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文很头疼。
    由于波尔茨与他是事实上的平级关系，并且各自隶属于不同的部门。所以，关于近期涉及到盘古的工作，都是由两人分别向总部递交报告的。
    所以，即便他对于闫雪那个高傲的女人没有什么好感，但也必须如实的将昨天发布会的情况以及个人的判断上报给了总部。甚至，为了不影响总部及董事会对整个事件的研判，他还十分客观的将自己与对方公司执行总裁在私交上又嫌隙的事情进行了描述。
    当然，凯文理查德森还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虽然他并不是技术人员，但他也完全了解昨天发布会中盘古发布的那两项技术对于整个生物制药行业的意义。就算用脚指头思考也知道，董事会对于这两项技术绝对是一个势在必得的态度。只不过，盘古目前已经形成了一个近乎碾压性的技术优势，而且还要面临多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的竞争压力。
    所以，这必然是一场注定拿不到主动权的谈判。
    与其让他在这种情况下去面对那个令人厌恶的漂亮女人，还不如老老实实告诉总部自己和对方有仇。哪怕要背负一些来自董事会的苛责，也要让他们随便找个人来接手这次坑爹的谈判。
    然而，总部的回函却让凯文理查德森十分沮丧。
    “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第一批次改造名额，但不能采用有可能触怒对方的手段；尽量与对方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利用闫雪在费泽尔的工作经历，与盘古高层建立良好的私人交往。”
    当然，这些本就是李德文预料之中的事情，哪怕总部不同意愿换人的事情，他也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让他蛋疼的，是那位与他所仰仗的股东传达给他的那条私人“建议”。
    “不要想换人谈判的事情了。无论你是选择逃避，还是搞砸了这笔生意，等待你的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我将你放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放下你那可笑的自尊，去换取那个女人的谅解。哪怕在谈判桌上多付出一些代价，也别搞砸这间事情！”
    fxxk!
    李德文暴躁的将手提电脑扔在了酒店的床上，双手痛苦的盖在自己的脸上，拼命的搓揉着。然而，当他终于将那覆盖着金色绒毛的手掌挪下来的时候，脸上已然换上了一副略带谄媚的表情，拿出手机，找到了闫雪的电话，然后拨了出去。
    ……
    对于李德文的邀请，闫雪在征得了陈峥的同意后，便欣然赴约了。
    虽然对于闫雪的“监视”还没有解除，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这位女强人实际上已经得到了陈峥的信任。就拿这次有些突兀的“私会”来说，陈峥就丝毫不担心闫雪会和她那位“老相识”达成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协议。这个女人显然对着“自我实现”有着近乎痴迷的执着。
    比起给费泽尔那种巨无霸型企业当卧底，显然“带领”盘古这样初创企业走向辉煌，更加符合她那略微有些偏执的价值观。
    挂掉了闫雪打来的电话，陈峥有些不爽的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看了看挂在起居室墙面上的挂钟，距离与卫生部的官老爷们约好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了。
    如果不是今天要和几家外企商议“具壁vero细胞”技术授权的事情，他肯定会赖在公寓中一整天。因为闫雪要去赴约的原因，这位女强人终于给她勤奋的小跟班苏筱放了一天假。
    难得能和女友窝在家里胡天胡地一下午，谁tm愿意去和一群老外谈生意啊。
    不过，当成带着“别人的助理”来到部委大楼的那件熟悉的会议室之后，却发现这里的情况似乎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同。
    显然，在这间气氛略微有些肃穆的会议室中，真正的主角并不是自己。
    那位曾经在防疫委员会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华简明部长，正面色庄重的坐在会议桌的主座上。
    负责接待的小伙儿倒也认识陈峥，刚一进门，便带着他来到了印有自己名签的座位旁。而苏筱则十分自觉地带着笔记本坐在了靠墙边的旁听席上。会议室的布置和有“国际范儿”，每个人的名签上都用中英双语的小字注明了单位和职务。就连基本和官方没有什么交集的陈峥都能看得出来，这次会议的级别显然不算太低。
    除了华简明这位一部之长外，包括外事部门、商务部门都派出了相对低一级别的代表前来参会。面对这种情况，陈峥自然明白，今天这场所谓的商业谈判的主动权，恐怕并不会太困难了。
    果然，华简明在会议的第一时间，就用斩钉截铁的态度为这次“谈判”定下了一个基调：将b型疫苗的技术方案公布出来，已经是国家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和大国责任做出的艰难妥协，现在你们想要获得“具壁vero细胞”的技术授权，那么就只能拿出真金白银来谈判，不要妄想在通过施加压力获得什么好处。
    陈峥倒也明白上面的意思。
    昨天发布会的中方嘉宾中，可是有着几位国内遗传学界泰斗级别的人物。虽然他们没有明面上的职务，但这这些大佬实际上却代表着国内学界的官方态度。所以，虽然发布会仅仅过去了一天，但上面还是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了陈峥所掌握的技术对于整个国内学术界、乃至于整个国家的科技水平的重要影响。
    所以，上面安排了这样一套高规格的“谈判阵容”，其实就是为了给陈峥撑腰，或者说保护他手中技术不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压力而贱卖了出去。
    当然，在上面的授意下，陈峥也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无非是：5%的技术授权费、只提供指定数量的母代细胞作为技术转让的载体、以及上面额外附加的“疫苗产品不得在中国大陆销售。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场谈判似乎要比想象中还要轻松许多。几家外企的代表们几乎没有“抵抗”，就很痛快的同意了陈峥的所有条件。原本预计的艰难谈判，反而变得十分轻松愉快。协议签署之后，几家企业分热忱的邀请陈峥去他们总部参观考察，甚至提出了许多优厚到让陈峥十分动心的、毫无附加条件的提议。
    只不过，这些莫名其妙的“殷勤”倒是提醒了陈峥。
    费泽尔绝对不是唯一一家想要提前与盘古套近乎的企业。只不过比起费泽尔可以通过李德文和闫雪的“良好私交”走捷径，其他企业就只能选择一些比较简单粗暴的方法了。
    比如，直接“贿赂”自己。
    开玩笑，以陈峥如此刚正不阿的个性……
    又怎么可能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