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丹增牧仁死了,昝敏长吁一口气,这个蛊师留着太危险了,好在处理掉了。没想到他刚回焉然谷居然就碰上这种事,他回首,望了一眼他的弟子们,神色踌躇,他们体内的蛊怎么办呢?
“师傅,我们体内的蛊怎么办?”赤合走过来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厮不是说了吗,你们体内的蛊可以潜伏十年之久,十年之内,为师一定会给你们解掉的!”昝敏信誓旦旦说着,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赤合嗯了一声,没有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
“不要靠近这个蓝眼狗的尸体,直接扔柴火过来把尸体烧了!”昝敏有所忌惮,毕竟蛊师体内一般都有那些恶心的东西。
“是,师傅。”
干柴很快就堆满了丹增牧仁一身,给他堆成了一座高高的柴坟!并且在那坟的外圈,也堆了一圈的柴,一切妥当后,昝敏拿起一个点燃的火把,朝着那堆柴坟就是一掷!
而他身后的弟子们,也朝那一圈的柴扔出火把去,昝敏心思还是很敏锐,他不能放任蛊师尸体里任何一只小虫子逃脱。
干柴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火光熊熊,照耀着昝敏那严肃至极的脸,他在思索着以后的事,可是不懂蛊的他很快就会迎来他这一辈子的噩梦……
火可以烧掉尸体,也可烧掉活着的任何东西,包括蛊虫……
但是,昝敏显然低估了蛊师。
“呃啊……”佣买忽然捂着胸口,直接倒地上打起滚来,疼的他不断惨嚎,两只手拼命往胸口去挠!
“怎么回事?”弟子们朝着佣买跑了过去!
“师傅救我!”佣买喊声中带着无尽的绝望,他胸口衣襟已经被他自己的双手挠的粉碎,胸膛上也已经血肉模糊!
昝敏望着这惨状,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他转头望着那堆火,他大惊失色,这蛊怎么发作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主仆蛊。
何谓主仆蛊?主蛊不死,仆蛊潜伏,主蛊一死,仆蛊便会发疯噬咬寄宿之人,佣买中的正是仆蛊!而主蛊在丹增牧仁身上,他死了,尸体被火一烧,一旦主蛊虫被火烧死,仆蛊虫便会发作,丹增牧仁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看见佣买这般痛苦之状,其余弟子想要上前,被昝敏阻止道:“不要碰他!”
佣买在地上扭曲打滚,胸口鲜血淋漓,只是片刻,他大声咳嗽几声,咳出几块团糊状的东西后,便惨死于地……昝敏盯着佣买咳出来的东西,脸色一扭曲起来,咳出来的是肺叶的碎块,他的肺被蛊虫咬烂了……
“啊!”又一个弟子倒地嘶喊了起来,也是捂住胸口,拼命抓挠不止,昝敏弟子们大惊失色!
“勃贝!”
勃贝很快也跟佣买一样痛苦死去!
可没等昝敏反应过来,他又有弟子嘶喊了起来!
火光熊熊,噼里啪啦的在烧着,如同地狱之炎一般,无声的收割着昝敏弟子们的命……十一个!昝敏足足有十一个弟子被下了仆蛊,还没过完上午,就尽数死在火堆前,一个个凄惨至极!
昝敏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
饶是他心如铁石,也被这蛊师的后手惊的发起抖来!
于是乎,本来极其聪明的他,似乎忘记了一个人的存在!
而远处的一处山坳缝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昝敏跟他的那些弟子们,他目光阴沉,脸色阴狠,捏起了拳头,手心里,攥着一根骨笛,这骨笛与丹增牧仁的一般无二。
“丞相,现在动手吗?”他旁边闪出一个鞑靼人问道。
“等晚上!现在昝敏警惕性太高了……”
他松开拳头,盯着那骨笛:“牧仁,你教我的,我都会了,今晚,我便为你报仇!”
