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对他撒撒娇，让他亲亲她。
    她想告诉他自己有多累多辛苦，告诉他自己这几个月很努力，学会了很多东西。
    她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他说，很多很多的委屈想跟他诉。
    她想跟他说，她受了伤，很疼很疼，可她没有哭，因为他不在她身边。
    她有听他的话，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没有再掉过眼泪。
    只是她怕，醒过来就会更舍不得他，会拉着他不让他走。
    可她知道，他留不下的。
    如果只是这么短暂的几分钟，那还不如，就这样好了……
    他不会因她而为难，她也不会，更加难受。
    门外，秦煜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站了近一分钟。
    后背僵直，整个人都透着几分压抑。闭上眼，唇角的弧度有些苦涩。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握住，闷痛难耐。
    在不知不觉中，他的丫头，似乎就已经长大了。
    以前她在他面前，从来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高兴就笑，难过就哭。
    可现在，就算在他面前，她也懂得了掩饰和伪装。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难过的时候会对着他哭闹撒娇的小姑娘。
    她越来越成熟懂事，他却越来越迷茫：她的这种改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虽然已经半夜，江浩和孟宸却也都在客厅。
    他们自然是知道秦煜要回来，才会过来等着。
    见秦煜从卧室出来，孟宸正要说话，秦煜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姿势，等出去再说。
    虽然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可秦煜知道那个丫头已经醒了。
    秦煜每次回来看甄珍，待的时间其实都不超过十分钟。
    孟宸并不太理解他这种行为，在他看来，秦煜真的是吃多了撑的。
    毕竟秦煜这回来一趟，其实不容易。
    他现在相当于被软禁的，解禁的前提是，三个月内端掉国内四个大的暗狱据点。
    这算是他弄丢还魂冰晶的惩罚，更是上面的人对他的考验。
    如果他做不到，他的能力会受到质疑，上面的人或许会重新选择能带领灵影的人，不会再将灵影交到他手中。
    当然，他也会面对真正的惩罚。
    但是只要他做到了，上次他擅自行动导致还魂冰晶丢失的事就既往不咎，灵影的权利也会真正交到他手中，帮助他找到还魂冰晶。
    除去做任务的时候，回到北阳，秦煜就只能待在灵影总部不能出去。
    所以，秦煜这几次回来看甄珍，都是利用出任务回到北阳的时间。
    在要回灵影总部之前，他抽时间回来看看她，自然不可能待得太久。
    灵影的人当然是站在秦煜这边的，虽然知道不合规矩，也替他们老大担着瞒着。
    上面的人其实也并非完全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底是秦家的长孙，又有秦家老爷子在，所以只要不太过分，他们也不会逼得秦煜太厉害。
    公寓下面，黑色的车子。
    江浩守在外面，孟宸和秦煜在车里。
    看着秦煜面色沉暗的样子，孟宸忍不住问，“这次是不是不顺利？”
    四个据点，已经端掉了三个。
    七天前秦煜去了s市，处理最后一个暗狱据点的问题。
    如果成功的话，秦煜就能解禁，也不该是在这时候偷偷回来了。
    秦煜掏出一支烟点燃，撑着额头揉了揉眉心，“应该是前面三个据点被端，他们有了防备。所以，暗狱的人在我们去之前已经转移了。”
    他们要对付的这四个据点，都是灵影很早就收到的线索，其实灵影一直也有在做准备对付这几个据点。
    否则，前面三个也不会做的那么顺利。
    可也正是因为前面太顺利，后面这个，就出了问题。
    暗狱的人应该也猜到了他们后面要对付的是s市的，所以在他们去之前转移了。
    s市这个，也是这四个据点中最大的，现在人去楼空，任务自然就算失败了。
    孟宸皱紧眉，“转移到哪里去了？”
    “还在查。”
    秦煜看向车窗外，抬眸便能看到19楼，这个位置，正好对着甄珍卧室的侧窗。
    就因为没有查到，他才会赶回北阳。
    孟宸为难了，“能查到吗，要是查不到怎么办？”
    现在距离三月之期只有最后七天，要是找不到，岂不是完蛋！
    何况他们都很清楚，就算现在查到转移的地方，其实也不代表任务就能成功。
    因为要再详细的部署安排，将那些人和货一举端掉，不是件简单的事，很可能是来不及的。
    秦煜吸了口烟，声线无波，“没有怎么办，因为，必须查到，也必须做到！”
