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朝臣更是惊讶。
    放了宁飞尚且情有可原，让他帮忙调查此事便就难以理解了。
    宁飞身上还有桩命案悬而未决呢，倘若如此，岂不形同一笔带过，云淡风轻的将此案草草了结了？
    可这话说的又十分隐晦，明着反驳，正武帝直接说自己没那意思，试问阁下该如何应对？
    暗戳戳使绊子，又达不到效果，这该如何是好？
    “启奏陛下，悠悠众口，人神共惧，望您社稷为重，一定三思！”余松突然开口，众人又惊又喜。
    也是哈，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位直臣杵在朝堂之上呢。
    绝大多数朝臣甚至包括太子，更像是在与正武帝对弈。
    正武帝可以耍赖，他们却得遵守规则，否则就将失去博弈机会。
    余松却是个例外，你敢耍赖，我就敢掀棋盘，岂会惯着正武帝！
    “既是如此，便依爱卿所言，九皇子宁飞仍旧有罪在身，就算查清流寇一案，亦不可将功补过。”
    “诸位可有疑议？”
    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有没有的问题，是不敢有的问题。
    两大boss都已达成共识，他们岂敢造次？
    而且这一结果他们也能接受，至少宁飞仍旧有必死理由，还须得与虎谋皮，一个不对付，不用他们出手，余松便会将此子拿下。
    “退朝。太子留下。”
    “......”
    出宫路上，许多离京较远，并无队伍可站的地方官员前呼后拥跟在魏国公身边，极尽所能吹捧他之运气。
    于他们而言，宁飞已拉拢了余松，常青又和宁飞关系匪浅，焉能不趁此机会谄媚魏国公，好为自己谋个将来？
    魏国公烦透了他们，却也不愿直接打他们脸，便就不理，仗着身子骨还算不错，脚丫子倒腾的极快。
    殊不知这一幕早被高处的正武帝与太子看在眼里。
    麟德殿建在太液，地势较高，朝臣离开宛若下山，这才被他们父子二人看的清清楚楚。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强逼朕杀宁飞，你看他们，现下已是你九弟的人了。”
    正武帝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太子再怎么不成器，也定会听自己话，不想还是出了岔子。
    这下好了，没教好也就罢了，还无形中真就扶植起了另一股势力。
    “他们？”太子冷笑道，“这些人若非出身寒微，便就是职位极低，有何可惧？”
    “荒唐！”正武帝狠狠瞪了太子一眼，“出身寒微难以成才，那是帝王家骗百姓的把戏，他们信了最好，人才自然因此埋没。”
    “可你却万万不能相信！古今往来，莫不是英雄不问出处，贫穷能抹杀人才，贫穷却不能阻止人才诞生，一遇风云，其定化龙！”
    太子发自内心不认可，却也只能讷讷点头。
    “这段时间由你八弟监国，再不可冲动莽撞，要思危思退思变！”
    “父皇......！”
    “放心，朕心里，你是唯一能继大统之人。”
    正武帝喜欢当谜语人，从来不愿将想法直接告知任何人，哪怕是他儿子。
    可惜，这个儿子太不成器，谜语人再当下去，恐会将他逼反，只能实情相告。
    可嫌隙已生，诚恳也好，骗人也罢，太子已不信了。
    ......
    宁飞伙同常青走出诏狱大门，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大笑道：“不知富家千金们腰护好否，本殿下要征服她们去了！”
    常青黑着脸道：“您可别再多言了，好不容易放出来，老实做人才是王道。”
    话虽如此，到底心里十分佩服宁飞。
    好家伙，擅自调动一千重甲兵，竟屁事没有，过了几天舒服日子，便就给放了出来。
    搁谁谁不以为这是正武帝偏心导致，甚至觉得宁飞有继承大统的机会？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张凌窜了出来，忙向宁飞道喜，好似是自己大难不死一般。
    “恭喜就不必了，看你这样子，还有好消息等我！”
    “殿下果然智慧非凡，小人佩服！传陛下口谕！”
    “哈！？”
    常青一边惊讶，一边和宁飞一起跪下。
    什么情况，区区一个庶民，跟着宁飞混了几日，竟能传口谕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圣躬安？”
    “朕安！着九皇子宁飞暂统锦衣卫，协理都察院左都御史余松查察流寇入城一案，钦此！”
    常青更惊，锦衣卫可是陛下直属的特务机构，手上秘密多到数不胜数，交给宁飞，岂不是变相给他党同伐异机会？
    “儿臣领旨谢恩！”
    和宁飞一同起身，常青竖起大拇指，道：“求仙问佛果然有用，殿下身上想必有文曲、武曲与天道之力加持，不然岂能扶摇直上？”
    宁飞冷笑道：“你只知我统领锦衣卫，可听说过余大人威名？”
    一句话将常青拉回现实。
    锦衣卫再牛，不过屈打成招、广撒眼线等招法罢了。
    御史老爷们那可都是一个人坐屋里都深信圣人所言，坚定不移的狠人，又不怕死，说实话，锦衣卫还真奈何不了人家。
    “我听说余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殿下务必小心为上！”
    “无妨！”
    宁飞问张凌道：“流寇混入城内是怎么回事？”
    张凌如实回答。
    “昨日沈将军前往皇宫时，忽遇仙刃派拦路，又有太行山匪出手相助，官兵却迟迟没来，大家皆说城内有人勾结流寇，现下已人人自危。”
    宁飞点了点头。
    确实有够让人胆寒的，一帮子中二流寇，居然敢当街刺杀镇北侯，更别说平民百姓了。
    “走，去见余大人！”
    常青便要跟上，被宁飞瞪了一眼。
    “你就别跟着了，我如今已是众矢之的，自保尚可，却不知你下场究竟有多凄惨，自扫门前之雪吧。”
    “不会吧？”
    常青眼里，宁飞比太子权势还大。
    毕竟谁敢公然调兵，谁又能统领锦衣卫？
    但见宁飞不愿自己跟着，只好离去。
    宁飞则带着张凌前去都察院，刚到门口，便听到里头吵吵嚷嚷。
    张凌笑道：“果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宁飞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乾都城军队有三，北衙六军、东宫十率以及南衙十六卫。
    北衙六军是守宫之军，东宫十率又是太子亲军，只戍东宫，自然与此事毫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