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我问道。
    “等你啊！”辛明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双手抱着胸，来到我面前，故意撞了我一下，挑逗的意味很明显。
    我皱皱眉，没说什么，而是看向里面的老姚头，他这会的状态很奇怪，规规矩矩的，就好像面对着一个领导，一动不敢动。
    他老伴也是如此，虽然挺规矩的，可眼中多了一丝神采，不像是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倒像是一个小学生。
    “别看了，他俩正常着呢，起码还能活个一二十年的！”辛明星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还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
    “你什么意思？”我向前跨出一步，不着痕迹的躲过辛明星，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仔细观察着老太太。
    “意思很简单，老太太身上种了尸虫，要不然她早死了！”辛明星跟过来，坐在我旁边，敲了敲桌子道：“上水！”
    “哎！”
    老太太利索的应了一声，起身去柜台内取出一瓶矿泉水，又拿出三个干净的杯子，给我们倒了三杯水。
    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还是这副麻利劲，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
    看样子一切都是辛明星口中的尸虫起作用，我问道：“什么是尸虫？”
    “顾名思义，能让人像尸体一样的蛊虫！”辛明星一脸的无所谓，见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她又道：“别以为是我想要这样的，是老姚头求我的，要不然，我会浪费一只尸虫？”
    “为什么？”我看向老姚头，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
    “老太婆死了，我不想她死，我要她陪着我，一辈子陪着我，要死也是一起死！”
    老姚头说的颠三倒四的，不过话里面的意思我听得很明白，他老伴死了，他又不想让人死，所以求到了辛明星。
    说白了，老姚头的老伴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仅存在着一丝微弱的意识，现在之所以动作麻利的给我们服务，只是因为她脑子里的那一只尸虫。
    她现在是一个傀儡。
    辛明星的傀儡。
    想通这个，我突然为老姚头感到一丝悲哀。
    他每天为自己的老伴洗衣做饭，只是为了她能陪在自己身边，可陪在他身边的早已经不是她的老伴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辛明星放下杯子，突然对我说道。
    “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老姚头走过来，替老伴捋了捋头发，然后乐呵呵的凑在一边，温柔的看着老伴。
    我忽然明白过来，辛明星说的没错，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或许在老姚头眼里，他的老伴根本不是什么尸体，她就是一个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太太，他愿意一直照顾她，直到死。
    我暗自叹了口气，问道：“什么时候走？”
    “不急！”
    辛明星掏出一把瓜子，咔吧咔吧的吃起来，向外瞄了一眼，说道：“再等等，人还没到齐！”
    瓜子壳扔在地上，老姚头拿起扫帚，把瓜子皮归拢在一处。
    老姚头的岁数不小了，辛明星这相当于是给老姚头找活，折腾老姚头。
    “你也别在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辛明星吐出两片瓜子皮，说道：“刚才是不是被这个老犊子给感动了？”
    “差不多！”
    我点点头，这点她还真没说错。
    就冲着老两口之间这份感情，我觉得对他好一点，没什么坏处。
    “来，看看！”
    辛明星伸手一拉，将老太太的衣领向下一拽，露出肩膀，上面是一道如同蜈蚣般的伤疤。
    “怎么弄得？”我心中有了一丝猜测，还是问了出来。
    辛明星笑了笑没吱声，而是将老太太的衣领抚好，又将老太太的手拉起，撸起老太太的袖子，露出了一截更加恐怖的胳膊。
    老太太胳膊上是一道道猩红的伤疤，这些伤疤组合在一起，是一个大大的“姚”字。
    “怎么弄得？”我又一次问道。
    “喏！”
    辛明星朝老姚头努努嘴。
    我再次将目光投向老姚头，老姚头还是那副憨厚样，一脸温柔的看着老伴，就好像是在看掌心上的宝。
    “他干的？”我不可思议的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辛明星冷笑一声。
    这个意思很明白，就是老姚头干的。
    “还有，你看看这个！”
    辛明星又撸开老太太的另外一只胳膊，依旧是猩红色的伤疤，可这次，上面是另外一个字，一个个大大的“奴”字。
    虽然经历了很多事，可如同老姚头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嘴上一边说着爱自己的老伴，一边做着伤害老伴的事。
    不看别的，单单是胳膊上的两条伤疤，就知道到底有多疼。
    能造成那样的伤疤，不是简单能形成的，那是烫伤加割伤的混合体，很像是用烧红的刀子一笔一笔刻出来的。
    “哦，对了，你看看这里！”
    辛明星又把老太太的头向前倾了一下，露出了老太太的后勃颈，上面是一道焦黑的烫痕。
    烫痕很清晰，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所以说，这是一道新伤，不是老伤，也就是说，这是老姚头最近干的。
    “你个老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清楚这些，我转过头，看向老姚头，不知不觉间和辛明星一样，换了一个称呼。
    “呵呵！”
    老姚头笑呵呵的，也不回话，也不吭声。
    “你就这么看着？”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辛明星，老姚头这个老东西的做法换做谁也看不下去，更别提他老伴已经死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说了，我又不是法官，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神婆，他求到我身上，只要钱给到位，我自然帮忙！”辛明星一脸正常的说道。
    这个说的倒是没错，她是神婆不是法官，更不是警察，管不了那么多。
    “他为什么听你的？”我忽然反应过来，诧异的问道。
    “很简单啊！”
    辛明星得意的一笑，说道：“尸虫很值钱的，老姚头拿不起这个钱，只能把自己抵给我！”
    “我们还等谁？”我问道。
    “我知道你是啥意思，不就是想问，一会来的那些村民，是不是和老姚头的情况差不多，是吧？”辛明星笑着问道。
    “没错！”她把事情挑明了，我也就不瞒着，痛快的点头。
    “差不多吧！”
    辛明星笑了笑，掰着手指头说道：“一会还要来三个人，一个是你口中的丁大姨，她是替她儿子来的，子债母偿，还有一个是村东头的老刘，他是个赌徒，早就把自己输光了给我，最后一个是老万，以前是杀猪的。”
    “村里还有多少人抵给你？”
    沉默了半响，我问道。
    “不少！”
    辛明星想了想，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怎么也得有个七八成吧！”
    “七八成？”我惊呼一声，这岂不是说，整个村子，其实就是辛家的天下。
    “惊讶什么，这不是还有那么两成吗？”辛明星撇撇嘴，舒服的靠在椅子里，说道：“一会他们来，你不用和他们客套，那几个人心里想的啥我很清楚，他们想要从我这里赎回自己！”
    “古风你了解多少？”我想换个话题，顺便扫了一眼四周，不知道怎么，就扫了老姚头一眼，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是不是想要知道，老姚头为什么这么干，连一个死人都不放弃？”辛明星似笑非笑的问道。
    “是！”我承认了。
    “我啊，不告诉你！”
    辛明星凑过来，眼神转了转，得意的一笑，又缩回了椅子，目光中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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