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之说得没错，刚才我确实是在跟她装。
    有些话，第一个说出来的人，会占有一定的劣势，而且言多必失这句话，我一直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多年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先说出口。
    韩念之手里的这根烟有已经抽完了。
    她按下了烟头对我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电话，大概下个月初，樊尚临就会正式跟黑龙资产签署投资合同，不过签合同的之前，你可能需要再照找要给第三方中间人。”
    第三方中间人，就是在投资执行中，如果樊尚临一旦会怀疑自己的钱款出现了问题，黑龙资产必须把资金转移到这个人的账户上去。
    由第三方来暂时保存欠款，等到疑似风险过去了，再有第三方把钱款重新转入黑龙资产。
    这是投资正常的操作流程，我不明白韩念之为什么要这样提一下。
    只听韩念之说道：“第三方中间人，以前是由专门的机构负责，费南天和樊尚临都不能跟这种公司有任何关系，这是法律上要求的。”
    我点点头：“这个你不用跟我解释，做了那么多投资项目了，这一点我自然明白。”
    只听韩念之继续说道：“费南天以前找的中间公司，因为一些事情现在正在进行破产清算，可能这一次樊尚临的项目，会重新找一家新的中间公司。”
    我哦了一声：“那他准备找哪一家？”
    “你这个问题，也是费南天最关心的问题。昨天他找到了我，开口便问我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源。”
    “费南天找你？”我觉得挺惊讶的：“他在南山市已经经营了将近十年的金融公司了，为什么找一个中间公司，会来求助你？”
    韩念之嗯了一声：“你也没想到吧，其实这事儿也属于机缘巧合，因为就在上月月底，投资办刚好发了一个新的文件，说是以后的投资项目，第三方公司必须要省外注册的公司，以免出现违规操作。”
    听到这里，我这才一下子明白了。
    而且我也突然想起来，上次跟蒋义成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好像跟我提过这事儿，但当时他说的时间点是明年年初才执行，想不到还没到十二月份，就突然开始了。
    看来，还真是计划不如变化。
    我又问韩念之：“既然费南天在省内找不到合适的公司，那就只能去外地寻找了？那你这边，到底有没有合适的第三方呢？”
    韩念之微微一笑：“当然有，但是我感觉都不太合适。”
    “不合适？只要有合法的营业执照和经营许可证，会那么难找吗？”
    韩念之盯着我，突然就不说话了。
    看着她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睛，我也停顿了好一会儿。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行政部最后一个加班的员工立刻去的声音，只听那姑娘哼着小曲儿，似乎很高兴，估计是准备下班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直到那声音消失之后，韩念之才轻轻感叹了几声：“年轻真好，是吗？”
    我低头笑了一下：“有无限可能的人生，的确好，但是缺少了机会，只不过是惶惶度日，虚耗光阴，就像她，为了上报一个领到根本不会认真看的数字，耗费自己一天的光阴，换取的，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报酬。”
    “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我继续点头：“没错，但是大多数人，也都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辈子。”
    我与韩念之又互相凝视了一下，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出下面的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韩念之突然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叠资料递给我：“沈江淮，这是我前几天打电话去首都，那边的投资办发给我的一些成立中间公司的资料，我大概看了一下，流程跟这边其实差不多，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一个法人。”
    接过那些资料的时候，我心里暗暗得意。
    到底还是韩念之没忍住，其实她在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就一直在跟我兜圈子，在这之前，原来她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我翻看着那些资料，发现里面的内容都经过韩念之的信心整理。
    一些重要的地方，她还做了简单的勾画。
    “法人？谁来做法人？是我还是你？“
    韩念之摇摇头：“肯定不能是你我，费南天虽然把这事儿全权委托给我了，但是如果新公司的法人他发现自己认识，肯定会有所怀疑。“
    我抬眼：“那你的意思是……”
    韩念之朝我这边靠了靠身子：“沈江淮，我是去年才进入黑龙资产的，而且我在南山市没有认识的人，你在这边的关系肯定比我广得多，你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找个合适的人，来做法人？”
    见韩念之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年头，谁都不愿意给别人的公司做法人，我看要找这么个合适的人，挺难。“
    韩念之冷冷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啊。“
    听了这话，我冲韩念之微微一笑：“你挺幽默。“
    韩念之说：“幽默不重要，重要的是可行性。“
    我点点头：“只要钱到位，估计可行性还是有的。“
    “那行，这问题就算解决了？”
    我没有给韩念之准确的回复：“我可以试试看。”
    接下来，我一边看一边说着：“重新成立公司倒是挺快的，找个中介公司花点儿钱，最多三五天就搞定了，但是这种第三方公司，需要投资办的批复，那个时间点就挺长的，我估计最快也得要个两三个月吧。”
    “两三月？”韩念之一愣：“那可能有点儿来不及了，费南天一直在催我。”
    我嗯了一声：“他当然想快点儿，那可是钱，从时间价值上来说，多一天，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进账。”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办法，不就是人想出来的吗？”说着，我合上了那些资料：“你也别给我压力，这事儿我会去办，花了多少钱，你一分不少给我报销，不过最后能不能办成，还得听天命，如果不成，你到时候还真别怨我。”
    见我这么说，韩念之好像也有底了。
    她冲我一笑：“我不怨你，我相信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