下午时分,他的弟子们用颤抖的双手埋葬着自己的师兄弟们,一个个脸上带着恐惧,谁知道这蛊师的蛊虫恐怖如斯!更可怕的是,这些蛊虫,丹增牧仁到底是什么时候种下的,他们一无所知。
夜晚,昝敏回到毡帐之中,他那敏锐的双眼开始翻查着毡帐里的所有东西,看到虫子他就会打死,不仅打死,还要震成粉末!他心惊胆战,不敢睡觉,不敢吃东西,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他有些浑浑噩噩了起来……
“师傅,喝药吧,您肩膀上有伤。”
正当他怀疑一切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他回过神,一看,是赤合,赤合手上正端着一碗药。
“不喝。”昝敏不想看见他的弟子,赤合身上也有蛊,但他不知道是什么蛊。
“师傅,喝吧。”赤合越走越近,仍然这么说道。
“说了不喝,给我出去!”昝敏发怒了。
这时,察尔也进了毡帐,也靠了过来:“师傅,喝药吧,喝了药就好了。”
“喝什么喝,你们听不懂话吗?给我滚出去!”昝敏厉声喝道。
“师傅,喝了吧,喝了就好了。”两人仍然这么说道。
昝敏这才转过头,认认真真打量着两人的脸,只见两人表情呆滞,眼中无神,他大惊失色,这两人中的蛊,发作了!
这是木偶蛊!
两人现在是提线木偶!
丹增牧仁已死,那到底是谁在控制这些蛊虫?他猛然想起一个人,哈谬!
昨夜他与丹增牧仁饮酒,然后将他制住,带回自己帐篷内,哈谬曾派人过来问,昝敏只道两人喝酒喝醉了,同榻而眠,而哈谬的人也并未起疑心。
虽然今天上午的事情是昝敏带着弟子们瞒着所有人做的,但那熊熊火光,焉然谷内其余鞑靼人怎么会发现不了?
而今日,哈谬居然不见人影!
“师傅,喝吧。”赤合仍然端着药,再次靠近了一点,呆滞的眼神再次盯着昝敏。
昝敏回过神来,立时大怒,这两人已经是行尸走肉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腰间刀猛地一拔,就朝两人斩去!
两人也不躲,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刀划过来,表情依然呆滞。
“喝……”赤合话未说完!
“噗噗!”两个头颅飞起,两个脖子腔几乎同时喷出血来,赤合跟察尔的身躯晃了几下后,噗通倒地,而那头颅上,两双眼睛依然那么呆滞,嘴巴似乎还在蠕动,说着什么。
昝敏吓坏了,拿着刀一下冲出毡帐,可毡帐外的情形却让他毛骨悚然!
他的所有弟子,都拿着弯刀,一个个都在看着他!
“师傅,这里太危险了,我们投奔别处吧!”
“师傅,两位师兄呢?”
“师傅,焉然谷我们恐怕待不下去了……”
昝敏没有回答,死死盯着眼前的弟子们,他们似乎正常了一点。
“师傅,那十一个师兄弟的尸体我们都埋葬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回去休息吧。”昝敏开了口。
“师傅,我们不敢休息!”一个弟子朝他后背靠了过来。
昝敏蹙眉,这帮人难道也?
“呜噜啦噜咕……”一道刺耳的笛音自远处响起,昝敏闻之色变!
正当昝敏心惊之时,他的弟子们在这一刻忽然眼冒凶光,皆举起弯刀,快速朝他围了过来,森寒的刀光朝着他劈了下来!
昝敏慌忙拔刀,身形一震,虽然震开了几个,但后背上一阵疼痛传来,他被劈中了一刀,而后,有的弟子居然使出暗器,暗器在他猝不及防之下打在了他的大腿上!
昝敏哪里还不明白,这帮人,被体内的蛊虫操控了!
而远处那道笛声,正在操控着他们!
昝敏一咬牙,此刻他哪里还管的了这些人是不是他的弟子,他大喝一声,挥刀一扫!
血光漫天!
昝敏杀开一条血路,可背后一阵酥麻感传来,大腿上更是火辣辣的痛,他恍然大悟,刀上有毒!
可是远处笛声仍然在响,他身后的几十个弟子们发了疯一般朝着杀来,他纵然是罕世高手,可此刻的他,既有伤,又中毒如何顶得住?而且,哈谬说不定还有其他后手等着他!
