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沐离再开口，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要挖掉苏陌灵根的事实，在他语气里是如此稀松平常，不是请求，而是……通知！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苏陌的错。
    他们之间本该是最亲密无间的兄弟，却因为他那恶心的爱，让他痛失今生挚爱！
    他满足了他的贪欲，让他苟延残喘到今天，已经是对他的仁慈！
    更何况只是没有灵根，又不是要他的命，他理应受着！
    “就这么恨我？”
    苏陌语气很轻，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恨？你也配？有爱才有恨，我对你没有爱，又何来的恨。”
    温沐离嗤笑一声，眼神冰冷刺骨。
    苏陌忍不住笑了。
    可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他知道。
    一直都知道。
    温沐离不爱他，从来不爱。
    所以……他也一直谨慎的保管着自己的心，不敢轻易交付。
    毕竟，他不过是小说故事里，温沐离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工具人！
    那抹笑，如此刺目，温沐离心脏再次钝痛，他有些艰难的移开视线，哑声道：“要怪，就怪你自己，若不是你放走了那条牲畜，让我痛失龙灵根，就不会有这些后续，这是你活该，不是吗？”
    他的话，让苏陌微微一怔。
    脑海里，浮现了那条雪白的，头顶长了角角的‘小蛇’。
    再次为人，在这个世界活了三百年，他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小小，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二的牵挂。
    放走它，是剧情所需，更是他的本心。
    “……好。”
    苏陌低着头，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蓦然开口。
    “苏陌，你最好识相些，若是不想……你说什么？！”
    温沐离下意识开始威胁，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回答，眼中溢满不可置信，再问。
    “你要我的灵根，拿走。从今往后后，我不再欠你了，温沐离。”
    苏陌露出一抹明媚无忧的笑，洒脱道。
    那笑容不含丝毫的阴霾，像是暖阳一般绚烂。
    却无端端刺痛了温沐离的心。
    “他的身体很弱，应该撑不了太久，你们尽快选定日子吧，我会配合的。”
    苏陌轻叹一声，睨了一眼床榻上病怏怏的颜弈辰一眼，转身离开。
    温沐离看着他的背影，心脏不停缩紧，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死死的攥住，攥的他喘不过气来。
    “苏……”
    他下意识想要唤住他。
    却在开口的时候悚然一惊，面色铁青闭上了嘴。
    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温沐离忍不住开始烦躁。
    心里的怒气在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苦涩和酸楚。
    仿佛慢性中毒一般，毒汁一点一滴渗透到了血液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流失，让人恐慌。
    温沐离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
    这是苏陌欠他的，他没错，他不该心软，也不能心软。
    为了摆脱苏陌对他造成的影响，他快步踱步到床榻边。
    阴翳的脸色，在看到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后，渐渐变的柔和。
    大手抚上颜弈辰的脸颊，温沐离柔声说道：“辰儿，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摆脱过去的痛苦，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重生’了，他欠你的，我会通通为你讨回来！”
    “娘娘，您没事吧，那小碧池一定的故意的……”
    偏殿外，叶琳焦急迎了上，眼中蓄满泪水，为她的主子抱不平。
    “琳琳，我有些乏了。”
    苏陌笑容柔和，抬手揉揉她的头。
    “是奴婢疏忽了，去天池泡泡吧，正好解乏去霉运，奴婢这就去准备。”
    叶琳吸吸鼻子，哽咽一笑，哒哒哒跑走前去准备。
    人一走远，苏陌脸上的笑容渐渐变的落寞。
    明明盼这一刻盼了这么久，可当这一刻即将到来，他还是会心生不舍。
    明知道这只是一本小说，可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对些这书中的虚假人物，产生了感情。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封心殿常年冰雪覆盖，可后山之中，却有一处温泉池。
    池水中蕴含着得天独厚的灵力，不仅能消除疲惫，更能修复外伤与内伤。
    这也是外界传言温沐离宠爱男后的原因，封心殿，确实是整个修真界灵气最为充足的风水宝地。
    苏陌抵达天池的时候，叶琳已经为他备好新衣以及他最爱喝的忘忧酒。
    “需要奴婢陪在您身边吗？”
    为其退下衣物，叶琳担忧问道。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回去休息吧。”
    苏陌笑着摇摇头，婉言谢绝。
    “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您若有事，唤奴婢便是。”
    后者坚决不愿离开，鞠躬退下，前往天池外候着。
    知道她有多倔，苏陌无可奈何一笑，随她去。
    他长舒了一口气，仰头靠在池边，看向银冷的夜空。
    忘忧酒甘甜的酒香氤氲在齿间，过往的一幕幕如同幻灯片一般浮现在他脑海中。
    不知不觉中，一壶酒很快见了底，酒量并不好的苏陌，眼神渐渐变的迷离。
    迷迷糊糊之际，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条探头探脑出现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