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见周席麟接着说。
    “那么还有一件小事。”
    也因黄白游答应才有接下来的话，周席麟的劝告很是诚恳，“今下午白游你坚持吃包子的戏，得罪了赵江老师，如果需要的话，明后天我可以做中间人，邀请赵江老师吃顿饭。”
    “？”黄白游脸上写着问号。
    “因为那位群演是赵江老师的影迷，也是赵江老师出言再拍一遍，这时白游你坚持再吃几个包子，就有指责施压的味道，这是赵江老师的想法。”周席麟说道：“晚餐时聊天，赵江老师旁敲侧击地说了这事，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明白里面的门道。”
    当时的情况，影迷群演给赵江丢脸了，黄白游出言示意自己还能吃，难道正常思维不该是感谢吗？因为黄白游坚持才能按原定计划拍摄。
    黄白游能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真意想不到赵江会这样思考……见识得越多越感到人太复杂。
    “我的做法既没有指责，也没有施压，我只是想尽可能拍好戏，谢谢周哥告知，但请客就不必了。”黄白游婉拒。
    闻言，周席麟神情凝重，像，太像了！苏扶光那傻逼也说过类似的话。
    第36章 转不了型，我说的
    周席麟走后，黄白游迫不及待地搜索苏扶光的作品。
    看完他主演的一部电影后陷入了思索……并没感到特别惊艳，硬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苏扶光是“合适”。
    就像山涧有一块长着青苔的石头，普普通通不引人注目，但如果要把这块石头拿走换个物件放远处，就没这么和谐，哪怕换来的也是石头且材质一样。
    所以黄白游能再给“合适”加一个形容词“严丝合缝”。
    “按照周席麟的形容，还以为是非常惊艳的演出，没想到……”黄白游自言自语，看了看时间也不早，想到明日还有拍摄，就先睡下。
    黄白游的拍摄不会有问题，但剧组外却都是问题。
    “黄白游还没同意续约？”天宇传媒副总王榄主抓艺人部，旗下明星的续约自然要过问。
    王榄故意用钢笔的笔盖敲击着实木板，营造出压迫感。
    “进组拍摄很忙碌，也没时间想这么多。”覃醒回应。
    “剧组不让带手机？”王榄直截了当，“我看黄白游是想坐地起价，我们公司开的价格已够高了，他太贪心了。”
    “黄白游他没这心思，只是从那档综艺之后就开始钻研演技，心思都花在这上面。”覃醒道：“王总，我认为黄白游可以从偶像的列表里挪出，移到演员列表。”
    “演员？被互联网群嘲走后门的演员？”王榄很想憋住，但说话时仍旧忍不住嘴角带着讽意，“因为此事让公司舆论进一步恶化，并且市值大跌。”
    单单是黄白游能让天宇传媒市值大跌？想屁吃，核心原因在天宇传媒主力投资的剧集扑街。
    “王总这件事……”覃醒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王榄比覃醒更清楚黄白游只是个锅王，但那又如何呢？只不过是让黄白游继续以新人的合约续约，又不是让他贷款上班，毕竟黄白游商演得多他自己赚得也多。
    身为副总，王榄认为公司够仁慈了，丝毫没想过耗材没利用价值，是会被丢进垃圾堆的。
    “为了公司利益，”王榄下死命令，冷声道：“一个月是他续约的最后期限，如果还拖拖拉拉，就要有条件的限制他的行程了。”
    有条件的限制行程，翻译翻译就是雪藏。
    停止一切宣发，冻结一切资源，封锁一切帮助，三个一切是为雪藏。黄白游和公司合约还剩一年，对于日新月异的娱乐圈，整年完全没消息也是重大的打击。
    “黄白游是我旗下的艺人，我对自己的艺人有明确的规划，我不赞同王总的做法。”覃醒强硬地说：“如果王总有自己的规划，就请把黄白游转到其他经纪人手下，届时王总想怎么安排都可以。”
    哦？王榄盯着覃醒，是觉得艺人部主管不顶用了吗？敢这样说话。
    “老覃你是我们公司的金牌经纪人，我肯定相信你的判断，但我认为你现在精神不好，在说胡话，你把刚才的话重新组织一遍说说。”王榄把笔盖往桌面一砸。
    “黄白游现在有成为下一个杜德天，这部《生命之路》会成为他的转型之作。”覃醒说道：“所以希望公司可以培养。”
    杜德天是天宇传媒一哥，也是前面公司年会没有到场的两个艺人之一。虽然杜只在小银幕发展，但却是收视保障，毫不夸张地说天宇传媒的市值，至少有十分之一是他扛起来的。
    成为杜德天，王榄忍不住笑出声，“十个黄白游绑一起，比得上一个杜德天吗？《生命之路》一部剧情片，能有多成功？”
    “你当了这么多年经纪人，娱乐圈什么时候有选秀出身的爱豆，成功转型为演员的？黄白游转不了型，这是市场规律。”王榄也不想和覃醒闹太僵，就说：“那就两个月吧，再等两个月戏应该也拍完了，那时黄白游必须续约。”
    覃醒知道无法再周旋，就没再说话，离开了副总办公室。
    打开手机，手机页面在黄奶油的对话框停留了许久，覃醒最终发过去一条简短的消息——［好好拍戏。］
    《生命之路》的拍摄周期总共七个月，黄白游入组拍摄时长就三个半月，现已过去两个月，每日的拍摄计划不重。
    他严格控制着自己的饮食，保持当前的身形，总不能够说拍着拍着就在镜头里胖了，不符合剧情。
    拍摄完第876场戏份，黄白游知道是时候了……
    “砰砰——”
