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标志性的秃头，我便知道，这是张秃子。
    张秃子长得很丑，大饼脸，酒糟鼻，厚嘴唇，在配上一双小眼睛，简直没法看。
    “真几把丑！”
    赵亮一口唾沫直接吐在张秃子脚底，张秃子脸不红不白，还是笑眯眯的，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个心理素质，我就佩服。
    “说吧，咱俩有啥可谈的！”我笑呵呵的问道。
    “谈他！”
    张秃子伸出一根圆滚滚的手指，指向了村长的尸体。
    “坐吧！”
    我朝着面前的椅子努努嘴，又给赵亮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赵亮还有些不岔，扔嘴里一粒花生米，嚼了两口嘀咕道：“丑比！”
    我知道他为啥气这么大，张秃子办事太不地道，往道上洒经血这事干的更是缺德带冒烟。
    我这会是纯好奇，张秃子会和我谈啥，不然早把他撅出去了。
    “小谢，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对于赵亮的辱骂，张秃子依旧没生气，一坐下便摆明了车马。
    “好啊！”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倒要看看，这个张秃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万！”
    张秃子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买你今晚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就有一万，那我要是做点什么呢？”我嚼了一粒花生米，不急不缓的问道。
    “小谢，咱们都是聪明人，何必闹得不可开交呢？”张秃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别他妈废话，什么聪明不聪明的，什么也不做你就给一万，这里面的油水肯定不少！”
    赵亮一拍桌子，吼了一句。
    “那你们想要多少？”张秃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眯眯的问道。
    我和赵亮对视一眼，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张秃子竟然想要我们开价。
    说实话，我和赵亮根本没想那么多，赵亮这货就是心里气不顺，想要发泄，可张秃子好像会错意了。
    他好像认为我俩是在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目的是为了讹钱，他不但这么认为了，还打算和我讨价还价。
    “你觉得给多少合适？”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现在特别好奇，村长到底干了什么？
    从下午五点到现在，我除了解释了什么叫陀罗经被，别的什么也没干，已经到手一万了。
    张秃子现在又许诺一万，还打算加价，我估算了一下，没有二十万以上的利润，他们不会这样！
    “你是出道的，我是出黑的，咱们干的都是和阴人打交道的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我都清楚，赚钱的日子在后面呢，咱们没必要闹得太僵！”张秃子没开价，反而语重心长的劝了起来。
    张秃子的意思很明显，他也知道这个世界的变化，这个秃子不简单啊！
    “咱都是有真本事的，以后咱们联手，不说垄断东来县的生意，垄断咱们附近五六个村的生意是没问题的，到时候钱还不是大把的来！”
    见我和赵亮没开口，张秃子不但没停，反而越说越兴奋，“咱们的时代来了，以前半个白事，都不把咱们当回事，全套下来也就千十块钱，咱们还得靠卖骨灰盒赚钱，现在，少于五千免谈，要一万两万他也得掏！”
    张秃子这话说的没错，以前办一场白事，请个阴阳先生，顶多一千块钱，碰到个别穷的，给你五百你也得受着。
    钱为啥给的这么少，无非是见到鬼的人太少，多少年才有那么一个，还有便是阴阳先生太多。
    是个人，会点套词，熟悉了流程，就敢自称出黑的，说自己是阴阳先生。
    放在现在你试试，白事办不好，鬼可是真会去找你的。
    世道变了，一方面逼迫着没有真本事的阴阳先生转行，一边面也显露出哪些人是有真本事的，这就是所谓的优胜劣汰。
    留下的人自然水涨船高，收入也跟着见涨，张秃子属于有本事的那一类，他这套理论，和前一阵子王钰宝和我说的差不多。
    “虽然世道变了，可有一点没变，有钱有势的人只会更牛逼，得罪他们，对咱没好处，小谢，你说是不是？”张秃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点倒是没错！”我配合着点点头。
    “这次的事，我也是受人之托，人家有钱有势，咱们帮了这个忙，肯定会记着咱们的好！”
    张秃子脸上冒着红光，以为我要答应了，伸出手对我比了比，说道：“五万的酬金，老哥我这次分文不取，全都给你，算是见面礼！”
    “大气！”
    赵亮竖起一根大拇指，表面上看是佩服，可我听得出，他在讥讽。
    “没事没事！”张秃子还以为是好话，大气的挥挥手。
    “张哥，能说一下，村长干了什么，值这么多钱啊？”我故作好奇的问道。
    “呵呵！”
    张秃子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说道：“小谢，你知道黑彩吗？”
    “知道！”
    我点点头，在县里打工时我听说过，别看我们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可玩彩票的人比大部分富裕的县市都多，黑彩也就应运而起。
    “你们村长和人坐庄呢！”
    张秃子神秘的一笑，我还想问，张秃子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村长不会是因为这个被杀吧？”我试探道，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秃子。
    我这会已经在心里勾勒出一个大致的杀人原因了，玩黑彩，还坐庄，这可不是几万块钱的事。
    想要坐庄，没有个五十万一百万的，根本坐不起，我现在有点怀疑，村长是因为分账不均被干掉的。
    “不是！”
    张秃子回答的很果断，没有一丝迟疑。
    “张哥，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疑惑的问道。
    “老弟，你也不用试探我，干咱们这一行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事真不是我那位雇主干的，现在生意这么火红，没必要杀人！”
    张秃子呵呵一笑，又道：“你们村长死了，红就不用分了，这可是一大笔钱！”
    听到这，我算是明白了，分红的钱很可能在一张银行卡内，对方阻止村长回魂，就是怕王婶知道分红的事。
    我这会挺为王婶感到悲哀的，村长是啥也不告诉她，否则她也不必让我来替她问话。
    “我们要是不配合呢？”赵亮突然来了一句。
    张秃子愣住了，刚才还说说笑笑的，底也露了，钱也答应给了，他没想到赵亮还在找茬。
    “不配合那就凭真本事说话呗！”张秃子回过神后脸上又堆上了笑容，不怒不恼，说完后站起来转身便走，迈出一步后，又回过头道：“兄弟，其实你们真没必要，王家的那口子啥德行我很清楚，他们能给你们多少钱，再说了，咱们有了这次合作，也算是结了个善缘！”
    “这个善缘我们不想结！”我一字一顿的说道，第一次表达了不想合作。
    张秃子这人就是个笑面虎，别看他说的挺好，可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从背后给你一刀。
    单单从洒经血这一件事便能知道，这个人做事没下限，为了钱什么都肯干，和他这种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好啊！”
    张秃子听了我的话，笑的更灿烂了，那双小眼睛眯着的看不到一丝神采，可我却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我张秃子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你们这样的，既然你们不想结善缘，那就等着报复吧，给脸不要脸，用不上三天，我让你们跪着来求我！”
    下一刻，张秃子突然变脸，那对阴冷的小眼睛中放出一抹冷光，那根肥胖的手指依次指了指我和赵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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