逃!这是唯一的选择!
昝敏疯狂的施展轻功,夺路而走,星光之下,焉然谷南北那两道巨大的山脉如两条黑龙,而谷口处红光一片,宛如黑龙带血的利齿,今夜就要张开嘴,吞噬生灵!
昝敏捂着腿上的伤,暂时驻足,他努力思索着,绝不能往谷口跑,也不能往南边跑,哈谬显然会算死他的逃生之路,他抬起头,望着北边那条最雄伟的高山……
只能往北了!
昝敏调转方向,如夜空中的猎鸮一般,飞也似的朝北边奔去!
他越跑越快,终于,他跑到了山脚下,忍着一身的伤痛,开始登山!他不敢有丝毫迟疑,也不管岩石是否擦伤了腿脚,砾石是否擦破了脸颊,他一路爬,终于爬到山腰,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凸岩上躺了下来。
“呼呼呼……”他喘着粗气,今夜的遭遇让他亡魂都差点冒了出来,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山脚下脚步声,马蹄声隆隆作响,火光一片,那些都是要他命的人!可那些人在这黑夜里,是登不上这么陡的山的,他思索着,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得马上逼毒!
他盘坐起来,开始运功逼毒,还好只是外伤染的毒,不是吃进去的毒,他还可以用内力逼出来,他咬紧牙关,开始发功,他身上蒸起雾气,汗流全身……
山下,火把如龙,喊声一片,他心惊肉跳,好在这帮人夜里不敢攀山,他度过了这个最难过的夜晚……
翌日,当昝敏那群发了疯的弟子们攀上山崖查看后,昝敏已经无影无踪了……
哈谬脸色一沉,这狡猾的昝敏,他跟丹增牧仁不过犹豫了一天,丹增牧仁居然就被昝敏杀了,这让他始料未及,而昨夜他布置那么多后手,在谷口跟南边布置了大量兵力,居然让昝敏逃了!
他摸出骨笛,再次吹响,凄厉的笛声响起,昝敏剩下的所有弟子几乎同时倒地打滚,不过片刻,皆死于非命,这些人,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
至此,昝敏已经彻底沦为孤家寡人……
数日后,一个疲惫不堪的人影出现在焉然谷北边的山外,他抬起头,望了一眼南边的高山,双目充血。
既然鞑靼已衰,自己的弟子也没了,他若要东山再起,只能投靠别的部族了,他把目光投向了西南边……
焉然谷的西南方向,千里之外,是广袤的沙地与戈壁,那里生活着另一支族群,那是草原上仅次于鞑靼的第二大部族,莫古人!
就是他了!投靠了莫古人,想必他们会对这片广袤的草原很感兴趣吧……
昝敏定下心来,朝西而去,他要走上他的另一条路,他坚信,他的人生还没有落幕!
三月十一,又是一个艳阳天。
颍县叶府内,在一处桃花盛开的园子里,几个姑娘聚在了一起。
“拜把子?”江月溪带着惊讶的眼光看着叶眠棉,没想到这姑娘居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来。
“对,我看我们几个情投意合,我们今日不如就在这桃花园里结拜吧!”叶眠棉看起来相当亢奋。
“可是……我今天就要走了啊。”一身淡绿色衣裳的林萍说道。
“正因为你要走了,我才今天拜的啊,阿萍,你以后一定要记得我们,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叶眠棉有些舍不得她。
“嗯。”林萍重重点头,今日便是她随班珠上师外出修行的日子。
慕容幽兰问道:“可是,为什么不把白梨也算进来呢?”
“她打过我屁股,我不喜欢她!哼!”叶眠棉撅起嘴,说起白梨,她就不太开心。
“呵呵……还有这事啊?”慕容幽兰没忍住笑了出来。
“哼,白梨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小气的很!”叶眠棉说着白梨的坏话。
“白姐姐很好的,她照顾我的时候对我很好啊。”单纯的林萍说道。
“阿萍,你就是心地太好了,不知道这人心的险恶!你不知道她打我屁股的时候有多凶,第一次打差点把我打晕,第二次董昭那家伙居然在旁边拱火,这两个人真是气死我了!”
