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贝里乌斯不是修行者,他只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他的枪尖之上,不会附着着真气或者自然之力这种玄奇的能量,也不会有什么形而上的“枪意”之类的东西。
但是见识过了方才提贝里乌斯和现在生死不知的陈同知的几次对冲之后,荀笙对提贝里乌斯手中的那杆大枪,产生了一种发乎内心的恐慌。就像是面对虎豹的利爪,面对野猪的獠牙,那是长年累月积攒的一种对危险的本能认知。
没人会想到,弟子之间的交流,会突然延伸到李夙夜这个太虚剑宗宗主的身上。
荀笙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大罗半神,荀笙若有所思。
荀笙之前去探望他们的时候,并没有羞辱对方。但是荀笙作为一个辩证唯物主义者,对宗教体系进行评价的时候,还是指出了一些实质性的问题。这些问题很片面,甚至要荀笙本人对此做解释,荀笙也力有不逮。
但是塑造荀笙主体和基础人格的,是生前的现代社会,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从宗教神权中解放出来的现代社会。这二者之间的关系是与生俱来的对立,是零和的博弈,只有一方彻底消亡才会罢休。历史证明,最终是科学和民主赢得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因为德先生和赛先生占据历史的正确性。
荀笙毫不怀疑,只要绯红大陆发展下去,不论是大罗国还是昭国,宗教的消亡也会是历史的选择。
所以,来自那个宗教几近灭亡的时代的荀笙,只是只言片语,就让大罗国带头的半神,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恐慌。那是面对送葬者、抬棺人、灭世恶魔的恐慌。这种恐慌,转变成一种强烈的消除萌芽的欲望,是在常见不过的了。
提贝里乌斯挑战荀笙这件事情的契机和发展,多少带点儿戏剧性和无聊的浪漫主义。但是这件事发生的,又无比的理所当然。
荀笙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恐慌——因为穿越者这个身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带来的一种恐慌。
荀笙的手上覆盖了一丝清凉,荀笙低头看去,简单用一种郑重的眼神看着自己,荀笙的心下不禁有些发毛。
“简单,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堂堂的太虚剑宗宗主,接受一个外域来客,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挑战,这也太跌份了吧。”
荀笙的恐慌只是一瞬间,当他清醒过来,便不觉有什么。毕竟他有一万种理由不接受挑战,就算是那个大罗半神,让提贝里乌斯挑战自己,想必也只是一种碰运气的心态。毕竟,那个大罗半神不像荀笙来自历史发展的下游,他不可能因为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真的冒犯一个中原武林的巨头。
不过,如果真的能够牺牲一个神圣骑士为代价,消除自己内心的恐慌,那个大罗半神是十分乐意的。只要那个大罗半神咬死了是自己的想法,那他们一行人也不会遭遇什么死局。
但是令荀笙有些惊愕的是,简单听了荀笙的话之后,认真的摇了摇头:“宗主,你必须接受这个胡人的挑战。”
荀笙惊叫道:“你说什么!?”
周围的人齐齐想荀笙看来,而后荀笙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歪下身子,附到简单耳边说道:“简单你也知道,我一点儿武功不会,马术更不用说了。有铠甲,有长柄武器,有战马,我拿什么和他斗?你这不是叫我去送死么。”
简单因为荀笙说话时候呼吸的热气,弄得双颊有些泛红,但是还是坚持的说道:“宗主,我刚才心血来潮,观察了一下你的气运。方才提贝里乌斯对你提出挑战,你的气运突然动摇,好像在那一瞬间变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一样。你必须解决这个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接受挑战,不然的话……”
荀笙摆了摆手:“你说的这些东西,听着怎么和算命的江湖骗子似的,什么命数气运的,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我堂堂一个宗主,不可能放下身段接受这种小角色的挑战的。简单,要相信科学,不要搞这些封建迷信。”
虽然口头上这么说着,但是荀笙心里还是莫名的不是滋味儿。因为简单超越宗师之后,确实是具备了一些奇怪的能力。而且简单刚才所说的,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问题,自己居然也有这样的想法,甚至极为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种恐慌。
更重要的是,简单没必要骗自己啊。
简单有些焦急的说道:“宗主,你的气运这个世界上无人能敌,别说皇帝,就算是方未明的气运也不如你雄厚。这么大的气运如果发生动摇,要经历的劫难是不可想象的。”
荀笙的关注点有些奇怪:“听你的意思,方未明的气运比皇帝老儿还雄厚?要是皇帝老儿也超越宗师,还不得立马治丫个谋反罪?”