    半夜，导演的房门被敲响。
    嘿，佟屈立刻没了睡意，难道是有人想被潜规则？
    娱乐圈一个和大众认知不太吻合的情况，剧组里更容易碰上潜规则的不是制片和导演，而是副导演。
    一开门，来人是个男的。
    是黄白游，大失所望。
    “抱歉，打扰佟导休息了，我感觉后期吕益出场和前期要有区别。”黄白游开门见山。
    听到拍摄上的事，佟屈还是暂时拾起失望的神情，认真听着。
    “我想要再减十斤……”
    黄白游话没说完，立刻被导演打断，佟屈问：“等会儿？你是说，你还要再减十斤？”
    “吕益买不起药之后，进行了长期的化疗，根据我的了解，多数患者，这时会瘦到脱相。”黄白游解释，“我想要表演更真实一点。”
    “通过化妆技术也能达到，不用再减。”佟屈立刻劝告，想要演员放弃这个想法。
    “化妆真能达到吗？”黄白游问。
    “现在是化妆技术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麻烦，不必追求百分百。”佟屈的面瘫脸也不能继续保持了，“你现在这身材，还减？我不想我剧组背上命案。”
    “导演你给我的片酬虽然不少，但我也不至于玩命，你放心。”黄白游解释，“我打电话问过我健身教练，得到了肯定是答复，虽然会对身体造成些许损害，但事后可以补回来，不会有永久性的伤害。”
    黄白游说着还有点小兴奋，多少人用事后补不回来的伤害都挣不到这个钱。
    他把另一个点子也和盘托出，佟屈听闻沉默了数秒。
    “你真是个戏痴。”佟屈感叹。
    这就算戏痴？黄白游也没感觉自己有做出什么太痴迷的事啊，三个多月挣了几十万，不努力点这钱拿着不烫手？
    况且即便是前世，黄白游身为心理咨询师，也曾经连续熬夜好几天，要想多挣点钱，什么工作不伤身体？
    翌日，黄白游在片场开始运动起来，这让剧组运动的和不运动的小伙伴都沉默了。
    第37章 等着吧
    晨跑外加一小时的羽毛球，看得许多人表情都扭曲，比如李毛锋眉毛和嘴巴，伴随着黄白游的跳跃而褶皱。
    “腿和我一样细，真让人担心一个不小心就折了。”穆悦说出了李毛锋的心声。
    “为了拍戏还真拼。”李毛锋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哦，真是不可小觑。”
    “话说得好像你有七老八十了。”赵江开口。
    周席麟在旁补充，“白游从一个极端倒向另一个极端，我有个朋友和他合作过，那时白游连剧本都不背，现在是不顾一切想把戏拍好了，减成这样还要减，都有点疯魔了。”
    着重语是“不顾一切想把戏拍好”，赵江闻言若有所思，为了拍摄减肥或增肥对他们这年代的演员是基础职业操守，而瘦上再瘦就有点拼搏精神了。
    这番讨论都要结束了，他才喃喃了一句，“是不错的演员。”
    总算消除了赵老师的芥蒂，暗中观察的周席麟松了口气，黄不在意，他还挺在意的，赵江在圈内的地位，哪怕是玩笑的差评，也能让年轻演员多走五年弯路。
    两周时日，黄白游从“破楼”，变成了摇摇欲坠的“危楼”，瞧瞧他当前的模样，皮肤蜡黄，面部肌肤丢失胶原蛋白，脸颊凹陷下去，别说比同龄人，李毛锋和周席麟明明要大十岁，可此刻黄白游看起来更显老。
    脂肪少的连身体的曲线美感也完全缺失，身形稍稍弯曲，脊骨凸起那两排肋骨宛如骨龙丑陋的翅膀，触目惊心！
    “果然真实才是必杀技，我要化到这种地步很难。”化妆师感叹，并且夸奖“谁看了，不得夸一句将死鬼。”
    将死鬼……黄白游瞅着化妆师，这是夸奖吗？夸得很好，下次不许夸了。
    不过黄白游还挺佩服剧组服化道人员的专业，就拿等会的拍摄场地病房来举例。
    病房场景是临时搭建的，完美贴合时代不说，还十分有生活气息，不同于某些偶像剧中工业化的搭建，男女主的家都没点人味儿。
    黄白游通过戏道酬勤获取了大量情绪碎片，其中化疗碎片有三十多片，换句话说他完完整整体验了多次化疗情绪。
    每次从大脑里“拿出”都需要勇气，他准备好了。
    真实的情绪，让人打寒颤的身材，再叠加绝望的情绪……
    绝望来自买不到便宜的特效药，家底被消磨干净，所以求生意志薄弱。
    综上所述形神意三合一，黄白游饰演的吕益让对戏的赵江都感受到强烈的冲击。
    这年轻人是吃悲剧长大的吗？这是赵江第一感受。第二感受是眼前的年轻演员累积了太多生活经验。
    演戏就是转瞬之间的事，赵江被怔住，肯定第一时间没来得及接下一句台词。
    老戏骨没接上戏，可导演没喊停，丰富的经验也让赵江迅速进入状态，没叫停肯定就要继续出演。
    “头发剪得蛮精神的。”
    “胆子挺大啊，敢自杀了。”
    “吃个橘子吧。”
    “怎么搞成这样子？”
    ……
    为何不叫停？站在导演佟屈的视角，赵江饰演的程德见到吕益的样子，愣住的反应更为真实。
    黄白游演绎清创时的哀嚎，佐以赵江脸照心的精彩表演，良心被哀嚎煎熬的一幕让不少人都红了眼。
    一群人努力和一个人带飞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在于后者可以让演员的能力达到上限，但前者能突破整个影片的质量上限。
    “哗哗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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