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仿佛雨后春笋一般，无数条两指宽的空气裂缝出现在铁柱周围。
    那些十公分长，不断扭动着的裂缝就是像是一个个漂浮在空中的虫子，在黑暗中，铁柱依然能清晰的看到，在那些裂缝之中，盘踞着很多暗红色的东西，乌黑发亮，好像皮革一样，上面还有很多凸起，不断摩擦着裂缝的边缘，有些甚至已经探出了裂缝，伸到了空气之中。
    铁柱看着面前的一切，手中的匕首止不住的颤抖。他从未见过这种景象，任何浮夸的电影都演绎不出这样的画面。
    空气中的震动越来越强烈，雨却越来越小，之前密集的雷电也荡然无存，眼前只有越来越多的裂缝，从身边，一直延续到空中很远的地方。
    令铁柱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所有裂缝中都能看到同一种东西，在间断的各个裂缝中，那就好像是一个整体的一部分。
    铁柱不敢想象，现在四周的裂缝已经到达了一个惊人的数目，范围也已经笼罩了整个小院，如果这是一个整体，那它都有多大？
    忘川仿佛没有看到裂缝一样，默默的低着头，解开了外卖衣服，露出一身紫色的长袍。
    此时的忘川一头白色长发随风飘动，身上的长袍充斥着道法和力量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外卖小哥，更像是饱经风霜，抬手间毁天灭地的修真大佬。
    “希望白夜那家伙已经做好了疏散工作……”忘川喃喃道。
    忘川跑到客厅扶起地上的铁柱，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嘱咐道“先和我到外面去，有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如果你不想错过这个精彩的画面的话，马上跟我走。”说完，也没有等铁柱做任何解释，便带着铁柱急匆匆的撤离了客厅，跑出了院子。
    “有什么鬼东西？你们道协的宠物？喂，陆琪琪真的已经转移走了吗？诶，等等！”
    “别废话。”
    院外，那些黑衣人仍然蹲在那里，不过每个人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长剑。
    “果然……”忘川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忘川没有正面回答铁柱，他知道，白夜多半了解将要发生的事，而且早就做好了安排，这些人显然就是留在这里控制场面的。
    只不过，单凭这些人真的有用么？
    忘川苦笑，他身后的院子里已经展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
    铁柱也看到了那个巨大的黑影，他咕咚咽了一口唾沫，仰着头抽出了随身的短刀。
    “好吧……按照女主不是定律，陆琪琪也许真的不在这里……不然她要是看到这种东西一定会吓得尖叫的。”
    铁柱歪头认真听了一下，并没有听到尖叫。
    “好吧，算我信了你，陆琪琪不在这里。喂，这该不是你们搞的什么实验吧？就像米国那帮家伙，一和平就搞那些危险的研究…这是什么？生化实验？召唤？他怎么突然从这冒出来了？是你们的计划？是想……统治魔都么？”
    看这情形，像是有什么大型的怪物要从异世界强行踏入这里。
    四周出现的裂缝就是证据。
    不同于穿越，踏入更为符合这种行为。有些东西不能通过简单的穿越到达另一个世界，如果它想来，就必须凭着惊人的力量，徒手撕开空间，打破次元壁。
    就好像穿越是穿过门，而踏入，则是直接拆墙。
    不管是什么东西，它都绝对不是想简单的来拜访一下。
    历史上，但凡强行踏入异世界的，都是战争开端的前兆。
    铁柱默默的攥紧匕首，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敌人，他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很渺小。
    一旁的忘川默默的拍了拍铁柱的肩膀，淡然的说道“我不是那种成天想着统治世界的傻帽，道协也不是。这家伙叫厄道老祖，是自打世界出现时就有的东西。万物无非阴与阳，如果说人类是阳的话，这东西就是阴。这种老东西，你觉得有人能把它召唤出来吗？别说是我，白夜也召唤不出来，它……是自己来的。”
    厄道老祖？
    铁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连《修真指南》上都没有记载。
    “老祖并不是什么辈分，其实只是一种定级。它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什么生物，而是世界的一部分。没有意识，没有固定的形体……”忘川活动了一下胳膊，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忘川目光所及之处，裂缝已经汇成了一个操场大的空洞，一团红色的‘山体’缓缓蠕动，不断试探着穿过裂缝，将身上的触手伸向这个世界。