“白梨还在你家呢,虽然他们明天就要回去了,你这么说她坏话不怕她听见啊?”江月溪说道。
“什么?明天?”慕容幽兰惊问出声。
“对啊!”
“他们去哪啊?我怎么不知道啊!”慕容幽兰有些生气。
“回南岩啊,听说伊女侠也陪着去呢!”叶眠棉消息可灵通了。
“我也要去!”慕容幽兰说着便要走,却被叶眠棉一把拉住,“你去干嘛啊?他们回家生孩子,你也要去凑热闹不成?”
“我我我……”
江月溪算是看出来了,她们几个都跟董昭有扯不清的关系,只是叶眠棉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所以才想出拜把子这事,想到这里,她微微叹了口气……
谁都看上了董昭那个男人,但是被白梨抢先了,好气!偏偏董昭又是个重感情的,白梨又是个粘人的小心眼,真是绝了!
“我们结拜吧!”江月溪同意了,然后拉起林萍的手,林萍也点了点头。
慕容幽兰道:“真的要结拜吗?”
叶眠棉道:“当然结拜了,我们四个结拜了之后,以后一起出去闯荡江湖,怎么样?”
“可我要先离开了……”林萍弱弱道。
“那……阿萍先跟她师傅去修炼,我们三个去闯江湖怎么样?本小姐可是走过江湖的,除了被白梨那婆娘打过屁股,本小姐还没吃过亏呢!”叶眠棉叉腰道。
“那……那好吧,我们四个吗?真不叫白梨吗?”慕容幽兰再次问道。
“叫她干嘛?董昭舍得让她走江湖啊?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着生孩子呢!”叶眠棉有些不快。
“可是,可是眠棉你以后不生孩子吗?”慕容幽兰问道。
“我……本小姐还小呢……本小姐还没想过这种事!”叶眠棉别过头。
“我想过,我要给昭哥生孩子。”林萍直接就说了出来,她心思太单纯了。
“阿萍,你!”
慕容幽兰跟江月溪同时低下了头,两人想的似乎是同一件事……
“你们……”叶眠棉指着三个人,“你们三个都被董昭那花心萝卜给迷住了是吧?他有什么好的!他……他……他……”叶眠棉急的要哭了,气得直跺脚。
“干嘛呢?”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四人转过头,看见伊宁正背着手,朝这桃花园走来。
老实的林萍将叶眠棉所言四人要结拜的事情说了出来,这让伊宁颇为惊讶,她看着叶眠棉,嘴角微扬。
“那就拜吧。”她眼中带着笑意,看着四人。
“我想把白姐姐也喊过来。”林萍道,她说的是真心话。
“那就喊啊。”伊宁随口道。
慕容幽兰使了个眼色,伊宁明了,看向了叶眠棉,叶眠棉似乎不同意。
“白梨!”伊宁直接朝园门处喊了出来。
一身雪白的白梨自园门外走进来,脸上带着如梨花一般的笑容,走了过来,她先走到叶眠棉面前,伸开双手就给了她一个熊抱!
叶眠棉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白梨抱住,她一时惊讶,又有些生气,白梨胸又比她大,这么一挤过来,她差点没缓过气。
“眠棉,以前是我不好,我承认我有些小心眼,但我以后不会了,你若是还生气,你就打我屁股打回来吧。”
“你放开……你挤到我了……”叶眠棉尴尬死了。
“你答应我好不好?”
“我……我要透不过气啦!”叶眠棉终于是红着脸喊了出来。
“哈哈哈哈……”
桃园里一片笑声……
在伊宁的见证下,五人顺顺利利结拜了,不求同年同月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只求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是这么说的。
她们拜的也不是皇天,而是拜的后土娘娘,因为叶眠棉说男人拜把子都是喊皇天在上什么的,她们女人不拜皇天,她非要拜后土……
最后按年龄排座次,白梨是老大,慕容幽兰是老二,江月溪是老三,叶眠棉老四,林萍是最小的,成了小妹。
五个姑娘如同过家家一般,做完了这个拜把子的流程,而伊宁则当了见证人。
这都是自己人啊,董昭的五个妻子啊……她想到这里,居然笑了出来,这小子,可真出息!
