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我们同时而动，冲到了外面。
    大坑的西墙角，一个人影背对着我们，面墙小声嘀咕着什么！
    “不是人！”
    只看了一眼，我便判断出来。
    月光直下，洒落在那人身上，印在地上，没留下一丝影子。
    我们小心的走过去，他始终没回头，面墙来回踱着小碎步，嘴里念念有词的，靠近一些，我们听清了，他说的是我要回家。
    “你家在哪？”
    朱二靠近一些，好奇的问道。
    那人顿了一下，缓缓的转过头，他的目光僵直，没有一丝神采，嘴里嘀咕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喂，我问你话呢？”朱二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
    那人一无所觉，又将身体转过去，继续面壁。
    “哎，没见过你这样的！”
    朱二急了，伸手从兜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黝黑东西，掰下一个黄豆粒大小的一块，放在锡纸上，小心点燃。
    “你疯了！”
    王寡妇嗅了嗅，一把抢过锡纸，迅速的包起来。
    “咋了？”
    朱二还有些不服气，背对着我们的那人却在这时转身，眼神也有了一丝变化，不再那么僵直，有了一些别的色彩，他看了我们一眼，哀求道：“带我回家！”
    “王宝子！”
    黄铭盯着那人看了半响，忽然叫了一声，那人愣了一下，眼中的神色又丰富了一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身体却变得虚幻起来，最后消失在我们眼前。
    “被人勾走了！”
    我摇摇头，这种情况，和小男孩很像，他死在这，所以每到死时的那个时辰，魂会回来，可尸体却不在这。
    “先回屋！”
    王寡妇根本不在意那些，而是不住的嗅着，眼睛不时扫向四周，好像顾忌着什么，那人一小时，她拎着朱二便向回走。
    “老娘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不听指挥瞎搞，老娘阉了你，让你朱家无后！”
    一进屋，王寡妇拎着朱二把他怼在墙上，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要害。
    “听！听！听！”
    朱二脸刷的一下白了，不住的点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哼！”
    王寡妇冷哼一声，手上又一用力，朱二一翻白眼，缓缓的滑在地上。
    “姐，怎么回事？”我凑过去问道。
    “这个傻吊！”
    我一问，王寡妇更气了，抬手就在朱二脑袋上扇了一巴掌，把那个锡纸拿出来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
    “里面有犀角香！”
    王寡妇咬牙蹦出几个字，还觉得不解气，又给了朱二一巴掌。
    “傻吊！”
    听到那三个字，我气的也是一哆嗦，给了朱二一下。
    犀角香是什么，我很清楚，这东西对于阴魂来说，就相当于兴奋剂，吸了会上瘾的！
    在这里点燃犀角香，确实能让那个阴魂醒神，可也能把其他的阴魂引过来，这不是作死吗？
    “我知道错了！”朱二哼唧一声，靠在墙角一点一点的挪动，溜到了徐老蔫身后。
    “老黄，刚才那人你认识啊？”
    王寡妇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黄铭问了一句。
    “认识！”
    黄铭点点头，说那人叫王宝子，失踪了有五六年了。
    “怎么失踪的？”王寡妇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
    “送亲！”
    黄铭缓缓吐出两个字，说王宝子当年也是作为娘家人来送亲，回门时倒是跟着新娘一起回来了，可没过几天，人便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他不会和你一样，来查探的吧？”我问道。
    “有可能！”黄铭捏着下巴点点头。
    他这么说，等于是没说，除了知道那人的来历，我们还是两眼一抹黑。
    “我有一招，没准能问出点什么！”
    朱二这时举了举手，畏缩的说道。
    “有屁就放！”王寡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哎！”
    被骂了一句，朱二反倒来了精神，搓了搓手道：“我这招叫做投石问路！”
    所谓的投石问路，又叫游坠问事，和问米差不多，也是一种通阴的法门，按照朱二的说法，这种法门，独属他们鬼厨灶门。
    方法很简答，首先需要一块灶头石。
    灶头石其实就是灶坑里面的石头，获得很方便，隔壁是厨房，去敲下来一块就可以。
    杭家村的厨房是农村的那种老式厨房，灶坑是红砖垒建的，我们敲下来拳头大小的一块，有简单修剪了一下，一块四四方方的灶头石出现在我们眼前。
    有了灶头石，朱二摸出一根红绳，系在灶头石中间，又拿出一个碗，向碗里到了半碗清水。
    弄好这一切，他抬头对我们道：“可以了！”
    “这就可以了？”我有些意外。
    “对了，还缺点东西！”
    朱二拍了一下脑袋，又找出一根筷子，将红绳的另外一头系在筷子中间，然后将那半碗清水放在灶台上，石头悬在碗上方。
    朱二缓缓吐出一口气，和我们对视一眼，开口道：“灶王爷，灶王爷，有事您先知，有饭您先吃，今日有事问，希望您告知！”
    连说了三遍，朱二才停下来，提起筷子，拎着那块灶头石在碗里蘸了两下水，又在碗沿上磕了一下。
    如果一开始，我们几个还当做笑话，可朱二做完这一切，看似平静的灶台起了一丝变化。
    我能感觉到，周围似乎多了一双眼睛。
    “灶王爷，灶王爷，您知不知道我爷爷在哪，知道的话您走直路，不知道的话您走弯路！”
    朱二的神色这会变的异常的凝重，脸上没有了以往的油滑，好似瞬间长大了很多。
    话音刚落，灶头石便动了，在碗沿上轻轻磕动一下后，便拉直了红绳，直直的来到了对面，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竟然真的走了直道！”
    我有些意外，直接开了天眼，盯着那块灶头石。
    灶台上看似没什么变化，可有一层如同水波一样的东西，那层东西操控着灶头石，在碗沿上磕动着。
    我没做声，而是死死的盯着，这个朱二，还真是能在不经意间带给我们惊喜。
    “灶王爷，灶王爷，您能告诉我爷爷在哪个方向吗？”朱二也变得紧张起来，带着一丝颤音问道。
    那从水波再次动作，拖着灶头石在碗沿上一点一点的滑动，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最后停在了西方。
    “灶王爷，灶王爷……”
    朱二面上一喜，还想继续问，那颗灶头石却失控了，绕着碗沿转起了圈，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啊！”
    朱二喊了一声，左手掐住右手腕，想要控制住灶头石，可无论怎么办，还是无法控制。
    在我的眼中，那层水波完全变了样，成了一团漩涡，胡乱搅动着灶头石。
    “撒手！”
    王寡妇喊了一嗓子，腰部陡然扭了一下，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那道水波一顿，发出噗的一声轻响，消散不见，灶头石也随之掉落，摔在碗里，溅起一道水花。
    “怎么没了？怎么没了？”
    朱二愣了一下，眼圈瞬间红了，疯了一般的提起灶头石，喊道：“灶王爷，灶王爷……”
    “够了！”
    王寡妇一把从朱二手里夺下筷子，把灶头石拿在一边，呵斥道：“灵已经散了，别发疯了！”
    朱二愣愣的转头，眼中的血丝缓缓的褪去，喃喃道：“对，灵已经散了，已经散了！”
    “行了，这次的收获很大，起码知道老朱头在西方，我们不用向无头苍蝇一般乱找！”徐老蔫拍了拍朱二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朱二，刚才王寡妇说灵散了，这种说法是萨满教独有，朱家所谓的鬼厨灶门很可能也是属于萨满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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