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的姥姥这趟下楼去消食时间有点久，碰上熟识的老人被拉到人家家里去做客，好久不见了话说的比较多，老人用自己女儿带回来的冻顶乌龙招待客人，老太太觉得好喝就多喝了两杯，回到家的时候赵曼已经先走了。
    “你们谈好了，赵曼同意了没有。”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刚才聊天的时候心里还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呢。
    “没有，不过她说回去会仔细考虑的。”赵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她刚才也正打算离开呢，现在肯定是不行了，外套的拉链拉开又坐回椅子上回答。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对外人倒是大方，一说让帮自家人一点忙就开始瞻前顾后的。老太太口口声声的外人外人的叫着，赵艳听着都觉得烦。
    外人怎么了，那人家也是母女关系，当妈的不为自己的女儿考虑为谁考虑，赵艳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总是会去想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没有苏泠的话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总是会控制不住的去假设这一可能性。
    赵曼的儿子跟他的关系不好，这不是什么秘密了，宁可一个人跑到国外去多少年不回来，也不花家里的一分钱，这就是铁了心要断了关系，这样的人是不会惦记，也不会稀罕赵曼的钱的，所以也就只有一个苏泠了，如果没有她的话，和刘晨相比肯定是自己的女儿跟她的关系更亲近一些，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女孩子招人疼，妹妹跟自己的关系有不错，那现在属于苏泠的一切是不是就应该落到徐晴的头上了？最起码会比现在更好上几倍还多。
    赵艳不止一次的去设想，尤其是每次苏泠过得很好的时候想的就更厉害了，在徐晴退学之后，她甚至动过让苏泠真的消失的念头，又被自己及时打住了，这个念头太可怕了，她用依旧保有不多的理智告告诫自己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
    其实再仔细想想，从小到大苏泠加她的次数都少之又少，更没有的罪过她不是吗？如果硬要找一个理由的话，那也只能怪她的命不好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好像是水滴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是哪里漏水了吗？还是水龙头没关严实？声音好像就在这进屋子里，赵艳四下看着，老太太的手里的塑料袋下面已经积了一小滩水了。
    “妈，你手里拎的什么？”怎么一直在往地上滴答水？
    老太太一拍脑门，光顾说话把这事都给忘了，人家送的冷冻的大黄花鱼，都已经化了的赶紧冻起来，要不就不新鲜了。
    着急忙慌的的往厨房走，打开冰箱，下面第二个抽屉里有一个大泡沫塑料箱子，类似于保温箱的那种，袋子里的鱼挑了没怎么化开的摆进去，有点好东西都要分出一部分放在里面，每次装的差不多了就让儿子带走，里面的东西拿出去再把空箱子送回来，一直都是这样。
    赵艳扭过头装作自己什么都么看见，对于他妈这样的行为她没话可说，借口徐晴一个人在家里还没吃饭呢，眼不见心不烦，看着不舒服我就不看了，左右今天该干的事都干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打算回家了。
    “妈，那您先忙着吧，我就先回去。”真的是一眼都没往那边看。
    “对了。”刚打开门，老太太在后面叫了她一声：“你下次过来的帮我买点茶叶吧。”
    “行，还是买**？”五十块钱一斤的高碎，家里一直喝的都是这一种，而且都是同一个牌子的，该花钱的地方赵艳还是挺舍得的。
    “不是，你看看哪有卖冻顶乌龙的，换换口味。”刚才在人家家里，人家不提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要，跟自己的女儿就不用客气了，让赵艳多买一点，等儿子回来了让他尝尝看，喜欢的话以后家里就都换成这个。
    就知道老太太没有什么好事，可真说出来了还是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家里的桌子上摆的干果都是自己买回来的，水果是赵琳拎回来的，食材是今天赵曼送过来的，他那个弟弟过年就没掏过一分钱，反倒还有点好事都不能拉下他，感情他才是亲生的我们都是捡来的是吧。
    拿给你的东西是你的，你愿意给他我们管不着，可是你这替他张嘴要是不是就不太合适了？这次要东西，下次是不是就该要钱了？
    “我看看吧。”甩了一句话出来，却打定主意即便能找到也绝对不买。
    “你可上点心，要买就去正经的店里买好的那种。”老太太生怕女儿用次品来糊弄她，一个劲地嘱咐着，又不差这几个钱。
    “知道了。”
    就这么着，继赵曼和赵琳之后，赵艳也是带着一肚子的气从娘家出去的，只有老太太，觉得这一切都挺顺理成章的。
    赵曼在街上逛了一圈才回家，现在整个家里就她跟苏旗两个人在住，狗被送到小姑家里照顾直到老爷子回来，院子里静悄悄的有些冷清，苏旗正在收拾行李，后天恢复正常上班，明天必须得回去了。
    “你看看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
    “买的是几点的票？”
    “下午四点的，我上午还得出去一趟，你还有什么要买的腼腆上午还有时间去逛一圈。”
    “我知道了。”
    傍晚的票，提前半个小时要到车站候车，剩下的时间足够自己再去给苏泠做一次工作了，赵曼想着，苏旗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小区门口还是上次那个年轻的保安，他的记性不错，看见是熟人连登记都给省了就痛快地放行了，赵曼顺着上次的路找到那栋楼，只不过这次她的运气却不怎么好，只能爬楼梯上去，而且敲了半天屋子里面都没有一点响动，苏泠不在家？
    回去？那是不可能的，赵曼赵曼可能甘心，翻着手机的通讯录，犹豫了一下，又合上，走到楼梯旁供人休息的椅子上坐下，干等着。
    她没有选择给苏泠打电话，不知情的情况下反映出来的结果才是真实的，料定苏泠不可能会一个人出去，她就是想看看一会跟她一块回来的人是谁，到底跟她住在一起的人又是谁？