开开心心闹腾了一上午后,迎来了下午的依依惜别。
林萍换上一身素白的衣裳,长发披肩,宛如天上仙女一般,她背着一个大包袱,里边都是她几个姐姐送的各种东西,有衣服,镜子,梳子,有饰物,各种用得着的随身物品,还有很多的银票。
她站在叶府大门前,跟众人道别。
她第一个走到伊宁面前:“宁姐姐,你的大恩,阿萍一直记在心里,你要保重,祝你早日找到郭大侠!”
伊宁点点头,摸了摸林萍的头顶柔顺的秀发。
第二个走到董昭面前,她大胆的伸出手,摸着董昭的脸颊,深情道:“昭哥,等我回来!”
董昭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等你。”
听到这三个字,林萍眼泪就掉了下来。
然后,她走到她四个结义姐姐面前,一人来了一个拥抱,说过道别的话后,她已泪流满面。
班珠不动如山,静静看着他的徒弟跟人道别,但林萍并未耽搁多久,只是简单的说出心里话后,便回到了班珠身边。
班珠却朝伊宁走了过去,看着这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女人,班珠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
“伊宁施主,在噤口禅失效之前,你一定要找到龙血草!你这样的人,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伊宁点点头,班珠随即转身,朝众人一稽首后,带着林萍转身离去。
林萍三步一回头,拐过叶府门口大路口,她再次回头,朝董昭挥了挥手……
董昭一时心酸不已,他好想追上去,但阿萍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会尊重她的选择,他会等她归来!
“呜哇……”叶眠棉直接哭了出来,旁边的江月溪轻轻抱着她,让她靠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她,而不知不觉,她自己也流出了眼泪来。
黄昏至,夕阳西下,四个姑娘同时站在那大路口,夕阳余晖照耀在她们清丽的脸上,她们看起来是如此光彩动人,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愁容。
黄昏后,夜渐凉。
董昭坐在凉亭里,望着栏外,怔怔出神,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董昭,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董昭回头,见是慕容幽兰,立马往里缩了下身子:“慕容姑娘?”
“上次为什么骗我?”慕容幽兰直接问了出来。
“我……”董昭不知怎么开口。
“你这辈子别想撇下我!”慕容幽兰很郑重道。
“慕容姑娘……”
“叫我幽兰!”
董昭沉默了。
“你这个榆木疙瘩,你知不知道你上次说断根让我多伤心?你知不知道你倒在十里长堤的时候我有多难过?你对得起我吗?”慕容幽兰终是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对不起……”董昭低下了头。
“明天,我也走了,我要回日月山去了,但是有件事你必须答应我!”慕容幽兰带着不可置疑的口吻说道。
“什么事?”
“好好活着,别再受伤了!”
董昭没想到她说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这让他又感动又惭愧……
慕容幽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一脸苦涩的董昭低头叹气,董昭已经知道,这姑娘在夏鸯手里救下了他一命,现在,是他欠她的了……
这情债,如何还得清啊?
当夜,月渐圆,庭院内,伊宁喝着清茶,想着事情,脚步声响起,她抬头,来人是温挚。
温挚拱手:“大小姐,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你。”
“什么事?”
“关于青儿的,我……”
“有话直说。”
“是,青儿跟我去扬州那会,她让我死心,并且她说她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我想问问,青儿到底经历过什么?”温挚终于将压在心中的这疙瘩说了出来。
伊宁抬起眼皮:“坐。”
温挚很听话的坐了下来,浓眉下的大眼望着伊宁,等着伊宁的答复。
“她有苦衷。”伊宁微微叹气。
“什么苦衷?”
伊宁再次抬起眼皮看了温挚一眼:“别逼她。”
“我怎么会逼她呢?我一直都是为她好的啊,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嫁人!”一根筋的温挚想不通。
伊宁叹了口气,再次看着温挚,一字一顿:“她非完璧……”
“什么?”温挚刚坐下的身躯又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沈青进百花谷时年仅十三岁,温挚那时候就在百花谷了,他从来没见过沈青跟男人有过什么接触,她怎么会不是完璧之身?难道,难道那是她进百花谷之前发生的事吗?
