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飞道：“这要看情况的发展。要是逮住了承建公司的人，王九旦的责任就少一点，要是责任全压他身上，我看他够呛。不严重，咱们无需出手。严重的话，咱们不帮一把，他还真的爬不起来。”
    于克非问：“怎么个不严重？怎么个严重？”
    “就事论事，不用停业整顿，就不算严重。要是停业整顿半个月，就相当严重。要是停业整顿一个月及一个月以上，那就是非常非常严重了。”
    “你估计哪种情况最有可能？”
    “非常非常的严重。”
    “为什么？王九旦好歹也是行业老大，政府不会不管他吧？”
    金云飞苦笑道：“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捶。这些年来，王九旦的同行们，十个至少有八个，对王九旦恨得咬牙切齿的。政府也没办法，因为同行们肯定要往死里整他的。”
    “唉，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但愿，但愿这家伙能抗过这一难关。”
    事情的发展还真被金云飞给猜中了。
    第二天上午金云飞在家补睡，岳秀清把他叫醒，说刘大娥和小慧来找他。
    金云飞匆匆起床，洗把脸下楼。
    办公室的沙发上，果然坐着刘大娥和小慧。
    在公开场合，小慧还有一个特别的身份，就是刘大娥的私人助理。
    金云飞不禁心里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刘大娥接受了小慧，好得还跟亲姐妹似的。
    岳秀清知道老公走神了，伸手推了他一下。
    金云飞问道：“大娥，那边情况怎么样？”
    刘大娥道：“现场清理总算初步结束。参加夜班的工人，不是一百二十三个，其中有四个没去上班，实际是一百一十九个。八个当场死亡，两个重伤死亡，十七个重伤，六十三个轻伤……”
    金云飞一脸凝重，“这么说，原来估计的一千万是不够喽。医药费，丧葬费，赔偿费，后续治疗费，家属补偿……要有终身残废的，还得给予补偿。大娥，那些民工有工伤保险吗？”
    刘大娥摇头道：“人家根本就没给买任何保险。”
    “两千万，两千万起步吧。”
    “我家九旦也这么说。除了昨晚的一千万，今天上午，又从公司的帐户上划了一千万过去。”
    金云飞点了点头，“九旦人呢？”
    “他在那边处理善后事宜。他让我们回来，一个管好公司，一个把家管好。”
    金云飞嗯了一声，“政府方面怎么说？”
    “正在商量研究。九旦说，供应商和银行正在密切关注，如果是全公司停业整顿，公司就惨了。他让我找你，说你会有办法帮他的。”
    正说着，金云飞的手机响了起来。
    金云飞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曹操曹操到，正是你家九旦打来的。”
    “大飞，我九旦啊。这下惨了，这边政府刚作出决定，让我公司全面停业整顿，而且还是无限期的。”
    “被我想到了，还是最严重的那种。”
    “大飞，对不起，不得不动用你了。”
    “什么话，我不帮你谁帮你。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一定竭尽所能。但有一件事，我可能帮不了你。”
    “什么事啊？”
    “停工期间，你的员工队伍必须稳住。不然的话，等你复了工，会发现你手下缺兵少将的。”
    “大飞，你告诉我老婆，让她马上召集各分公司管理层开会。不管花多大代价，都要留住员工。”
    “好。我去找老蒋商量一下，然后去银行守着，你的债主们找你，你就让他们来找我吧。”
    接完电话，金云飞就打发刘大娥和小慧走，去干该干的事。
    金云飞自己，不慌不忙，吃了两碗稀饭，才起身赶到六合大厦。
    接到金云飞电话的蒋宗耀和于克非，还有闫妮妮和珍妮妮，以及就在隔壁办公的苏玉茹，都来到金云飞的办公室。
    金云飞先把王九旦遇到的危机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各位，我得救王九旦。两个方案，一是以我个人的名义，二是以咱们银行的名义为王九旦托底。”
    蒋宗耀道：“云飞，你先说说具体办法。”
    “要是仅仅事故本身，王九旦自己就能应付，只要其他项目不停工，他的危机很快就能过去。现在政府要求他全面停业整顿，而且还是无限期，这麻烦就来了，王九旦自己就难以应付了。我估计用不了半天，那些供应商和那些给王九旦贷款的银行，他们都会去找他要钱。”
    苏玉茹问：“你估计得有多少？”
    “一亿打底，最多不超过两个亿。”
    苏玉茹道：“我同意给王九旦托底。”
    金云飞道：“我准备押上我的云飞公司，还有我在银行与云九耀和六合公司的全部股份。这个会结束，我就去办手续。”
    于克非道：“我与云飞共进退。”
    蒋宗耀道：“肯定得把我算上，不然我会生气的。”
    苏玉茹与闫妮妮和珍妮，都是同一个意思，态度也都很真诚。
    金云飞让三个女人去找黄平辉行长，设立一个专门帐户，并做好其他准备工作。
    仨女人刚走，金云飞就接到了市领导的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温林市的领导，让王九旦公司停业整顿的是天州市的领导。
    金云飞汇报了一系列措施。
    领导给予了充分肯定，“云飞同志，九旦公司是我市的龙头企业，一定要确保它不倒不垮不关。”
    “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做到，不辜负领导和政府的重托。”
    “有什么困难吗？”
    “领导，有困难，但我们都能克服，决不给领导添麻烦。就是有一个问题，天州那边给出的是无限期的停业整顿，我们心里有点没底。”
    “这个你放心，由我们去交涉沟通，争取让九旦公司尽快复工。”
    “谢谢领导。”
    金云飞通报了与领导的通话内容。
    于克非松了一口气，“有市政府出面，王九旦垮不了。”
    蒋宗耀道：“这就是制度的优越性。云飞，我和老于也去银行看看。”
    送走蒋宗耀和于克非，金云飞正要喝口水，四妹金晓婷闯了进来。
    “大哥，你快去看看吧。大娥姐把九旦公司的会议，放到六合公司会议室来开了。乱糟糟的，近百号人，我怕大娥姐压不住阵脚。”
    金云飞皱起了眉头，“这老娘们，这个会不应该在九旦大厦开吗？”
    “哎哟，你快去吧。”
    连拉带推，金晓婷把大哥拽出了办公室。
    果不其然，平时只能供二三十人开会的会议室，被挤得水泄不通。
    九旦建筑工程公司的管理层，还有下面十多个分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以及部分挂靠公司的头头，真的有上百人之多。
    刘大娥满头大汗，正向与会者们解释什么。
    金云飞一边往里挤，一边高声道：“各位，我金云飞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