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瑶点头，“你安排就好。”
    “这可不是抽一次两次，每天都要你配合，但手术未必就会成功，你还请情愿？”
    “情愿！”
    这两年多来，顾煜琛为她付出不少。
    如今，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希望她都情愿破釜沉舟。
    阮柠眼神错愕，诧然看向夏亦瑶。
    “你听清楚了，未必会成功，换言之，有可能你会死在手术台上，你要是情愿，在这个上面签字儿。”
    那边送了书面过来。
    夏亦瑶毫不犹豫靠近，正准备落款，却感觉那张纸不对劲。
    “这什么啊？”
    阮柠没说话，门口却走进来一个小护士。
    “阮医生，病人醒来了。”
    阮柠眼前一亮，“走，去看看。”
    那小护士怯生生看向她，“病人嚷嚷着要见夏亦瑶，我去哪里给她找这个大明星啊？”
    她看向阮柠。
    阮柠指了指坐在对面的夏亦瑶，“你去看看他。”
    她仔细一看，发觉这纸张是废料，上面是一张乳腺切除的协议。
    阮柠这家伙在诓骗自己签这个呢。
    她用力将原子笔丢在桌上，扬长而去。
    “你什么态度啊你？”
    不明所以的小护士对夏亦瑶怒目。
    阮柠起身，指了指背影。
    “她就是你要找的夏亦瑶了。”
    小护士赔笑，“哪儿是我要找啊，是顾先生，顾先生迷迷糊糊的，不住的喊夏亦瑶的名字，醒来以后非要找她。”
    阮柠只感觉难受，心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当年在五中，他们是同班同学。
    一开始俩人关系并不好，在她没做转校生之前，他可以全年级名列第一的佼佼者。
    但阮柠来了以后一切就变了，顾煜琛的排名时常和阮柠不相上下。
    起初两人都讨厌对方，顾煜琛甚至还给她的铅笔盒内塞了一只蝴蝶虫。
    阮柠也不甘示弱，将一个护垫丢在了顾煜琛的语文课本内，让他领读的时候当着全班的面丢人现眼。
    两人就这么互相“算计”三年。
    进初中后，大家都准备看着俩掐架，但奇怪的是，当年的凶巴巴的三八婆女孩长大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小淘气也长大了，两人居然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高中毕业，两人因专业问题而分道扬镳。
    她喜欢博大精深的医药学。
    男人呢，学习金融、设计、编导，从而变身成为如今这金融巨鳄的模样。
    两人已七年没见面了，当年十五六岁的少女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一朵莲花。
    她时常回想往事，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
    至于顾煜琛，对陈年旧事都忘的七七八八了，自遇到夏亦瑶后，彻底喜欢上了她，年少时开过的情窦之花早枯萎在了风雨里。
    “我回来了，阿琛。”
    另一边，夏亦瑶着急忙慌进了病房。
    顾煜琛已睁开了眼睛。
    他依旧很虚弱，看他气息奄奄，顾小星抓着他的手，认真凝视着那双枯竭的眼睛。
    生病的他眼神都晦朔了不少，视线凄然。
    “爹地会不会死啊。”
    憋了许久，顾小星还是憋不住了，抓了夏亦瑶的衣袖轻轻摇。
    “不会，你爹地吉人天相，会逢凶化吉的，快呸。”
    顾小星急忙呸呸呸起来。
    顾煜琛伸手抚摸一下他脑袋。
    他急忙将身体靠近，将头轻轻落在父亲的胸膛上。
    这一刻，也的确是天伦之乐。
    只可惜好景不长。
    “我现在没办法隐瞒了。”他牵动一下嘴角，看向她。
    夏亦瑶埋怨，“你当时身体不好就应该提早给我说，我就陪着你，也不至于会越来越严重。”
    关于这些事情，她固然无能为力，但那一份愧怍和歉疚让她心如刀割。
    明明……可以避免这一切的。
    但他呢？
    她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徐徐的叮咛，“放心好了，否极泰来，咱们会触底反弹的。”
    顾煜琛闭上眼睛。
    这一刻，她莫名辛酸，泪水扑簌簌滚落了下来。
    见状，男人急忙为她擦拭，并大义凛然道：“人固有一死，这有什么啊？”
    不说还好，说到这里，泪水更是不可遏制。
    “我答应他们，接受手术，你就会好起来，我要救你。”夏亦瑶言之凿凿。
    如今，她甚至情愿丢开手头一切大事小情，伺候他，照顾他，尽职尽责。
    不管结局如何，凭一己之力也要将他从洪荒之中拉上来。
    “瑶瑶，你不要意气用事。”
    顾煜琛想，阮柠和她一定是聊了什么敏感的话题。
    看他困顿，小女人不说话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陪伴在她身边。
    过了会儿，小护士进来查房，将一个便笺贴在了床脚，在笔记簿上写写画画，她起身靠近她，“你能不能咨询一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手术啊？”
    “手术？”那小护士和善一笑，露出八颗牙齿，“自然是越快越好了，你看她现在都成什么状况了啊。”
    “我也准备好了。”
    背水一战，破釜沉舟。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如今哪里还能有重重顾虑？
    只要能救顾煜琛于水火之中，让他做什么她丢心甘情愿。
    那小护士似乎感觉很奇怪，“你……看着好眼熟。”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攀扯这个？
    夏亦瑶将额头凌乱的发丝扒拉一下，露出一整张脸，小护士咯咯咯一笑，指了指她，“夏亦瑶？”
    “是！”
    “你给我签名，我妈妈可喜欢你演的反派了，教训起来……哎呀，总之是很精彩了，你演技也好，以后可要多多拍戏。”
    那小护士和她完全不能同屏共振。
    不过也好，倘若能和这小姑娘拉好关系，这对她未来也是非常绝妙的事。
    夏亦瑶抓了原子笔在便笺上噼噼啪啪写了自己的名字，这才继续刚刚中断的话题。
    “你在外面陪同就好，手术室是无菌空间，一般家属是不被允许参观的。”
    “但……我不和他一起手术吗？”
    “一起？”那小护士忍俊不禁，“他这是胃粘膜和肠粘膜严重溃疡，需要切除一块，你到里头去做什么去？你又不是主刀医生？到时候我会在里头去，有什么情况通知你？”
    夏亦瑶诧异，她愣住了。
    之前说是所谓的败血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