原地站着。
    看了一圈，心下一狠。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老师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声威胁。
    说是给他们五分钟的时间，不走的学生就扣德育分和班级分，取消下学期的所有类型的奖学金助学金申请资格。
    这话一出，很多学生立刻就嘴里骂骂咧咧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站起来往班级里走。
    中午的聚众就已经消耗掉了大部分学生的勇气，现在大部分学生是靠着其他人都在这里才敢继续待下去的。
    现在老师这番话直接拿捏了很多学生的把柄，扣分和取消奖学金的双重威胁让很多学生都起身回了教室。
    盛礼趁着这个机会到校门口和附近的围墙去看，又尝试了一下出校门和翻墙，都不行。
    根本出不去。
    但看起来不像是鬼怪们搞的鬼。
    出不去是因为学校周围沿着围墙围了一整圈的结界。
    盛礼趁着这个机会还放了几个符纸叠的千纸鹤，千纸鹤飞到学校上空就飞不动了，上面也有结界挡着。
    相当于是一个透明的碗罩在了学校上面。
    但结界上面鬼怪的气息并不浓重，只有很淡的鬼怪的气息，更多的是一股奇怪的能量，应该是来自于人。
    但这种能量盛礼之前也没见过，不是很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使用这股能量。
    但是，被霸凌的学生不是都死了吗？为什么……
    不，不对。
    盛礼猛地抬头看向还未走尽的学生，眼中划过一道冷光。
    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误区。
    那些受害者只是全部消失了，并没有人说或者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那些受害学生都死了。
    是他们先入为主了。
    先是所有的受害者都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连续两天找不到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怀疑那些学生都死了。
    再加上后面成为鬼怪的受害者开始报复霸凌者，越来越多的尸体和鬼怪出现，就让他们心里更加确定所有受害者都死了。
    但这从来都只是他们下意识地臆测。
    到现在他们还没有见过所有的受害者。
    起初只是以为还有鬼怪藏在暗处领导着那些鬼怪一直没有出来，但现在想想，万一从头到尾真的就只有这些鬼怪呢？
    如果受害学生没有全都死掉呢？
    如果说有一部分学生趁着这个机会躲了起来呢？
    一切皆有可能。
    甚至，那些没有死去的受害者可能还藏在这些学生中，然后在暗中配合鬼怪散布谣言制造恐慌，让学生在恐惧和紧张中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情，甚至可能会让他们在愤怒中失手杀死其他的霸凌者也不一定。
    尤其是现在学校完全是一个封闭的环境。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天天待下去，每天都要面临着未知的死亡风险，慢慢就会有很多学生和老师精神崩溃。
    在这样的时刻，如果藏在暗中的受害学生再将矛头指向那些霸凌者，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一个人是凶手就很好定罪。
    死刑、无期徒刑。
    很好判定。
    但——
    如果一群人都是凶手呢？
    如果一整个学校的学生都是凶手呢？
    明方高中的学生体量很大，连带着老师也有很多。
    再加上担任其他职务的员工，加起来学校里得有上万人了。
    霸凌者再多，能有一半吗？
    恐怕连四分之一都不一定吧？
    到时候情况恐怕就要完全反过来了。
    如果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霸凌者变成了被霸凌者。
    结局又将会如何界定？
    盛礼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远方，看不清情绪。
    如果真让背后的人和鬼怪成功了，那明方高中恐怕就要彻底沦陷了。
    想到这里，盛礼跟着大部队转身就走，路上边跟许观澜说自己的猜测，一边把自己的想法组织好语言发送到盛世的群聊当中。
    在班里按兵不动的众人收到消息，同时打开了群聊查看。
    过了几分钟，手环微微震动，系统的播报声同时在六个人的脑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