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卧房的门再一次有了响动。叶柒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正好见洛宸回着头将她觑了。
她赶忙掩饰道:“我去净手,看什么看。”
洛宸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三个时辰净手六次,明日不妨让栖梧给你开点药。”
叶柒:“……”
但是她出奇的没有回嘴,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转过头去,抽着鼻子道:“算了不去了,都被你憋回去了。”
说完,她关上门进去,隐约可以听屋中好几个人的松气之声。
洛宸轻笑,黑暗中,一双微凉的手攀了上来。
“洛宸,四个半时辰了。”陆晴萱眸光涌动,轻声道。
“是,天快亮了,现下困了么?”
“嗯。”陆晴萱的声音有些哽咽,却能听出深藏其中的欣喜和庆幸。
“洛宸,我很困,就在此处睡。”她道。说完不久,竟真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洛宸轻轻抬起手,想要在陆晴萱的头上抚摸,却终究怕吵醒她,只好作罢。
他们紧张了一宿,第二日栖梧刻意晚开张了两个时辰。
她本想着找个时间去看一看那个苗族男人,不料有两个病人正巧闲聊到他。其中一个慨叹不已,说他一日之间丢了女儿又丧了妻子,居然一时想不开上吊自尽了;另一个又道小宝要是找不到,和死了也差不多。
“唉!一夜之间家门被灭,真是可怜啊。”又一个听说了此事的人跟了这样一句,“他说去净手,不料是趁没有人了结了生命,唉!”
此时栖梧刚刚写好方子准备给他们抓药,闻言没个防备,她一个哆嗦把秤中的药撒了满地。
第43章 子母蛊
干松的草药落在地上,发出声声脆响。四下里一时骤然寂落,紧随其后的是无数目光朝栖梧这边欺来。
“怎么,可是伤到了?”陆晴萱此时就在栖梧身边帮着抓药,没防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失手吓到。
栖梧脸色有些苍白,盯着地上的草药出了神,片刻才缓过劲,力难从心道:“……不曾。”
洛宸也闻声而至,她蹲下身将地上的草药一一捡拾起,放到栖梧手中的药秤中,柔声宽慰:“不曾伤到便好,若是累了便休息下。”说着,又从她手里接过药秤放在一旁,陪她去一边坐了。
“栖梧,你太紧张了,放松些。”
这是洛宸第一次没有叫她栖姑娘,而是栖梧。
栖梧的眼睛泛了红,声音也有些发着颤,说的却是:“洛姑娘你不再同我生分,我……很是欢喜。”
“既是不再生分,怎的又喊洛姑娘?”洛宸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里,“你欢喜,往后他们都不会同你再过分客气,免得——生分。”
洛宸浅笑着,说着这些话安抚着栖梧,陆晴萱则把栖梧没有包好的药给病人包好,抬起头来朝洛宸展眉一笑。
“下药的,刚才你到底怎么回事?一惊一乍也不说个原因。”叶柒确是跟栖梧不客气,“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是……”栖梧诚实道,将她方才听到的话用汉语翻译给众人听。众人的脸色也都渐渐凝重起来。洛宸感觉此事蹊跷,但有过三阴树的经历,她不敢再贸然前去调查。
过了半盏茶工夫。
“栖梧,你许是要将闭馆一事尽快告知众病家,待他们互相转告得差不多了,我们便动身,——越早越好!”洛宸迫不得已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只怕我们留在此地时间越长,苗疆净土越发难保。”
陆晴萱也正好送走了最后一个病家,趁着医馆里没有人,凑过来问洛宸:“你是怀疑有人盯着咱们?”
“是。”洛宸拧眉颔首,问众人道,“昨夜之事,你们可有后怕?”
“……”
她这边话音才落,整个医馆骤然安静。
莫说后怕,可以说已经造成了伤害。陆晴萱昨夜熬着不敢睡觉,到现在还隐隐头疼;栖梧整个人更是恍恍惚惚的;蓬鹗从昨晚到今天,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边担忧着洛宸,一边又时不时把目光往叶柒身上撇,似犯了癔症……
剩下的五个男人也都疲惫不堪,此时一个个垂了头,缄默不语。
“我晓得了。”良久,栖梧无奈轻叹,将杯中残余凉茶饮尽,起身回到药柜那边,“此事我会办妥,十日后我们出发。”
“如此甚好。”
洛宸点头认可,随后她让众人在前面帮着栖梧,自己则一个人回到卧房里。陆晴萱盯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凄然。
回到房里坐在榻上,洛宸取出了那支被她用来做特殊标记的毛笔,以及一块先前从未拿出示过人的龙玉。
这龙玉是师父当年送给她的。自从师父死后,洛宸便将它从脖子上取下收了起来。她其实一直带着,只是没有人知道被她放在了何处,更没有人见过。
恩师已故,这块玉成了洛宸最后的念想与执念。她本不想让外人知晓,将它就此尘封,但是如今,却有了将它重新拿出来的想法。
毛笔的笔杆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却又清晰的刻痕。这些刻痕虽然长短不一,但深浅一致。洛宸盯着它们良久,轻叹一声,又将那块龙玉在掌心里摩挲了片刻,将坠绳缠绕在毛笔上。
“洛宸——”正思绪翻涌间,陆晴萱的声音从外面传了来。洛宸抬起眉眼,竟已然将这两件收好了。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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