“烂在肚里……别说出去!”伊宁用冰冷的口吻说道。
温挚点点头,一双大眼睛始终充满疑惑,而后变成了迷茫。
“你留下……照顾好她。”伊宁继续道。
“那大小姐你呢?”
“我去南岩!”伊宁说道。
温挚对这安排似乎有些疑惑,伊宁再次说道:“这是命令!”
“是!”温挚这才点头,朝伊宁拱手后,离开了凉亭。
翌日,收拾好的众人向叶空辞别,大白小黑两匹马再次挽起车驾,两匹好久不见的马互相蹭了蹭脸,看上去有些兴奋。
此次南行,不仅是伊宁董昭白梨,还有秋行风以及他的小弟怀英,还有矮子帮的一群矮子随行。至于青锋门的那一百多人,全撒开了,他们隐藏在暗中,或打探消息,或暗中保护,他们到时候将会随着温挚沈青返回府州百花谷。
慕容幽兰要回去日月山,她要告知慕容煦夏鸯的身份,但她又怕慕容煦会杀了夏鸯,于是商议之下,又带着古丽,准备返回日月山夜明宫。
而夏鸯,自扬州之后,已经一个人离开,不知去向了。
临行之时,江月溪看向了赫连飘。
“先回太湖吧,你现在的武功还不是闯江湖的时候。”赫连飘看着江月溪。
“可是……”
“董昭还没完成他的承诺,等到他完成了他该做的事,为师将你风风光光嫁给他!”赫连飘这么说道。
“我……”
“董昭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不会辜负你的。”赫连飘终于说了句人话。
江月溪点了点头。
临行前,伊宁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叶空面前,自怀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了叶空。
叶空忙问道:“这是什么?”
“凝神诀……助你入虚。”伊宁平静道。
叶空接过那本秘笈,很是激动,说道:“如此大礼,叶某岂敢收受?”
“你值得。”伊宁诚挚的说道,这些日子,他们在叶府叨扰了很久,叶空不仅将他们的衣食住宿安排的妥妥当当,更是对他们那些伤员照顾有加,伊宁怎么能不感激?
而不缺钱的叶空需要的,正是一本可以助他入虚的秘笈!
伊宁是会做人的人,这一本秘笈无数人想要,却只有她舍得给出来,这凝神诀,本是班珠教给她的,她全部记了下来,甚至默写了出来。
“既如此,叶某就收下了。”叶空也不拘谨了。
伊宁点点头,拱手辞别。
随后,伊宁董昭等大队人马催动着马匹车驾,往南边大路而去,他们也上了路!
刚想冲过去的叶眠棉被叶空一把拉住胳膊,叶眠棉急了:“爹,我要去玩!”
“玩玩玩,就知道玩!你知不知道,你这些结拜姐妹里,就你武功最低,你还想着闯江湖?”叶空吹着胡子说道。
“小妹都没武功呢……”叶眠棉嘟囔着嘴。
“林萍她有天底下最好的师傅,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可你呢?”叶空斥责道。
“我……”
“在家好好给我练刀,别想着偷跑出去!”叶空摆出了老爹的架子来。
“唔……爹!”
“听话!不然我打你屁股!”叶空吹着胡子瞪着眼道。
“好吧……”叶眠棉委屈极了。
出了叶府大门,行走在大道上,坐在车厢内的董昭似乎想起了什么,朝着驾车的伊宁说道:“我记得桐柏道人说他认识鄢聪,说跟鄢聪比试过什么,那么鄢聪也一定知道他是谁了。”
坐在车架上驾车的伊宁一惊,转头问旁边的高如山:“鄢聪在哪?”
高如山捻着胡子:“他好像回川西了。”
“川西?”
董昭也道:“那位道长,好像也是往西去了。”
伊宁低头思忖,难道要去川西走一趟吗?
第157章 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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