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送葬的？”
    老蒋喃喃着，向着送葬的队伍走了过去。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没有跟上，拐子村出现什么，我们都不会觉得意外，唯一意外的是老蒋的表现。
    我们和老蒋虽然接触不到二十小时，可能看出来，他昨天表现出来的惊讶都是假的，这个人身上的疑点太多！
    可刚才，我们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惊讶，以至于有些失控，独自走向了送葬队伍。
    老蒋走到队伍前，似乎发现了什么，一句话没说，便倒退着向回走。
    退了两步，他转过身，脸上出现一抹惊恐的表情，脚下一拌，直接摔倒在地。
    他爬了一下，没等起来，送葬的队伍直接踩过他的身体，将他淹没在队伍中。
    随着送葬队伍越来越近，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这些人的脸色太白，目光太僵直，就好像死人一样。
    我们几个让开路，送葬队伍来到台子前停下，分出几个人，将台上的几具尸体抬到简易的担架上，铺上一层白布，便再次行进。
    我数了一下，队伍中被抬着的尸体一共只有六具，正好是昨天我们到来后，死的那几个人。
    队伍过去后，老蒋踉跄的跟了上来，对我们喊道：“不能让他们出村，他们会死的！”
    “死吗？”王寡妇笑了笑道：“他们现在和死也没差多少！”
    “你们到底救不救人，别忘了请你们来是干嘛的？”老蒋暴跳如雷，如果可以，恨不得压着我们去救人。
    我狐疑的看着他，这可不符合他的性格，虽然接触的时间短，可老蒋明显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主，怎么突然来了脾气，还敢威胁我们？
    可能是发现我们的目光不对，老蒋反应了过来，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畏惧，眼神也有些躲闪。
    “呵呵！”
    王寡妇若有深意的笑了笑，道：“好啊，我们这就去救！”
    说要，她带头顺着大道走，向着送葬的队伍追了下去。
    我们仨紧随其后，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商量好，遇事尽量以王寡妇为主，这事没啥好商量的。
    况且，我也很好奇送葬队伍的情况，里面到底有什么让老蒋激动成那个样子。
    送葬队伍经过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一共五十人左右，没人抬棺材，有的只是几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唯有一点很奇怪，五十多人全都披麻戴孝，使得整个队伍一片素白。
    披麻戴孝，不是谁都可以的，特别是孝衣，那是只有儿子女儿才能穿的，奇怪的是，整个队伍，人人都穿着孝衣，难道还有人有五十个儿女不成？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关键是要弄清楚，老蒋到底要干啥！
    送葬队伍的速度不是很快，我们很快赶了上去。
    队伍这时走下大道，拐入一条小岔道，总体上看，还没有脱离村子的范围，这块应该属于村尾。
    顺着小道走了大约二百米左右，队伍停在了一片小树林前。
    树林前散落着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无主的小坟包，而坟包的正中空出了一块地方，里面有挖好的六个坟坑。
    “起！”
    让我意外的是，一只黄皮子从小树林里人模人样的走了出来，挥着爪子指挥了起来。
    那些村民也听他的，几步向前，把尸体抬起，走向那几个坟坑。
    “落！”
    那只黄皮子再次挥手，又指挥了一下。
    村民按照指挥，将尸体放入坟坑。
    “埋！”
    黄皮子继续指挥，村民跪在地上将土填到坑里，六个坟坑很快成型。
    事情到这里，虽然有古怪，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特别是那只黄皮子，如果我没看错，他好像是昨天第一个讨口封的那只。
    我看了王寡妇一眼，发现她也在看我，我俩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同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抓住那只黄皮子，抓住了他，起码能知道，他昨天在感激谁，又是谁搞出的那一出讨口封！
    我们四个同时移动，从两面兜了过去，准备来个合围。
    那只黄皮子却在这时抬头诡异的笑了笑，小爪子也在同时挥下，以一个尖利的声音喊到：“祭！”
    “不！”
    话音刚落，老蒋便嚎叫一声，冲向了坟包。
    六座坟包前，那些村民整齐划一的从兜里摸出一把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捅了下去，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道血花。
    我们四个全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些村民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虽然见多了死亡，也见多了亡魂，但是五十多人同时自杀的场面还是吓到了我。
    “你别死，别死！”
    老蒋这时已经冲到了一个中年女人面前，他伸手捂着女人脖子上的血洞，想要堵住伤口，可没用，伤口太深，血汩汩的流出。
    女人没有任何反应，僵直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对于死亡，对于老蒋的嚎叫，她似乎一无所觉。
    那只黄皮子这时再次对我们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还挑衅的挥了挥爪子，然后转身逃入小树林中，消失不见。
    “翠花，今儿这事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啊？”徐老蔫嘬了嘬牙花子，一脸为难的说道。
    “狗娘养的！”
    王寡妇骂了一句，肥大的巴掌挥了挥，大步向着老蒋走去。
    老蒋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他活着，我们就能问出一些东西来，他死了，我们什么也得不到，在拐子村，就如同一个瞎子。
    想到这，我立即跑向老蒋，绝对不能让他死掉。