简单抓紧了荀笙的手,搞得荀笙有些痛,从那种方未明死于莫须有罪名的意淫中脱离出来。荀笙挤出一个微笑来说道:“简单你也说了,我的那劳什子气运很厉害的样子。能有什么劫数?我气运很好,却因为这份很好的气运要倒大霉,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简单赶紧将她之前对杨可欣描述的那些东西,重新对荀笙讲述了一遍。
什么凝聚成赤色巨龙的滔天气运,什么堪比一整个世界的气运体量,天下之主的命格之类的,听得荀笙一愣一愣的。
荀笙最终如预计一样,得出来自己确实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这个结论。
劳动者是这个天下的主人嘛,没毛病。
但是别说荀笙这个无神论者了,孔子这个封建社会的代表人物,都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简单越是这么说,荀笙反而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
“这有什么好怕的?”
简单解释道:“气运这种东西,不是简单的用好与坏来解释的。比方说道尊李耳就曾言道,受国之垢,是为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气运这种东西本身的性质极为缥缈,是可以相互转换的。并不是说一个人拥有了天大的气运,就能一生强运,事事轻松。如果一个人拥有了天大的气运,反而行有悖天道人伦之事,则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遭遇的磨难要比正常人还要大很多。宗主你成功入主太虚剑宗的过程中,发生的一系列机缘巧合之事,难道不是和您的气运有关么?你想想,这等强运要是逆转,你要遭遇多大的劫难?你会承受一整个世界的恶意的!”
偶然性和必然性的辩证关系?主观能动性发挥作用?
简单把这本来听上去玄幻的不行的东西,越说越合理了,荀笙心下更为慌张。
但是荀笙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这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大罗猛男的对手。不上去最多遭受点什么所谓磨难,还不一定真的会遭受什么磨难。但是自己真的接受了挑战,没准儿一回合就会被挑于枪下。
自己打死都不会接受挑战的。
荀笙仰起头来对着擂台上的提贝里乌斯说道:“我不接受你的挑战……”
荀笙还没说完,就感受顺着简单的手指,一道真气涌入自己体内,最后停留在几个奇奇怪怪的穴位,然后荀笙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荀笙在一边儿阿巴阿巴阿巴, 简单声音中夹杂着真气,朗声说道:“我们宗主说了,你与我们宗主的地位不匹配。贸然接受挑战,是对我们宗主的一种侮辱。就算要接受挑战,也要经过我们内部协商。”
荀笙听了简单的话,刚想摆摆手,谁知又是一道真气涌入体内,荀笙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周围议论声四起,最终那位大罗半神带着提贝里乌斯离去,周围的人群也开始散去。杨不信等人看出来简单和荀笙表现有些不寻常,以为两人有什么私密话要讲,就也没有上前打扰。
当人散的差不多了,简单才解开对荀笙的真气束缚。
荀笙有些恼火,不明白简单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刚要对简单说些什么,就看到方未明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荀笙有些面色不善的盯着方未明:“你过来干什么?”
方未明笑了笑:“你要是不接受挑战,必然大祸临头。简单姑娘之前伤于我手下,现存的实力恐怕不足以应付这种劫数。我是为了你好,替你免费做一次保镖。我是为救夙夜公子而来,公子何苦对我这般不友善?”
荀笙看着方未明和简单这一男一女两个神棍,心中的委屈彻底丢掉。
他现在真的有些慌了。
第150章 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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