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珊珊是从五楼掉下去的，虽然没有当场死亡，可听说后脑出血严重。
    在他看来，存活的几率其实很小。
    可甄珍此刻情绪不稳，他无法同她说这些，只能轻顺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在她耳边低低的哄她，“乖宝，你太紧张了。最好的医
    生都在里面救她，不要怕。”
    “嗯，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甄珍倒是慢慢平静下来。
    她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她支撑着她，带着一点微弱的希望，等待着。
    只要珊珊能活下来，只要她能活下来……
    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让孟翊站在他们身边颇有些尴尬。
    他退开几步，退到孟宸身边。
    他对于秦煜的到来其实没有太惊讶，毕竟秦煜算是甄珍的哥哥，可看到他们这么亲密，他还是有些讶异。
    他也是有妹妹的人，细算起来，他和孟楠的年纪还要近些，代沟应该还要小些，可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
    而甄珍和秦煜，不是亲兄妹，甚至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却似乎亲密得有些过了。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甄珍这么难过，这种反应也是正常吧。
    至少刚才甄珍一直没有哭，秦煜一来她就哭了。
    也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任由自己情绪崩溃毫不掩饰吧。
    他胡乱想着，还是同秦煜打了个招呼，“秦煜哥。”
    秦煜转眸看了他一眼，沉了沉眉，点下头算是回应。
    谁也没有再说话，孟宸更是一直没有开口，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凝重的完全不像甄珍认识的他了。
    时间过得很缓慢，就在甄珍的心情因为秦煜的安慰开始慢慢平静下来的时候，急救室门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
    同甄珍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就连背影都透着股冰冷无情。
    甄珍瞳孔猛的一缩。
    黑无常！
    在她看到他的时候，他也看了回来。
    如同上次般朝她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消失在甄珍眼前。
    就好像他的出现，只是想给她打个招呼而已。
    甄珍猛的睁大眼，就连手都开始颤抖。
    黑无常来做什么，他进去做什么？
    他要带走珊珊！
    不，不行！
    甄珍猛的朝前几步，刚想去推急救室的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出来，后面还跟着两名护士。
    甄珍还没反应，那对中年男女已经冲了过来，直接将甄珍给挤开了，“医生，怎么样了？我女儿她没事了吗？”
    女人紧紧抓着医生的手臂，声音颤得很厉害，其中带着的希翼让人心口发酸。
    男人扶着她，没有开口，可看医生的眼神也是一样的。
    孟宸本来已经上前，刚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秦煜把被挤得差点摔倒的甄珍扶稳，唇角紧抿着，却到底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安静的等着医生开口，如同等候宣判。
    医生拿下口罩，看了眼门前的几人，低低叹息，声音低沉带着遗憾，“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抱歉……尽力了……
    一句话，便如宣判死刑！
    甄珍耳边“轰”一声响，是有人倒了地，紧随而至的是一声尖叫。
    “我的女儿啊——”
    “不，我不信，珊珊她不会死的，啊——”
    “她爸，你不是说珊珊不会有事吗，你倒是说话啊——”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女儿，我要带她回家……”
    女人几乎发了狂，一直隐忍的抽泣变成了崩溃的哭喊。
    男人僵在原地，紧紧抱着崩溃的女人，任由她挣扎抓打，没有说话。
    可他无神的眼睛直直盯着急救室里，早有眼泪落下。
    相比于甄珍和沐珊珊父母的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其实是在孟宸和秦煜的意料之中。
    秦煜倒还显得平静，孟宸的脸早已经是黑得如同锅底，牙根紧咬转身朝着墙壁一拳砸去。
    他这个警察做得真他妈没用！
    甄珍大脑一片空白，就连眼前都成了白茫茫一片。
    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听不到别人的悲伤，只有医生那句话在不断重复。
    “我们已经尽力了……”
    所以，她到底还是害死了沐珊珊吗？
    是因为她吧，是因为沐珊珊给她发了消息打了电话，所以才会死的是吧。
    甄珍恍惚间，看到黑无常再次出现在门前。
    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双眼无神的沐珊珊，或者说，是沐珊珊的魂魄！
    在甄珍看到黑无常的时候，黑无常也正好看向了她，然后再次朝她点点头朝前走去，沐珊珊木然的跟在他身后。
    他走得不快，不像上次勾了顾晓的魂魄后马上消失不见。
    甄珍看着他去的方向目光微闪，他是故意的，故意出现在她面前。
    甄珍也没有犹豫，直接拉着秦煜跟了上去。
    秦煜皱紧眉，他看不到黑无常，却感觉到了有古怪的气息。
    他跟着甄珍，转头和孟宸对视一眼。
    孟宸皱眉点点头，没有跟上去，当然，也拉着孟翊不让他跟。
    甄珍和秦煜从楼梯走，一直到了六楼天台。
    甄珍停下，看着站在天台上的黑无常和始终跟在他身后的沐珊珊。
    也不知道为什么，沐珊珊双眼无神，神色麻木，就跟个木偶似的。
    甄珍想到了当时的顾晓，她也是这样毫无知觉被黑无常带走的。
    难道鬼魂都是这样，没有思考能力的吗？
    甄珍有些难受，问黑无常，“你能不带她走吗？”
    秦煜微蹙眉没有打扰甄珍，他什么也看不到，倒是可以感觉到甄珍的对面有什么东西。
    黑无常瞟了秦煜一眼，才淡淡道：“如果让她的魂魄留在人世，只会灰飞烟灭。”
    “那就把她的魂魄放回她的身体里去啊。”
    甄珍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不带走沐珊珊的魂魄，只要把她放回去，她就能活过来。
    黑无常却道：“人皆有命，她命数早定，阳寿已尽，就算放回去也活不来。”
    “命？”
    甄珍冷笑起来，“什么是命？命就是让凶手逍遥法外，让好人没有好报吗？”
    黑无常始终面无表情，“孽镜台前，善恶有辩。生死皆有因果，善恶终会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