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神，我出钱，你赶紧把这个小崽子弄走，赶紧！”
    老太太发话了，她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孙子，一只手伸入衣兜，掏出了一大把红票。
    “奶奶！”
    小女孩委屈的回头，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
    “别叫我奶奶，你个要账鬼！”
    老太太一边骂着，一边把钱扔在炕上。
    这一把钱不少，起码三千多，红艳艳的，与小女孩苍白的小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别叫了！”
    我回手给了女人一巴掌，又瞪了老太太一眼。
    “不许打妈妈！”
    小女孩见状踉跄着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双苍白的小手使劲的推了我一把。
    我勉强对小女孩露出一抹笑容，心却堵的难受，反手把女人拽到跟前，捏着她的脖子，让她和小女孩对视着，咬牙道：“你他妈的看看，你闺女在维护你，你在干嘛？你在干嘛？”
    女人和小女孩对视着，身体抖得和筛糠一样，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我也没办法啊？她得了那个病，我能怎么样？家里还得吃饭，还得生活，总不能为了她一个，我们都不生活吧？”
    “还在狡辩？”
    我手上下意识的加劲，咬牙道：“配型不是成功了吗？众筹不是筹了十二万吗？为什么不治？”
    “这个病这么厉害，配型成功了也不一定治好，治好了也有可能复发，我们已经够意思了！”
    老太太喊了起来，“她一个小丫头，我们不缺她吃，不缺她喝，还想让我们咋样？让我们家破人亡吗？再说了，我们在她身上的花的钱已经足够多了！”
    “你说的是人话？”我指着她问道，“没钱买金镯子，没钱来我这看病几千几千的扔？”
    “你是坏人，不许多奶奶喊，不许欺负妈妈！”小女孩含糊的喊了一句，张开小嘴对着我的腿一口咬了下去。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我的腿部传来，可冷的却是我的心。
    “看见没有，这孩子直到现在还在维护你们，你们的的良心让狗吃了吗？”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咆哮了起来。
    “她是我生的，我给了她命，救她又花了那么多钱，她这么做是应该的！”女人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一边反驳，一边伸手抓向小女孩，尖叫道：“你不是死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这个扫把星！”
    “妈妈，欢欢错了！”
    小女孩哭着认错，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妈妈和奶奶就是一切，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她只是想要留在妈妈身边，想要感受妈妈的温度。
    我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看事这么久，第一次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够了！”
    一直没开口的任婶突然厉喝一声，制止了要厮打小女孩的女人，也让老太太平静下来。
    “妈妈！”
    小女孩抽泣着，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可怜。
    “小朋友，你想和你妈妈在一起，是吗？”任婶蹲下去问道。
    “嗯！”小女孩抽泣着点点头。
    任婶站起来，冷着脸看了看喘着粗气的女人，阴声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女人立即点头。
    “想活就听我的！”任婶说道。
    “听，我一定听！”女人连忙点头。
    “你，想不想你的孙子好？”任婶转移目光，看向了老太太。
    “想，想！”老太太也跟着点头。
    “想，你也得听我的！”任婶说道。
    老太太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小女孩，还是点了点头。
    “孩子，奶奶给你做一个新家，让你能一直跟在妈妈身边，好不好？”搞定了两个大的，任婶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脸。
    “好！”小女孩转动着大眼睛，脆生生的应道。
    任婶笑了，再次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脸。
    “大侄子，去下房取一个瓷娃娃！”
    站起来，任婶对我说道。
    “好！”
    我吐出一口气，略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一对婆媳的想法一脉相承，那就是重男轻女。
    小女孩对她们来讲，可有可无，众筹看病，或许有那么一丝为小女孩看病的心思，剩余的恐怕就是为了敛财，为了给小男孩留下一份家财。
    在她俩的心里，女孩子始终是要嫁人的，是外姓人，能在临死前为家里做出贡献，是她应该做的。
    所以才有了众筹，她们是在利用小女孩赚钱。
    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我最初的打算也是让她们死，我甚至想好了，去张茉那求一个蛊，给这婆媳俩种上。
    这一切的打算让小女孩破坏了。
    她虽然死了，虽然没得到有效的救治，自己的亲妈亲奶奶也没把她当成一回事，但是她认这个妈，也认这个奶奶，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根本没有仇恨，有的只是妈妈。
    她回来，为的不是别的，她只是想要待在妈妈身边。
    就是这样，我才难受，我才心酸，她们不配有这样女儿，更不配有这样的孙女。
    “别想太多，有些事情，是要用一辈子偿还的！”
    下房内，褚墨早已经明了一切，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瓷娃娃递了过来。
    “嗯！”
    我还是难以平复心情，接过了瓷娃娃，转身回到了屋里。