    他的小姑娘都那么努力，他怎么能让她失望。
    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必须完成任务！
    三个月，他答应过她，不能食言！
    其实秦煜一直在怀疑，s市转移的东西，和之前丢掉的那批‘丧尸’有关。
    之前‘丧尸’的事秦煜和孟宸怀疑过和孟展良最小的那个儿子孟成浩有关。
    这几个月，他们也在暗中调查孟成浩。
    孟成浩已经接手了孟展良的家业，一直在忙着整顿内部以及生意上的事，表现得倒是很正常，没有什么可疑。
    他以前在国外的经历也很正常，没有和什么黑势力接触过，更看不出和暗狱有关的迹象。
    可就是太过干净，反而让人怀疑。
    更何况从被流放到接手孟展良的家业，年纪轻轻，若没点能力势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样的人，能干净到哪里去？
    再加上孟悠然的缘故，秦煜对孟成浩基本上已经不是怀疑。
    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有力的证据！
    只可惜，孟悠然从上次爆出丑闻后就失踪，秦煜也没找到她，他怀疑孟悠然的失踪和另一个‘他’有关，可那人更是行踪不定，完全无从找起。
    姜子太倒是专程回帝都和孟成浩接触了一下，只说这个人，深不可测。
    秦煜对孟成浩，越发有兴趣。
    他是见过孟成浩的，当初去北垣国调查暗狱时，某次酒会上见了一面。
    毕竟是被莫家流放到北垣的，当时的孟成浩看起来很低调，独自在角落喝了两杯酒就离开。
    孟成浩回帝都的时候，正好是秦煜最忙的时候，倒是没有机会见到。
    现在，秦煜却想着什么时候找机会再会会他，那个让姜子太都觉得深不可测的人。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转移的人和货。
    秦煜其实已经有些想法，那些东西如果真的是‘丧尸’，会不会被转移回了帝都？
    毕竟，那是孟成浩的大本营。
    再来，最危险的地方其实也最安全。
    他已经先让人去查探，如果有必要，他会亲自回一趟帝都。
    在这件事上，不是灵影内部人员的孟宸是帮不了忙的。
    孟宸能帮他的，也就是现在照顾保护好甄珍。
    和他说了几句，了解了情况，孟宸才下车，同江浩回了公寓。
    秦煜坐在车里没动，指尖敲打着方向盘，闭上眼，慢慢的又抽完了一根烟。
    直到烟烧尽了，他才睁开眼，目光直直盯向前方。
    前方五十米处，停着辆黑色小车。
    如果他没记错，这就是那天在帝都他看到的那辆车。
    对面的小车里，驾驶座上，带着面具的男人也正眸色深谙的看着秦煜。
    对视片刻，男人打开车门，下了车。
    夜色深深，万籁俱寂。
    秦煜心头却分外躁动不安。
    谁有过那种体验，冥冥之中，见到另一个自己，就像是前世遇到今生。
    对，就是自己。
    虽然眼前的人带着半张面具，可他还是知道，他就是他。
    不是什么双胞胎兄弟，就是他自己！
    这种感觉是从灵魂深处而来，不用任何证据去证明验证。
    他想象过很多次，早就做好了迟早要面对他的心理准备。
    但是当他真的出现在眼前时，秦煜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他是怎么做到的？
    跨越时间，穿越空间？
    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很确定，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至少，现在还没有……
    而眼前的另一个他有。
    所以他才能在救了甄珍后消失无踪。
    他被面具遮住的半张脸，难道是那时候伤的，为救甄珍而伤？
    两个男人相对而立，面沉如水，眸光中都带着不显的幽深。
    片刻，秦煜眼眸轻狭，“你……”
    “夜……你可以叫我秦夜。”
    不等他问出问题，对方就已经回答了他。
    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他们都太了解对方，所以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波动，他们都能看懂对方在想什么。
    他能看懂秦煜的担心和疑惑，秦煜也能看懂他的害怕和不甘。
    秦夜？
    他是煜，如同火焰。
    而他的光已经熄灭，所以，只能沉于黑夜。
    秦煜眸光更深，这是他在这里的名字吗？
    他眼底的疑惑秦夜看得分明，勾唇，“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来？”
    菲薄的唇深深一抿，秦煜冷淡道：“我知道，你为她而来。”
    秦夜便轻笑起来，带着些莫名的伤感，“你说的对，我为了她而来，因为……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