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七七从门里面咋呼着跑过来，嘟着嘴巴抱怨，“兮娆姐姐，你也太能睡了，差点就错过了……”
    秦兮娆面无表情的脸上显露一丝茫然，直到被叶七七拽进人群中，她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看着面前那个十几层高的大蛋糕，仿佛被刺痛般，视线下意识从那十九根彩烛和那颜色鲜明的“生日快乐”四个字上挪开了。
    下一秒钟，有人将一顶寿星帽带在她头上。
    秦兮娆骤然僵住了。
    唐鑫从她身后探出头，眼儿弯弯地说，“同桌，快许愿，许完了就可以吃蛋糕了……”
    秦兮娆眼底闪过一点错楞，盯住唐鑫，“你……”
    他不是应该生气，不理她，疏远她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鑫对她挥了挥手，“算啦，看在你是女孩子的份上，小爷大方一点，原谅你了。”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若不是秦兮娆让夜劭警告了唐家，唐家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放弃约束骚扰他，让他自己做选择？
    他同桌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闷了，做了好事居然都不带留名的。
    秦兮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会儿，挪开视线，环视全场。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每一个人都在冲她笑，祝福她十九岁生日快乐。
    不是做梦。
    是真实的。
    叶堇珞走过来，将在手上捂着暖暖的的礼物放在她手心里，他看着眼前满身冰冷的少女，注视着她眼底淡淡的柔软与纯真，目光里带着几分不舍与贪恋，“生日快乐。”
    或许是灯光太刺眼的缘故，秦兮娆觉得灯光下叶堇珞的表情，让她心底涌起阵阵酸涩。
    她十九岁了。
    真真正正的长大了。
    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肆意飞扬，无忧无虑的年纪。
    但几乎是在顷刻间，叶堇珞的视线，就被另一道笼罩下来的气息给打算了。
    夜劭站在她身后，抓住光滑纤细的手腕，垂眸凝视着她的眉眼，渐沉的声线，裹了笑，一刹那间盖过了其他人的存在，“懒懒，该许愿了。”
    秦兮娆压下心底翻滚的心潮，在众人的注视下，略显笨拙地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夜劭定定注视着少女娇艳的红唇，似乎想透过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去看透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愿望。
    那个愿望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他的存在……
    大约过了三十秒钟，秦兮娆睁开了眼睛。
    叶七七抱着个精致的礼盒凑过来，“兮娆姐姐，这是你外公送给你的。”
    姬老原本是想见秦兮娆一面的，叶堇珞怕她再受刺激，就给拒绝了。
    秦兮娆盯着礼盒，下意识皱眉，咬紧了嘴唇。
    叶七七将礼物送到旁边的架子上放着，指着架子上一眼看过去数不清有多少件礼物说，“我们大家的礼物都在这里了，你可以回家之后慢慢拆，现在该切蛋糕了……”
    叶七七拿了把塑料刀冲过来，放进秦兮娆手上，目带馋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刺目的白炽灯不知道被谁按灭了，整个大厅里只留下柔和的彩色灯光，流光溢彩。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一群人开始有节奏地拍着手，略显昏暗的灯光下，熟悉的音乐声缓缓流畅而出。
    “祝你生日快乐……”
    秦兮娆慢慢地抬眼，将目视线挪向眼前那个漂亮的大蛋糕，心跳隐隐有些加快的痕迹。
    “祝你生日快乐……”
    手上一暖，夜劭握住了她的手，他贴在她耳边，于一片热闹欢快的气氛中，缓声问，“懒懒，你开心吗？”
    恋人，亲人，朋友，每一个关心她的人……都来陪她过生日。
    仿佛她还是过去那个众星捧月肆意娇纵的大小姐。
    开心吗？
    当然开心。
    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盛大又猝不及防的惊喜。
    秦兮娆所有的情绪和感情都隐匿在一片苍白淡漠中，她垂下长长的睫毛，听着那一声声诚挚的祝福，唇角抿出了一个极淡的弧度，“谢谢你。”
    夜劭低下了头，嘴唇勾着一抹醉人的弧度，亲吻她的嘴唇。
    歌声猝不及防就变成了尖叫声，还有无数道倒抽凉气和咽口水的声音。
    叶堇珞看到两人拥吻，眼眸刺痛，他垂下薄薄的眼皮，逃避似的将视线挪向了门外。
    从秦兮娆不顾一切去找夜劭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秦兮娆性情极是倔强，若她不愿意，谁也无法勉强她。