    老蒋周围现在都是拿着刀的村民，这个时候要是有人突然给他一刀，那可就什么都晚了。
    “起来！”
    让我意外的是，王寡妇看似肥胖，却跑的比我们谁都快，第一个来到老蒋身前，一把拎起他。
    “你不能死，你还没告诉我晴晴在哪？”老蒋一无所觉，眼中只有那个已经死掉的女人，手紧紧的抓着女人的脖子，还保持着堵伤口的姿势。
    王寡妇一用力，把那具女尸也拎了起来。
    “哥，不对劲！”
    赵亮这时拉了我一把，指了指村民的尸体。
    送葬的队伍一共五十多人，全部穿着素白的孝衣，死的时候，又全部围绕在六座坟包前，如果从天空向下俯瞰的话，由村民的尸体和血组成的图形就好似是一朵绽放的莲花。
    素白的孝衣是花瓣，被血染红的坟包是花蕊，溅射出去的血是点缀在花瓣间的粉意。
    整个图形，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姐，赶紧出来。”
    我下意识的感觉到一抹不安，刚才进行的一切好似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而我们是这个仪式的见证者。
    王寡妇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她又加了一把劲，拖着老蒋和那具尸体向外走。
    “翠花，快点！”
    徐老蔫直接冲了上去，连拖带拽的把老蒋和那具女尸弄了出来。
    老蒋依旧失魂落魄的，嘴里不断喃喃着：“你怎么能死？你怎么能死？”
    “到底怎么回事？”看着这样的老蒋，王寡妇眼底闪过一抹怒意，咬着牙问了一句。
    老蒋没有任何反应，一只手托着女尸的脖子，一只手堵着伤口，因为天太冷，血这个时候已经凝固了，呈一种冰糊糊状。
    女尸的眼睛圆睁着，里面却没有丝毫的怨气，只有一种空洞，这只是一具尸体，她的魂已经没了。
    “她妈的！”王寡妇突然爆发了，一巴掌抽了过去，打在老蒋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老蒋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出现了五个指印。
    老蒋愣愣的抬头，和王寡妇对视一眼，一丝丝神采缓缓的出现在他的眼底，他终于回过了神。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寡妇咬牙问道。
    “他骗了我！”
    老蒋喃喃着，“他明明说，只要把你们引过来，让你们见证每一次复仇，就告诉我晴晴的下落，现在人死了，我要怎么找晴晴！”
    “晴晴是谁？”我问道。
    “晴晴是我小女儿，她三岁那年丢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后来有人说晴晴很可能是被拐子村的人拐走了！”老蒋说着说着眼圈红了，提起拐子村，他又咬牙切齿的。
    和所有的故事一样，父亲为了找女儿，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当他得知，女儿很可能是被拐子村的人拐走时，他甚至背下了每一个拐子村的村民的资料。
    他报过报警，可作为一个体制中人，他很清楚，没什么用，孩子只是失踪，没有任何线索能证明孩子是被拐子村的人拐走了。
    各种办法使尽后，他选择到拐子村当村长，他要利用这个机会找女儿。
    所谓的当了一年村长只在村里待了不到一个月说的是真话，因为剩余的那十一个月，他出去找女儿了，消息的来源是张超。
    张超是抽水的，哪家拐了人，哪家卖出了人，张超很清楚，为了这些消息，老蒋付出了很多，无论是钱，还是许下的承诺。
    找了一年后，所有的目标都指向了老蒋怀里的这具尸体上面。
    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老蒋没有证据，他怀里的那具女尸根本就不可能承认，而张超根本不可能帮他，毕竟老蒋只是个外人，他能卖给老蒋消息，已经是开了恩德了。
    这种时候，老蒋怎么能甘心，可他又没办法，他甚至要动用私刑，可事到临头，他又不敢，他还有媳妇，还有一个儿子。
    直到他的出现，老蒋重新看到了希望。
    “他说只要我配合他，他就让许丽开口，告诉我晴晴的下落，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老蒋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眼神又有些涣散。
    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也明白为什么他对村里的情况如数家珍，他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找到他的女儿晴晴。
    “他是谁？”
    王寡妇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不知道！”
    老蒋愣愣的抬起头，给了我们一个否定的答案。
    我们相互对视一眼，都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线索貌似又断了。
    “我只知道，他是光头，脖子上有纹身，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蒋又开口了，一边喃喃着，一边低头看着女尸。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就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从地上蹦起来，掐着王寡妇的胳膊道：“你不是跳大神的吗？你一定会招魂对吧？”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着脚边的女尸道：“你帮我把她的魂招出来，这样我就可以知道，我的晴晴到底去哪了！”
    说要，他一脸期冀的看着王寡妇。
    王寡妇沉默片刻，说道：“我帮你招魂！”
    女人叫许丽，生肖属相还有八字老蒋都知道，他急切的说出知道的一切，只想让王寡妇快点招魂。
    我不看好这次招魂，因为我根本就没感觉到许丽的阴魂，不只是她，这里的每一具死尸的阴魂我都没感觉到。
    我不相信王寡妇感觉不到，她这样做，除了让老蒋更加失望，根本没别的用。
    就如同我预料的那样，折腾了将近二十分钟，跳了一头汗，什么也没招出来。
    “怎么会这样？”老蒋失魂落魄的，眼神也变得灰暗起来。
    “哥，这刀不对！”
    赵亮在这时开口了，还递过来一把那些村民用来自杀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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