    “用比较科学的说法来说，它就是暗物质的集合体。我们在存在的世界生活，而它在不存在的世界生活。彼此互不干扰，也永远不会有关联。但就如同太极一样，任何事情都有一个极限。阴阳每过三万六千个周天，就会往复循环一次，那时，厄道老祖便会扯开虚空，吞噬世间万物。”
    忘川随手一挥，凭空召唤出两杠火箭筒丢到铁柱手里。
    “换句话说，这东西出现，就意味着我们的终结。这本来是天道轮回，谁也没有权利去管的事情。但事实上是，一千四百多年前，厄道老祖就曾经来过，不过那时候地球上的大佬多，一联手就把它赶走了。现在看来，世界如果要终结，再多的反抗都是徒劳。这厄道老祖连一个周天都等不了，这么快就又回来了……上次，它还是一滩烂肉的样子，没想到这回已经有了眼睛和触角……恐怖。”
    看到忘川这一手凭空招物，铁柱眼睛一亮，发现忘川就像叮当猫一样，想要什么东西就能变出什么东西来。
    铁柱接过火箭筒，心中苦笑，感情是遇上了怪物攻城。
    话说这热兵器真的会给上古时期的玩意儿造成伤害吗？
    听着忘川淡定的介绍，铁柱抬头仔细的观察起面前那团物体，这才发现，那些隐藏在皮革之间的凸起不是什么疙瘩，而是‘眼皮’，随着肉山一样的红色物体的蠕动，凸起之间偶尔会睁开一条缝，其中赫然露出一个全是血丝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铁柱在看到那些眼睛的时候总会感到身后有一阵凉风吹过。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从院子上空的裂缝中传出来，空洞而且巨大。随着这一声咆哮，无数触角拉扯着裂缝，试图将还没有汇拢的裂缝撕开。
    透过裂缝，铁柱勉强看到另一面的空间那是一个黑暗，隐约能看到破裂天空的荒芜之地。很难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也许是宇宙的终点，也许是一个地狱般的世界。
    忘川静静的站在原地，只是看着厄道老祖努力的撕开次元，他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一旁的铁柱摸着手上火箭筒的扳机，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开火，给它一弹。
    “一般来说……在这样的场景中，要是我不听指挥随便开火，便会导致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比如错失了杀死反派的最好机会……或是浪费了宝贵的机会……呃……我还是先不要开火了。”
    转眼间，一扇堪比张家界南天门的大口子被撕开，从低矮的居民楼一直延伸到乌云之中，一个通天的黑影，矗立在天地之间。
    站在它脚下，铁柱觉得自己就好像一粒沙子一样，渺小到没有任何存在感。
    天空之中，巨大的身影缓缓向前一倾，铁柱便听到空中传来一阵类似玻璃的碎裂声，遮天蔽日的肉山便压到了现实世界上空。
    就在这时，忘川动了。
    忘川双袖漫出无数金光，一挥手，凝聚出两个冒着火焰的光球，肆意的火焰丝毫不受雨水的影响，像有意识一般在光球表面游离。
    在光球的映衬下，忘川的五官被映衬的格外清晰，他一边控制着光球一边对铁柱说道“你手上的火箭弹只有两发，千万不要浪费了。我说你打，你再打，我说往哪打，你就往哪打。”
    “果然……”
    铁柱点点头，这时候，忘川依然成为了战场指挥专家，以及主线剧情的推动者，他说什么，铁柱就得做什么。
    “去！”忘川一声爆喝，双手奋力一挥，磨盘大的光球带着无数火焰飞向空中。
    刚刚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厄道老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渺小的火光，而是继续用一种接近于蠕动的速度向着这个世界挪动它的身体。
    “这是什么？试探性的攻击么？哦对，一上来不能放大招，要先用小技能试探一下……这是所有剧本惯用的计量……老掉牙的计量……”
    砰的一声，光球在厄道老祖躯干的位置爆炸了。
    两者并没有接触，光球就那么突然的爆炸了。
    铁柱一惊，难道厄道老祖身边有一层保护膜？
    又或者，这是遥控的？！
    那就厉害了！想什么时候爆就什么时候爆！
    一旁的忘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手上五指一划，只见半空中爆炸的火光中忽然闪现出无数个光点。
    忘川手臂上抬，成千上万的光点带着耀眼的尾巴，从爆炸中急速飞向厄道老祖的全身。
    那场面就像是铺开了一张金色的网，纵使厄道老祖体型庞大，也尽数被笼罩在其中。
    飞速移动的光点明显是有诱导性的，忘川的手指怎么动，光便怎么动。