    “看，欢欢，以后就住在这里，好吗？”
    任婶从我手里拿过瓷娃娃，轻轻抚了抚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没回答，而是眼巴巴的看向女人，直到女人僵硬的点点头，小女孩才脆生生的吐出一个字：“好！”
    “妈的！”
    我暗骂了一句，小女孩越是懂事，我心里的气越是不顺。
    “把手拿过来！”
    任婶没比我好多少，直起腰冷着脸对女人道。
    “哦！”
    女人慌慌张张的把手递过去，任婶拉过她的手，拿出一根针，对着她的中指使劲一刺，整个针头都没入了女人的中指内。
    女人疼的一哆嗦，刚想要喊，目光接触到了小女孩，又憋了回去。
    拔出针，任婶使劲挤了挤，一滴滴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任婶将血涂抹在瓷娃娃的眼睛，鼻子，嘴，涂抹完，又拿出一张黄纸，冷声问道：“欢欢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女人哈着气，说出了自己女儿的生辰八字。
    任婶冷笑一声，再次拉过女人的手，对着她的手指又是一针，借着血在黄纸上写下小女孩的生辰八字，这才松开她的手指。
    把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从底座塞入瓷娃娃内，任婶叹了一口气，蹲下来对小女孩道：“试试这个新家怎么样？”
    小女孩还是没吭声，眼巴巴的看着女人。
    “试吧，试吧！”女人稍稍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小女孩点点头，看了一眼瓷娃娃，试着往里钻，很快便消失在我们面前。
    任婶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手上的瓷娃娃，递给了女人，沉声道：“这是你闺女，拿好了！”
    女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拿回家供上，早中晚三餐一餐不能少，逢初一十五，自己吃饭时要多摆上一副碗筷！”任婶没好气的说道。
    “供多久啊？总得有个年限吧？”老太太插了一嘴。
    “供到你们死！”
    我冷冷的扫了扫她和女人，咬牙说道。
    “啥？”老太太有些不情愿，眉头皱了起来。
    “不喜欢这样，你可以不答应，我会把欢欢放出来，让她跟着你们，这样你们死的更快！”我冷声回道。
    老太太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想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无非是想要再找一个大神，把欢欢除掉！”我冷冷的说道。
    这话一出，老太太的脸色一变，她是真的想要这么干。
    女人的脸色也不好，也被我说中了心里所想。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你们要干敢这么干，我会咒死你们，让你们黄家寸草不生！”我威胁道，“别以为我是开玩笑，老子手上的人命不是一个两个！”
    两人同时变了脸色，最后还是老太太打了圆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不会，不会，有我们黄家一天，就少不了欢欢的一口吃的！”
    “滚吧！”
    我挥挥手，冷冷的说道。
    老太太和女人对视一眼，一人抱着孩子，一人抱着瓷娃娃向外走。
    看着两人的背影，我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完全形容不上来。
    “哥哥再见！”
    就在两人走到大门时，小女孩从女人的怀里爬起来，对我挥了挥苍白的小手，俏生生的说道。
    “再见！”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她挥挥手。
    我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有些时候，某些所谓的大人，真的不如一些孩子。
    哪怕你对她再不好，哪怕你要抛弃她，那些孩子的心里，也满满的都是你。
    “别想了，这是目前最好的结局了，要不然你想怎么样？把那婆媳弄死？”任婶有些唏嘘，开始安慰起我来。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或许这样真的是最好的结局。
    “放心吧，以后婶每星期和她们视频一次，她们要敢对欢欢不好，婶绝对不答应！”任婶又说道。
    “嗯！”
    我闷闷的应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往屋里走，这个时候，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接下来的几天，我什么也没干，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任婶则是过了一把大神瘾，没少给人看事。
    除此之外，任婶还在追踪黄家的进度，从供桌，到线香，几乎每一个问题，任婶都考虑在内。
    黄家很配合，态度也不错，不过在我看来，多半是装的。
    “大侄子，出事了！”
    就这么混吃等死的过了一周，这天中午，我正在睡觉，任婶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出啥事了？”我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现在值得我注意的人都在家里，能出啥事？
    “黄家，黄家出事了！”任婶气息不太平稳，摸出手机划出了一条信息，给我看过后又调出来几张照片。
    看完我愣住了，黄家的确完了，那天来的老太太和女人死了，而且死的很惨。
    关键是死的不只是她俩，女人的丈夫和老太太的丈夫也死了，他们四人死后的样子相同，脸扭曲着，脖子上的大筋向外凸着，眼睛睁的老大，上面附着一层扭曲的血色。
    “蛊！”
    我缓缓的吐出一个字，脑子里冒出了孙佳琪的那张脸。
    “欢欢不见了，那个小男孩也不见了！”任婶听到这个字，脸色变了变，接着说道。
    与此同时，我的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孙佳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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