    也许秦兮娆跟他在一起，也并非完全是为了所谓的恩情。
    “要喝吗？”身后传来一个淡漠动听的声音。
    叶堇珞转头。
    凌竹拎着一罐啤酒放在他面前，双眉挑的老高。
    “多谢。”叶堇珞随手接过啤酒，掰掉塞环，仰头喝了两口，转身看了过去。
    身后的狂欢已经结束。
    秦兮娆靠在夜劭怀里，白到透明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却娇艳的令人心碎。
    夜劭搂着少女纤细的身体，仿佛抱着他的全世界，对上秦兮娆瞪过来的眼神，声音沁出丝丝餐-足，宠溺地说，“该切蛋糕了。”
    秦兮娆抿了抿红唇，板着张面瘫脸，抬手开始切蛋糕。
    一中一群刚成年的学生，刚才免费旁观了大型屠狗现场，这会儿一个个表情都分外不对劲。
    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看站在中间那两个人。
    秦兮娆切好一块蛋糕，递给叶七七。
    叶七七瞪着眼睛，用一种看“渣女”“红颜祸水”的控诉眼神盯着她，但在两个男人压力十足的注视下，最终还是跟个小受气包一样，怂哒哒接过蛋糕，跑到一边用美食解忧去了。
    场面一时间热闹起来，十班一群学生都跑上前去抢蛋糕。
    秦兮娆站在后方，看着那群气息鲜活的少年，死水般的眼眸，恍然漾出了层层涟漪。
    她仰起头，怔怔看着身后的男人。
    夜劭深不见底的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视线就跟黏在她身上，再也扯不下来了似的。
    秦兮娆被那双眼睛给魇住了，似乎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忽然陷入了一场美梦，就连声音都染上了颤抖，她在一片喧嚣中，轻轻地开口，“夜劭，我想你……”
    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亲吻，想念他做的一切，想念他的陪伴……
    黑暗中错觉般的低语，宛如潮水一般涌进男人心底，驱散了他眼中沉重的绝望与阴暗，带来了一丝曙光。
    那样浓烈的欢喜与雀跃，就像是得了心爱宝物的孩子，高兴地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就连周遭正在吃蛋糕的其他人都似有所觉，跟着起哄。
    “同桌，你跟夜大佬说什么了？他忽然变得这么高兴……”
    “笨蛋！肯定是告白了呗！”
    “告白怎么不大声一点？同桌，不要这么小气嘛？说出来我们一起听一下……”
    夜劭眼神发烫，柔情似水地笑道，“懒懒，听见了吗？大家要你说的大声一点……”
    秦兮娆咬着唇，刚褪掉的红晕再次不争气地袭上雪白的脸颊，她冷冷地横了一眼起哄的一群人，缓缓地问，“你们能安静的吃蛋糕吗？”
    这位在十班可谓积威深重，放在往常她一脸烦躁的时候大家肯定都噤若寒蝉，但此刻她顶着一张漂亮娇艳的面孔，又被一个男人小鸟依人地抱在怀里，效果未免就打了折扣。
    唐鑫用一种看天方夜谭的语气说，“天呐！我同桌竟然会害羞？我一直以为她只有一个表情，从来都不知道脸红叫什么……”
    秦兮娆，“……”
    她是感情缺失，又不是感官出了毛病，受了刺-激当然会脸红、耳朵红。
    夜劭眼中的笑意更浓，透白的手指拂过她精细的眉眼，满脸满眼都毫不掩饰对她的喜爱与宠溺。
    喜欢娇纵活泼的她，喜欢冰冷狠心的她，喜欢惹他生气的她，喜欢害他受伤的她，甚至喜欢那个说出永远不会爱上他的她……
    他一直都在等待着，盼望着，他喜欢的女孩能够与他相爱。
    但偏生他的女孩，感情缺失，所有的心理专家都跟他说，她这一生，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夜劭眼底多出阴冷的戾气。
    秦兮娆察觉到了，拧眉，抬眸看了他一眼，“……夜劭……？”
    这里面都是普通人，他会吓到她们的。
    听到秦兮娆的呼唤，夜劭身上刚升起的煞气转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他精致的眉眼温柔地一弯，语气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感慨，“懒懒长大了……”
    当初那个大喊着，要嫁给他的小姑娘，长大了。
    秦兮娆心理一跳，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她抬头朝他望了过去，眼神带上了几分认真。
    叶堇珞说这句话，她不觉得奇怪，甚至有些酸涩，夜劭说这句话，却总让她觉得有点怪异。
    夜劭遇到她的时候，她十六岁了，已经算是长大了。
    他又没有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怎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夜劭看出了她眼睛里的疑惑，却未曾解释，他垂眸注视她，忽然凑到她耳边，低声问，“懒懒，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