    赵曼想好了是一定要在自己走之前把这件事情给解决掉的，否则她人一旦离开，天高皇帝远，就更管不了了，别的还好说，这件事是绝对没商量的。
    她这一等，等的就有点久了，中间有住户进进出出的，是在搬东西，来回几趟难免就会多看两眼，觉得奇怪想上前问一句，可一看她那张板得像纸片一样的脸，还是算了吧，这么明显的心情不好的标志，还是不要过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只是觉得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啊。
    萧逸不在，苏泠中午一个人也懒得下厨房，外卖又不想吃，索性叫上孟佳两个人出去下馆子，街上的小摊小贩撤了不少，饭馆倒是一家不落的全都开着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过年就是这点好，外在因素什么都不用考虑。
    选来选去，最后还是苏泠做的决定，之前一直惦记的那家意大利餐厅孟佳也只是说而已，那种地方规矩太多，连大声说句话都有人多看你两眼，她是典型的中国人的思想，吃饭，吃什么是其次，重点是聊天，要是连这点乐趣都被剥夺了，再好的东西吃在嘴里也没滋没味的。
    自己就是个俗的不能再俗的俗人，原谅她没有进化出这种享受高雅氛围的细胞。
    服务员上菜很快，但是孟佳的心思现在不在菜上，她对这里面的装潢特别感兴趣，看着有点像六七十年代那种生产队的大食堂，摆的东西都带着那个年代的气息，草编的笸箩，搪瓷的碗盆，粗瓷的茶杯，浓浓的乡土气息啊，就连刚才菜单上的菜名都朴实的不能再朴实了。
    “你尝尝这个。”桌子不是那种转桌，苏泠指着一道菜让她她试试。
    苏泠对这家店的记忆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据说他爸小的时候就已经开了很多年了，只是之前不是在这个位置，是刚刚从原址迁过来的，重新装修，但是风格一点没变，语气里带着一点怀念：“我小时候我爸老带我来这吃，便宜，量给的也足，这味道吃着顺口而且有种亲切感。”
    “这可有点意思，那我就开动了。”
    孟佳吃的很满足，苏泠只是偶尔动筷子，说要出来吃饭的是她，现在没吃几口的也是她，没办法，吃多吃少总归是要正经吃饭的。
    来人打包了剩下的东西带走，这样晚饭也就出来了，三站地，一路走回小区，门口的保安正要进屋，苏泠打了一声招呼，他也回了一句新年快乐，赵曼来的事忘在脑后了，人都走出去十几米了才记起来，想了想还是没追上去，人家妈妈来看女儿哪用得着他提醒啊，搞不好就是想给个惊喜也说不定呢。
    赵曼听着电梯口叮的响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眼手表，她等了快两个小时了，腿脚有点酸麻，往苏泠的家门口走。
    “那我会就先回……房间了。”看见门口伫立着的身影，孟佳心理大呼不好，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后面的那句回家硬是被掰成了回房间，。
    叫了一句阿姨，有点心虚。
    能不心虚吗？
    赵曼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之前的戏还得继续演下去，一失足成千古恨，冲动是魔鬼，她算是掉进自己挖的坑里面爬不出来了。
    “妈，你怎么来了。”
    苏泠没有太多的表情，她拽着孟佳进屋，防盗门大敞着，意思很明显，赵曼心里再多的不满也知道楼道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跟进来，摔门的动作有点用力。
    “我们母女有话要谈，请你先回避一下。”话说得很直接。
    “哦哦，好的，那我先回房间睡觉了，不打扰你们。”孟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特别强调回去睡觉这四个字，但是不用直接面对这场风暴她是一万个巴不得，进屋的脚步飞快，好像后面有狗撵她一样。
    天啊，苏泠她妈的气势太可怕了，以后路上碰见了一定要绕道走，能绕多远就绕多远，吓死宝宝了！
    相比于孟佳的惊恐，苏泠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拿出来倒在盘子里，她的包就放在沙发上，就是萧逸很早前送的那只，赵曼之前没有注意到，这次却实打实的看了个清楚，这个款式尽管不是最新的，但还是经常没有货，价格从来就没有便宜过。
    怒从心中起，噌的一下燎得老高。
    照理说自己的女儿用什么样的东西当妈的是不太能管得着的，又没有问家里要钱，可就恰恰是因为没有要钱，赵曼知道苏泠有做兼职，但她不认为现在的兼职的薪水已经这样丰厚了，所以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自然而然的就会联想到一起去。
    “你的包是哪里来的！”
    “妈，你吃饭了吗？”苏泠手里忙活着，随口那么一问，八竿子打不着的内容，两个人的想法明显就不在同一个频道上面。
    现在说的是吃饭的问题吗？
    赵曼头一次发现苏泠有那种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气死的本事，吃了怎么样？没吃又怎么样，她要是说自己没吃的话这是要让她吃她们吃剩下的东西吗？
    “你别给我在这转移话题。”
    苏泠没有受多大的影响，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想转移话题，纯粹是因为手里的东西，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妈，问一句不是应该的嘛，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吧，不过这话她不想回答。
    “你这包哪里来的？”
    苏泠把保鲜膜仔细地包在每个盘子上面。
    “是不是你那个学长送你的？”
    苏泠把处理好的哦暗自整齐地摆进冰箱上层。
    “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苏泠把废弃的塑料餐盒和垃圾袋收拾好扔进厨房的垃圾桶里。
    “我问你话呢。你给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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