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金云飞的吃惊，李腾云却是一点都不意外，“一个亿多吗？”
    “一个亿不多吗？”金云飞有点懵。
    “一点都不算多。”李腾云道：“我们三联公司的总资产，现在已有三个亿多。三个亿资产的公司，贷款一个亿，这一点都不算多嘛。”
    金云飞点了点头，“这么一算，是不算多。”
    李腾云道：“在这之前，我们三联公司在其他银行的贷款都已还清。现在以自家公司的全部资产做抵押，向你们银行贷款一个亿，请问金总这可以吗？”
    “我想应该可以，但我不管具体业务。老李，黄行长你又不是不认识，你找他去啊。”
    “老黄同意，副行长王俊也同意。但副行长苏玉海不同意，总会计师高兰也不同意。我已经来过三次了，今天是第四次。他们说你在上班，一致决定让我来问你。只要你同意，他们就同意给我贷款。”
    “噢，他们把球踢到我这里来了。”
    “你是董事长嘛。”
    金云飞拿起电话打给苏玉海。
    “玉海啊，我是金云飞，麻烦你和高兰来我办公室一趟。”
    苏玉海和高兰二人很快就出现在金云飞的办公室里。
    “请你俩解释一下，李总申请贷款一个亿，你们为什么不同意？”
    金云飞一本正经，非常严肃。
    苏玉海道：“三联公司有失信记录，而且不只一次。按照规定，不能给予贷款。”
    高兰道：“上面有规定，对房地产企业贷款，除了企业自己资产抵押，还要有两家非房地产企业出面担保。”
    “噢，我知道了。”金云飞点点头，又摆了摆手，“两位，麻烦你们了。”
    苏高二人离开了办公室。
    “老李，对不起，我爱莫能助啊。”
    李腾云很是不满，“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你金云飞对我不信任。”
    “哎，话不能这么说。但你一定要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说说，有什么变通的解决办法？”
    思忖一下，金云飞道：“对以前的失信记录，我们可以不考虑。但规定就是规定，你老李要是找来两家靠谱的公司为你担保，我们马上给你贷款。”
    “非得公司吗？我这个行不行？”
    说着，李腾云拿出一张条子，递给金云飞看，“这是领导的关照。上面是两位领导，一位是咱们市里的，另一位天州市建设局的。你如果认可，我马上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亲自跟你说。”
    条子上的两个名字，金云飞听说过，但都不熟。他看了看，将条子还给李腾云。
    “老李，你真行，都膀上大腿了。”
    李腾云轻轻一叹，“唉，要在社会上混，没几条大腿能行吗？”
    殊不知，李腾云这一举动，彻底断送了他与金云飞的关系，至于贷款，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李，你这个条子不管用。自然人替法人担保，不合规矩。你要真有门路，可以让两级市政府出面，我立马给你贷款。别说一个亿，五个亿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李腾云又是苦笑，“你算了吧。我要能跟市政府挂上钩，我还用得着来找你吗。”
    “对不起，老李。”金云飞摊着双手道。
    生意不成情意在，金云飞客客气气地把李腾云送到电梯边。
    回到办公室时，金云飞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苏玉海。
    “玉海，谢谢你啊。”
    “哈哈，你这家伙，当着李腾云的面问我该不该给他贷款。我能怎么？你是董事长，我是副行长，我只好当恶人了。”
    金云飞笑道：“没办法，毕竟你和高兰与李腾云不熟，我和他太熟，这个恶人非你莫属。”
    苏玉海无奈道：“我也没办法，谁让我是你表妹夫呢。我家小彩说了，来银行上班，我就是配角，一切都得听你这个主角的。”
    “辛苦辛苦，回头我跟小彩说说，多给你烧点好菜给你吃吃。”
    “去你的。”苏玉海笑道：“云飞，你是知道的，我不愿在银行待。现在我又有了精诚汽配公司，孔雀公司那边，有时也需要我，我要三头六臂才能忙得过来。你给句准话，让我什么时候离开银行。”
    “现在恐怕还不行。”
    金云飞起身去关办公室的门，然后走回来坐回原位。
    “玉海，难道你还不明白，我让你到银行来临时上班的真正用意吗？”
    苏玉海道：“开始我以为，你是让我帮着把银行的架子搭起来，帮着招揽一批职员并加以培训。但后来，我越想越不对，你肯定另有一番用意。可你具体到底是什么用意，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明白。”
    “办银行，黄行长比你懂，高兰也比你懂，甚至我岳父都比你懂。叫你帮着搭架子，岂不大材小用？”
    “云飞，你直说嘛。”
    金云飞问道：“对黄王高三个，你有什么看法？”
    苏玉海道：“都是业务高手，没得说。”
    “哼，我指的不是业务。”
    苏玉海点着头噢了一声，“我明白了，你对他们不放心，你不仅让我盯着他们，还让我顺便考察他们来着。”
    “呵呵，这回你总算说对了。”金云飞笑着说道：“管企业也好，管银行也罢，我只认准一条，就是管人。可我管不了下面的人，下面的人也用不着我管。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所以我只管高层人员，具体到咱们银行，我只管你们几个高层人员。”
    “嗯，那我向你汇报一下。我，你信任的人，你岳父，你信任的人。黄平辉行长，私生活不太检点，开销很大，实话实说，我不是很放心。副行长王俊，表现中规中矩，但有点阴阳怪气，至少我捉摸不透，目前我还在观察之中。相对于上述两位，我更看好高兰，她很讲原则，也更让我放心……”
    金云飞哦了一声，“你的看法，与我岳父的看法，倒是相当的一致。”
    “有一个情况，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说，什么都可以说。”
    苏玉海低声道：“有人发现，王俊与方木兰一起吃饭，还是在一个相当隐秘的地方，还不只一次。而据我的观察，方木兰每次来银行，王俊都刻意的保持距离，该他办的手续，他也都故意回避。”
    金云飞脸色一凝，“你是说，他俩的关系非同一般？”
    “肯定非同一般。据我的分析，他们好像早就认识似的。云飞，这是有可能的，因为他们都是海归。”
    金云飞沉吟了一下，“玉海，沉住气，不动声色，继续观察。”
    苏玉海笑了笑，“哎，我不是这方面的人才。”
    金云飞盯着苏玉海说道：“一句话，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懂了。”
    苏玉海走后，金云飞又闭门想了好久。
    下班时间快到了，金云飞给表弟谢谷雨打电话，让他下班后过来。
    现在的谢谷雨，是合作发展银行保卫科的科长，是银行的中层干部，相当的神气。
    “大表哥，你有啥指示？”
    “要说有什么指示，这是官话，不能说有啥指示。”
    谢谷雨立正，“董事长，你有什么指示？”
    金云飞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到什么山，就得唱什么歌，需要人模狗样，你就得人模狗样。”
    谢谷雨了笑了，“大表哥，你这几句话，说得好像也不怎么样。”
    金云飞却没了笑容，忽道：“你是不是跟踪了王俊副行长？还把这事向苏玉海做了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