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上,玄真子面前的一盏油灯忽然火焰一爆,猛然暗了下去。他微微抬起眉来,不祥之念袭来,眼中一抹叹息:“竟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将指在袖中一掐,竟无结果,又试了几次,卦象还是不明。他眉头一皱,一甩袖,清癯的身影消失在石洞中。
芷仙收回指环,也来不及察看,赶紧让李箫服下丹药,又要他原地打坐疗伤。这个淡漠的少年却摇头拒绝,道:“现在离峨嵋已不远,此处又非安全之地,久留必生事,我们还是立即动身为好。”他微微闭眼调息,借刚刚的丹药之力,强忍心头闷痛,勉强驾剑起身。
“你!你……”你这又何必!芷仙心里酸酸涩涩的,怀中黑莲似乎毫无变化,但依然牵动着她的心神,但看着李箫苍白却坚决的俊颜,却百感于心,人非草木,这一瞬也为他心痛起来。但此时别无他法,只能御使紫郢紧紧跟在他后面,向峨嵋行进,这一路上,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悄悄地泪落云间。
才刚刚到峨嵋地界,就见几色剑光闪耀,金蝉、石生、英琼和轻云等人迎了上来,金蝉自白谷逸传回消息后,心下也很是黯然,所以带了众人出来接应。此时还不及多问,一见李箫情形不好,就马上和石生一左一右扶着他,其他几人原本也要问问芷仙情况,一见她神情凄然,眼中全是忧伤,都不忍心开口,只纷纷拥着她,降在玄元洞门口。此时,一个俊秀清雅的少年正在门口,一见他们到来,走上前来,微微一笑道:“来的可是裘师妹?我奉玄真子师伯之命,这就带师妹去后洞觐见。”
芷仙默然颌首,刚走前两步,却回头对金蝉道:“小师兄,李师兄受了重伤,你先帮我带他去疗伤休息。”又对李箫道:“李师兄,你陪我前来,一路甚是辛苦!就先和金蝉师兄下去休息吧。”说完,匆匆和岳雯去了。
路上,岳雯见她神色哀然,微微叹息劝道:“师妹无需这般伤心,诸葛师兄虽没渡过此次劫数,但只要元神还在,尚能转世重修,此后成就更大,你需放宽心怀,否则反倒误了自己的功行。”
芷仙低头无语,将黑莲捧在手心,怔怔地望着。不一会就到了一处洞前,岳雯停下脚步,转头对她道:“你自己进去吧。”芷仙点头谢过,走进洞去。
此处是一个丈许方圆的石室,除了正中间的一张石塌和几个蒲团,周围空无一物。玄真子正闭目端坐在石塌上。芷仙见到许久不见的师尊,跪倒在地,刚一行礼,终于又哭了起来,哀哀的将自己这一行的事情说了一遍,求师傅一定要救救师兄。
玄真子见到爱徒悲不能抑,说道:“痴儿!痴儿!你还不快起来!你们这一趟积功非少,善动天听,我也十分满意,警我虽遇难,但未必全无机会,他随我多年,自然没有不为他想办法的道理。等我先看过你所说的黑莲再作打算!”唤她起来,接过那朵黑莲,仔细查看。
芷仙起身后,怕扰乱师傅,不敢再哭,强忍着泪意,静静立在一旁等候。只见玄真子看过这黑莲,反而露出喜色,欣慰笑道:“看来警我福源不小,竟能得到这件异宝相护,元神得此滋养,不光没有损耗,反而凝练不少。不过此物应该就是那块黑色的玉牌,如何开启放出警我元神,却还得花些时间好好参详。”
芷仙这一路着急,怕的就是师兄元神损耗,误了转世的功夫。此时一听这话,也喜出望外,即问道:“那师兄何时才能转世?”
玄真子见自己多年相随的爱徒元神生机勃勃,比自己预想要好许多,也自是高兴,枯瘦的脸上露出笑意,道:“哪有这么快!?这次我索性成全于他,聚灵气为他煅练元神,洗去后天之气,此后再护送他去投胎。来生他的资质将不在三英二云和你之下,修道更易。且警我此生功力深厚,集福也多,转世一出生就能得回此生记忆,身具大神通,但寻常人家也怕承受不起他的福气,所以还是要好好选户人家来安排。”
芷仙到了这时候,才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守着师傅,看他布置出一个小型的聚灵阵,将那朵黑莲放在阵眼处,此时她也将师兄的几样遗物和青索剑放在阵边,才安心下来。玄真子将事情作毕,就将芷仙留下来,开始考较她这段时间的得失。
芷仙自从下山后,这还是第二次见到师傅,第一次是因为被罚面壁,只听得师傅训斥几声就进了洞静修,此次才能将自己许多经历一一说来,一边说,一边却偷眼看师傅,只见他清癯的脸上高深莫测,也不只是好是坏,心中忐忑不已。
玄真子听完了她的叙说,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面上终于带了一丝微笑,道:“你这丫头!遇事不少,倒也还算处置得当,又有你师兄帮趁着,没丢了我的脸。值得嘉奖!上次罚你面壁五十日,可有意见?”
芷仙道:师傅是借机磨练自己,怎会多想?又将自己在洞中趁机修练青木簪,还收了一只芝马的事说了,果然见师傅又是一笑,心中方才大定。此时她见师傅开心,还想多问几句自己师兄的事情。
玄真子何等人物,这丫头的一点心思扫眼就明白,淡淡道:“你师兄至少还须七七四十九日聚灵之功才能出来,无许多为他操心。”说完,却唤她上来,将旁边的一柄宝剑递给她,芷仙一看,正是上次被追回的飞鸾剑,谢过师傅后接到手,又听玄真子道:“这剑原是上古宝剑,质地本好,这次我已替你重又练过,还用丹药灵气温养了九九八十一日,虽然还比不上紫青七修等剑,但比起同门中其他人的剑,尚要高出一筹。且今后再不惧邪污,灵性更足。你且一试。”
芷仙握住剑鞘一拔,只见一阵冷光盈盈,剑光如水一般轻灵流动,出洞后朝门口大石遥遥一挥,一道银光从剑上发出,无声无息中就将石头断作两截。再用本门心法一试,竟是如臂使指得心应手,而且大小如意,能与身相合,果然比之前要好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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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九十九 转生在望 回凝碧飞鸾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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