    在包裹住厄道老祖后，忘川双手向外一拨，所有的光点便再次分裂开来，这次，更加密集的光点以之前建立的网为起点，向外飞射。
    随后，忘川双手向内一挥，无数光点便调转回去，冲向中心的厄道老祖。
    一旁的铁柱呆呆的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金网，还有犹如刺秦里漫天飞羽一般的光点，感到无比的震撼。
    “够先进！”
    先前的光球只是为了快速接近，而后爆裂开来，则会在第一时间束缚，而后，便是拉开蓄力的距离，发动‘万箭穿心’一般的攻击。
    轰轰轰
    随着一阵轰鸣，无数金光在厄道老祖的身体上爆裂开来，绽放出无数巨大的火团。
    整个过程不到5秒，集控制，伤害于一身，范围又大，简直就是神乎其神的技能。
    铁柱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被这么捆一下子，是不是还能活的过来。
    “哈，开玩笑的，我是死侍。”
    “爆！”忘川轻轻吐出一个字，空中的光芒边瞬间增幅了好几倍，一个硕大的爆炸波一闪而过，随后而来的就是震耳的爆炸声和冲天的气浪。
    爆炸瞬间占据了镇子的上空，连天上的乌云都被轰开一片打洞。地面上尘土飞扬，所有的建筑瞬间被冲击波和碎石毁坏，随着爆炸向外飞去。原本铺在地上的石砖和柏油马路被连片的掀起，想树叶一样被风浪卷走。
    铁柱不得不半跪在地上，才能勉强不被吹走。
    同时，铁柱无意间看到忘川浑身散发着金光，背手而立，纹丝未动的站在爆炸冲击波中。
    忘川看着眼前通天的火光，眉头紧皱。
    “丫的……挺会装b……”
    看着厄道老祖纹丝未动的样子，忘川心里有些慌张，厄道老祖要比他预想的还要难缠。
    忘川只是从历史上得知一些有关厄道老祖的消息，对于这种东西的定位，他还不是很清楚。同样的，经历过那场战斗的人几乎也都没了，据后来的记载，那次战争，是两千万地球联合军，对阵一名厄道老祖，后来回去的，只有2个人。而厄道老祖也只是被强行拖了回去，并没有死。
    事实上忘川怀疑，这种身负着‘毁灭’名号的东西可能并没有‘死亡’这么一说。它本身，可能就代表着死亡。
    和死侍的不死不一样，厄道老祖可能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存在’的状态，任何攻击对它来说，可能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忘川这么推断并非臆想。
    随着火焰和烟尘的逐渐散去，那一座高耸入云的肉山依旧完好无损，并且仍然缓缓的向着裂缝外移动。
    忘川深吸一口气，他的攻击可以说是毁天灭地般的存在。毫不夸张的说，同样的攻击，如果把目标换成一栋大楼，恐怕早就化成齑粉了。可面对厄道老祖，这样的攻击可能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事实上，这样的攻击只引起了厄道老祖的注意，它遍布全身的眼睛在一瞬间全部睁开，恶狠狠的看向忘川所在的方向。
    突然被这么多的眼睛盯上，任谁都会汗毛直立。
    铁柱被那些恶毒的目光所吸引，在与那些眼睛目光相接的一瞬间，铁柱觉得自己好像被拉进了一个冰冷的无底深渊。
    那是一种源于灵魂的憎恨，和咒怨。任何活着的东西，都不会有那样的眼神。
    就在铁柱深陷厄道老祖眼睛带来的震撼时，忘川的手带着些许的温度搭在了铁柱肩膀上，将他从深渊中拉了回来。
    忘川看着铁柱笑了笑，说道“那是之前参战人的眼睛……厄道老祖不仅毁灭，他还会掠夺一切被他侵蚀的东西。那些死去的人……现在想必也化成了它的一部分……那些红色的身体，还有歹毒的眼睛……就是厄道老祖认为的，必要的进化……石头，树木，尸体，任何东西，在被它吞食后，便会出现在它的身体上。但其中，只有它认为有用的东西才会保留下来。也许它已经有了意识，想要用眼睛来寻找敌人……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话音未落，不远处闪过几道金光，铁柱随着光亮一扭头，便看到那些原本蹲在地上的黑衣人手持长剑，腾空飞向厄道老祖。
    “我靠！这帮家伙还会飞？这……这不太符合反派的设定啊！他们都会飞，我不会飞？到底谁才是主角？！”
    厄道老祖身上的眼睛仍然紧紧盯着忘川，全然没有在意那些闪着金光的小小身影。
    黑衣人在空中摆出一个八边形，分别挥舞着不同的剑花，起身喝道“走你！”
    黑衣人之间延伸出一面亮如白昼的光壁，上面显露出几个流动的符号，这一瞬间，铁柱觉得那种东西和四圣护灵阵很像，只不过一个是八角的，一个是四方的，刚刚好能笼罩整个院子。
    金色的符号缓缓流动，周围的时空也随着其开始慢慢扭曲，随着符号越来越快的转动，半空中出现一个凹陷的地带，透过这个扭曲的位置，所有的乌云，雨滴，还有肉山都被扭曲，向其中吸附。
    “没想到啊……白夜竟能让这几个家伙施展这种级别的法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