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会没完全黑下来，可我的感觉却是乌云盖顶，杨爱国身上的怨气太重了，死一个老张头，根本不能让他平息心头的怨恨，他想要干什么，我根本猜测不出。
    我向前横移一步，拦在老张头的面前，对他道：“老张头的命，你可以取，他后人的命，你不能取！”
    “凭什么？”杨爱国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
    他这副做派，让我的心沉了下来。
    我不怕一个发了疯，报仇心切的怨尸，我怕的是一个有理智，明进退，又矢志复仇的怨尸。
    而且杨爱国的打扮也不对，他穿着一套靛蓝色的老式中山装，看样子，很像七十年代那种，而且衣服很新，不是仓促间找到的，反倒像是订做的。
    他脚上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能照出人脸那种，就这身打扮，说他是怨尸，根本没人信。
    按我知道的情况，六盘山的那些黄皮子做不到如此周到，它们只是把杨爱国当做一个工具。
    可杨爱国目前的样子，哪里是工具的样子？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背后还有一双黑手在操纵着一切。
    想到这，我的心一沉，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便道：“欠债还钱，老张家欠你的是一条命，还有钱，欠你的命，老张头还；欠你的钱，他的后人会还！”
    “不不不，我不要钱，我要命！”杨爱国摇摇头，眼中的恨意虽然浓烈的能冻彻人的骨髓，但是语气是淡淡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我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老张头，立即明白，杨爱国要的不是老张头的命，他要的是老张头生不如死。
    “老杨，对不起你的是我，我做下的孽，我来还！”老张头猛地抬起头，扔下一句话，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一把刀，向着自己的心口插去。
    “你敢死，我灭你满门！”杨爱国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厉喝了一声。
    刀尖刺破了老张头的皮肤，没继续下插，老张头颤抖着，努力了半响，最后颓然放弃，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我默然无语。
    刚才的举动，老张头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没死成，那么他的勇气也跟着烟消云散。
    有一点我很清楚，老张头怕死。
    如果他真的想死，也不会在村里苦熬四十多年。
    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他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想过死。
    在他的心中，信奉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一天，就赚了一天，而现在，他恐怕再也提不起死的念头了！
    “对，这样才对，你死了，我还有什么乐趣呢？”杨爱国松了一口气，看老张头的目光就好似看一个玩具。
    老张头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只是愣愣的转头，然后看到了我，一丝希望在他的眼中涌现。
    “我不是救世主！”
    我一句话断绝了他的希望，我不是什么圣人，这事是老张头有错在先，是他杀人夺财在先的！
    无论是什么时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无法改变的。
    “来，过来，和我走，如果你能让我的心中的恨意散尽，我会法外开恩，绕过你几个后代的！”
    杨爱国对老张头招招手，声音带着一股蛊惑性。
    老张头迟疑了一下，看向了我。
    “想不想活下去，永久的活下去，如同我这样！”杨爱国继续说道。
    听到这我一愣，这是啥意思？
    “你想要干什么？”老张头也有些懵逼。
    “活下去，成为我的奴隶！”杨爱国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句话说完，他整个人都变得疯狂了起来，眼中更是出现了一抹火热之色。
    我暗暗吐出一口气，明白了他的想法，他要折磨老张头一辈子，乃至下辈子。
    “我答应！”
    老张头沉默了半响，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无语了，这个世界怎么了，杨爱国的打算很简单，他要折磨老张头，简单的死，已经不能让他泄心头之恨了！
    之后的操作我也想明白了，杨爱国很可能要当着老张头的面，将老张头的后代一个一个弄死，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心头的恨，全部发泄出去。
    老张头不傻，他应该能想的到，我不明白的是，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答应？
    当老张头走到杨爱国身边，杨爱国的情绪明显高涨，拳头因为激动而握紧，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他长出了一口气，将兴奋压下，对老张头道：“和我走吧！”
    老张头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什么也没说，他同样没说什么，转过头后，脚步坚定了许多。
    看着两人的背影，我有些意外，杨爱国这具怨尸原本应该是六盘山那些黄皮子最大的依仗，可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杨爱国根本没打算和我动手。
    “哦，对了，那是见面礼！”
    走了几步，杨爱国回头，指了指路边的脏水沟。
    “见面礼？”我一脸的莫名其妙。
    杨爱国也没解释，只是带着老张头向外走。
    我紧走几步，向着脏水沟里看了一眼，便是一愣，里面是两只黄皮子，一只大，一只小，看情况都已经死透了。
    我下去把两只黄皮子拎起来，抖了两下，身体软软的，特别是脖子，和面条一样。
    两只黄皮子的死法一样，都被扭断了脖子。
    “怎么回事啊？”
    我现在是一脑门的问号，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聪明反被聪明误！”
    褚墨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侧过头，发现褚墨和秀秀来到了我的身边。
    “什么时候来的？”我问道。
    “那位一露面，我们就来了！”褚墨白了我一眼说道。
    “这么快？”我有些意外。
    “你把我们当死人啊？”
    秀秀一张嘴便开喷，“离的这么近，这么重的怨气，我们察觉不到？”
    我讪讪的笑了笑，晃了晃手的黄皮子尸体，说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杨爱国一去，它们的算计失败了一半！”
    秀秀冷冷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秀秀的霉头我不敢触，只能碰了碰褚墨，小声问道：“杨爱国什么来头啊？”
    “不知道！”
    褚墨蹩着眉，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愁绪。
    “怎么了？”我又捅了捅她。
    “回家再说！”褚墨瞪了我一眼，扭着腰往回走。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秀秀没给我好脸子，扔下一句话挎着褚墨的胳膊也走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我没干什么啊？
    整整一天，我都在和那些黄皮子斗智斗勇，破坏它们留在村里的暗手。
    从老张头到辛二姑，再到后面的刘长禄，我不记得我做错啥了，秀秀是吃错了什么药，一见面就对我冷嘲热讽的！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明白，颠颠的跟在两人屁股后面往回走。
    “汪！”
    进院之后，我把两具黄皮子的尸体扔给了大黄，大黄兴奋的叫了一嗓子，叼着尸体就往狗窝里面塞。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是咱家，不是啥东西都能往里放的，你扔尸体是想干啥？”
    结果刚放进去，便传出了老狗的咒骂声。
    “没事吧？”
    我抬脚刚要往屋里走，傅青丝推门出来了，见到我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别担心！”我笑着回道。
    “嗯！”
    她没说什么，点点头往回走，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发出一声闷哼，是朱二。
    “姐，你没事吧？”朱二问了一嘴，抬眼看到了我，眼中闪过了一抹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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