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被萧璟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你……你……”
支支吾吾半天,却又说不出话来。
那纸已经毁了,云乔又不清楚那纸,究竟价值几何,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乔说不出话来,萧璟全当她应下。
揉着她发髻,摆手唤了内侍来,吩咐道:“去,带云姑娘下去换件宫女的衣裳了。”
内侍进门,云乔吓得慌忙从萧璟膝头跳下。
掩耳盗铃的去理了理自己的裙衫。
那内侍只瞧了一眼,就慌忙低垂下首。
听着萧璟吩咐,再想方才那幕,便想,这让人换了宫女的衣裳,往后,怕不就是殿下的暖床婢女了。
这身份虽不及侧妃,到底也是主子明面上的女人,来人主子登基,总也是个娘娘。
忙恭恭敬敬地请云乔下去换衣。
云乔咬着唇,一肚子憋屈,到底畏惧萧璟的身份,不敢跟他抢白。
忍着气下去换衣。
寻常宫女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可任谁打眼一瞧也知,这般容色,绝不会是寻常的婢女,定是主子跟前伺候床榻的宠婢。
宫女的发髻,是未嫁女娘的式样。
云乔瞧着有些恍惚,一旁替她换衣的宫婢,瞧着她奉承道:“姑娘生得真是好看,这样寻常的衣裳,穿上也似玉人一般呢。”
奉承声入耳,云乔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却没应。
穿着再好看也是婢女的衣裳,谁家无缘无故地愿意从良家女去给人当奴婢啊。
云乔心中到底委屈,一再安慰自己,至多十个月,或许用不了十个月,待沈砚回信,若和离当真,她就想法子离开东宫,才不在这给那殿下为奴为婢。
内侍在外头等着,见云乔换好了,便去迎了她出来,带着人往萧璟寝殿去。
云乔前脚刚走,方才那为她换衣的宫婢,便悄悄冲着她呸了声,同身边人阴阳怪气道:
“听说扬州多出瘦马,这位夫人身段养得那般,说不准啊,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良家女子,就是家里当瘦马养大,预备着勾搭贵人,给家里谋利的暗娼,你瞧她那身段,保不准,在扬州沈家时,就跟不少男人睡了,再能让调教成那样子。要不是和明宁郡主长得相似,殿下怎么能看上这样的人。”
一旁人闻言也应和道:“谁说不是呢,瞧她那样子,生得那般妖艳,哪里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倒是比青楼里的女子都还长得勾人,也不知沈家那位少爷,头顶得有多少绿帽。”
“哎呦,那沈少爷真是冤大头,你别瞧那夫人一副清高的样子,我听说啊,昨日,她勾着殿下在书案前胡闹,内侍都进门了,还一副浪荡的样子,同殿下欢好呢,当着奴才的面,都不节制些,好生不要脸。”
“哼,就她那出身,又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要不是榻上浪荡,勾地殿下脱不开手,哪能进东宫的大门。何况咱们殿下一贯清正端方,不是她的淫荡下作手段,殿下哪里会碰一个有夫之妇。”
宫婢议论声阵阵,说得正在兴头上。
冷不丁抬头,竟见她们口中议论的云乔,人正在门前一侧。
云乔脸上微白,抬步走进殿内,拿起方才落在桌案上的簪子,目光一眼都没看那两个宫女,便抬步走了出去。
那两个搬弄口舌的宫女面面相觑,吓得失声。
眼瞧着云乔一言不发地走远,一个方才应和的宫女,语气惊惶。
“她……她怎么回来了?她是不是听到了?她会不会去向殿下告咱们的状。”
另一个也怕,却硬着头皮道:“不会的,何况她就是说了又怎么样,咱们又没说错,再说了,你我是皇后赐下的侍寝宫女,即便她说了,殿下也不会不顾皇后的颜面处置你我。她也不过同你我一样是个小小的宫女,还是罪臣之妻,这样下贱的身份,殿下不过将人当玩意养着罢了。”
身后人的话音仍能落进耳中,云乔握紧掌心的簪子,那簪子刺进肉里,破皮都未察觉。
跟着的内侍一脑门的汗,暗骂那两个宫女真是没眼色。
讪笑着道:“云姑娘别将那两个贱婢的话放在心上。”
云乔低垂着头,麻木地走着。
那些议论声,她好像已经听过好多遍,只是她忘了。
可是为什么,听了那么多遍的骂声指责,仍觉刺耳至极。
萧璟曾经对明宁说,人言不足畏惧。
可是他不知道,那是对于他而言,人言不足畏惧。
他出身皇族,高高在上,便是占了陈妻,也不过是一段茶余饭后的风流韵事,甚至,绝大多数的人们,不敢也不会议论当朝储君。
而云乔不同,她身份太低,谁都可以踩她一脚。
世人总是对女子过于苛责,而对男人宽容。
明明是萧璟逼她迫她,只因为他身份贵重,是个男子,一切的骂声就全在云乔身上。
而萧璟,也几乎不能共情云乔的感受。
他无法体会,她为什么,即便曾经在沈家那样难,仍旧忍辱苟且的活着,更不能明白,当初他要云乔卖身于他,从良家妇,到低贱奴时,之于云乔,是怎样灭顶的苦难。
第159章 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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