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乙的内力没有过多变化,随着每日习武打桩都有精进,然而在心肺处却萦绕着一股寒流,那股寒流目前还不成气候,却时而不时扰乱内息,让他冷不丁心口一阵发寒。
原来七爷所中寒毒竟如此强劲,此次方为第一次引毒,他就已经能感受到寒毒的胁迫感。
也不知这么多年下来,七爷究竟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念及此,萧乙只恨不得自己的身体能够速速好转起来,才能帮七爷尽快将寒毒引出。
可他却从来不去想,这寒毒引入他的身体内,他又当如何?
萧乙的心里没有“自己”这个概念,自从六年前被七爷从必死的雪地里救回来后,他心里就只认准了一个人,那就是七爷。也只认准了一件事,那就是护着七爷安全。
正当他屏息练功时,忽而,从隔壁房间传来一阵极轻的窗户打开又阖上的声响。
若是旁人,哪怕是武功高强之人,也不见得能听着。只因萧乙曾经瞎过几年,耳力较常人要好上许多,这才听到了细微的声响。
隔壁那间是七爷的房间,难道有人要对七爷欲图不轨?
这般想着,萧乙便站不住脚,提步就想往隔壁房间赶。但脚步刚一提起,他却想起,七爷武功高深莫测,若是真有人有此胆量行刺七爷,此刻隔壁房间内断不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
太安静了,这种安静,显得他的担忧似乎很是多余。
萧乙便也蹑着手脚,悄无声息打开房门后出去,再凑近七爷房间外,凑上耳朵停了半晌。
里面一丝动静都没有。
萧乙轻扣两声房门,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糟糕!
他心头狠狠往下一坠,那些过往的记忆突然从尘封的匣子里冒出来。
当年去找萧甲时,也是这般,同住客栈之内,敲门无人应答。
难道七爷他……
心头一阵狂跳,萧乙立即推开房门。
房间内空无一人,七爷为数不多的行囊还在,但是人却不见踪影。
原来刚刚的开窗声是七爷出去。可为何不走门,而要从窗户出?
萧乙有些困惑,逐渐走近那扇窗户,打开来朝外探去。夜间没有下雪,积雪覆盖着整个村落,白茫茫一片,将月光映衬得格外皎洁。
忽然,“嗒”一滴水滴落到萧乙额头,温热的,带着一丝血腥气味。
他这才反应过来,从腰腹间抽出刀剑。是他疏忽大意了,被这茫茫美好的月下雪景慌了神,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这一番牵扯,身上自是疼痛不已,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他做出防御姿势,仰头看去。
屋檐上正倒吊着一具尸体,而那具尸体的主人他认识,是当年接他去无湮阁的兰辛。
那个女人的喉咙被隔开一道很深的口子,血流如注顺着她的脸颊,头发,在滴落到地上,偶尔有一滴被风一吹,飘到了萧乙的额间。
她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死在这里?!
萧乙只见过这个女人一面,对她既没有过多交集,也没有什么情感羁绊。眼下见到这副死状,心里也毫无波澜。
“她是来杀你的。”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道低沉闷哑的男子声音。
萧乙由于精神高度集中,瞬间就听出是七爷的声音。他收了刀势,眼见着七爷翻窗进屋,用带着黑色手罩的指尖拎着一个袋子。
“这个女人很擅长用毒,她的毒无色无味,却剧毒无比,能在分秒之内让人七窍流血而亡。”
听完七爷这番话,萧乙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眉头紧紧拧起:“可她为什么要杀我?莫非萧甲大哥的死也是……”
“对,就是她。”
“那她当时为什么没有杀我?”
萧乙这个问题问出口,再一见七爷的神情,就知道自己不该问。可他是真的不知道,从来没有人给他讲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七爷只是无声叹了口气,说:“你将来会知道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末了,又多问了声,“身体好得怎么样了?”
话语说着,眼神还往萧乙身下扫了眼。
这一眼让萧乙顿时就红了脸,说起话来也吞吞吐吐:“还、还没全好,今晚、今晚恐怕……”
“我没说今晚要干嘛。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就到凛川边界了,那地方比较杂乱,小心点。”
“是的,七爷。”
第08章
回了房间后,萧乙趴在床上睡了会儿,天刚微微亮,门就被沈铎寒敲响。
“出发了。”
他连忙起身收拾好出了门。
萧乙还年轻,又用了些膏药和内力疗伤,早晨起来的时候伤口就已经大差不差愈合了。
等到了凛川边界,萧乙才知道,七爷所说的“那地方比较杂乱”是什么情况。
这里是从凛川唯一能进入北浔的地方,纷纷攘攘的人群全都堆挤在城门口,口中不停嚷嚷着什么。
——“大人,求你们让我们过去吧,我孩子的病拖不得。”
——“我是来北浔经商的,我有北郡城的租赁协议,让我过去。”
——“让我过去!”
——“我要进城!”
……
萧乙看着这些人,心中不由觉得可怜。凛川本就地处极北之地,资源匮乏,又不归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这些凛川的居民无人管辖,就像难民一样无家可归,今日在这边安营扎寨过一阵子,明日再换一处。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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