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凝已经知道了他的回答，他走不掉了。
    司凝目光如炬地看着他，眼神越来越复杂，心中在天人交战，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过了会儿，她忽然伸出手，往陆言启身上摸过去。
    陆言启微微一怔，一把摁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你的枪呢？”
    “没在身上。”
    司凝不想想，她抽回自己的手，一把摸到他的裤兜，摸到了里面的东西。
    她将手钻进他的口袋，把枪拿了出来。
    陆言启担心走火，没有跟她抢。
    司凝看着手里的枪，又抬头看向陆言启，她正色道，“既然横竖你都走不掉，不如就一条道走到黑吧。”
    陆言启看着她，视线透过镜片落在她的脸上。
    周围有风吹过，吹动两人周围的杂草，沙沙作响，吹起司凝额前的碎发，她的目光坚定又执着。
    她说，“我哥说，你们先前合作的时候，你就跟他说，如果出了事就往你身上推。”
    陆言启动了动嘴角，从她脸上移开了视线，“我随口一说，谁知道他真的这么做了。”
    “不管是随口一说，还是你真心话，但你也没跑不是吗？”
    陆言启没再说话。
    “陆言启，这么长时间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嘴里说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你好像一直都在口是心非。”
    “别说的这么了解我。”
    司凝点点头，“我的确不了解你，那我最后向你确认一遍，你要不要离开这里？要不要下山？”
    陆言启又沉默了。
    司凝也不在意，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将枪放在他的掌心。
    “我们最后再吃顿饭吧，去山下吃。”
    陆言启手指微微蜷起，握住了那支枪。
    两人重新回到了院子里，果然，刚踏进院子的时候，还没靠近车子，埋伏在里面的警察就出来了。
    而且不止是五个，有七个。
    他们全部举着枪，缓缓朝这两人包围过来。
    “陆言启，放开你手里的人质，别一错再错！”
    他搂着司凝的肩膀，枪抵在她的太阳穴，旁若无人的朝车门走去。
    虽然司凝是人质，但司凝走的比他快，看起来就像是司凝抓着他的胳膊在往前走，如果不是那把枪顶着她，估计都分不清谁才是那个人质。
    陆言启来到车门前，看向四周的警察，“都退回屋里去。”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退进去，其中一人说，“你还是不要抵抗了，逃不出去的，我们山下也有人。”
    陆言启还是重复那句话，“都退回屋里去。”
    双方都在僵持，都不肯妥协，倒是看出陆言启和司凝之间有点不对劲。
    僵持了片刻，司鸿等人也收到消息赶了回来。
    他看到司凝被挟持，吓得差点晕厥过去，他大喊着，“陆言启，你给我放开小凝！”
    司凝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怕他放开，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看到周围的场景，司凝有些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这样一来，陆言启绑架她的罪名就真的坐实了，他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可是刚刚两人聊天的时候，她好明显感觉，陆言启已经不想挣扎了。
    她也想到了他买的那袋大米，刚刚好吃完，由此证明，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如果她不这么做，自己就这样跑出来，陆言启大概也是不会跑了，她也没有选择，就只能这样做，明知是错，还是一错到底。
    明知道他难逃一死，却还是想他晚点死，哪怕能拖一天，半天，甚至是一个小时。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能选择相对不那么坏，她稍微能够接受的结果。
    陆言启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还是只有那句话，“你们都退回屋里去，不然，我开枪了。”
    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完全没有一个绑匪被包围的恐慌。
    山上的风有点大，吹得司凝眼睛有些疼，不知道什么时候，视线越来越模糊。
    司鸿看到她眼中蓄起的眼泪，满脸的心疼，还以为她是害怕了。
    他还安慰道，“小凝，你不要怕，爸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他又看向陆言启，“陆言启，只要你放开我女儿，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你要钱，还是要什么，我都给你，就算是我这条命我也给你，你放开她！”
    陆言启合了合眼，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说道，“都给我进去，这是最后一遍，如果你不想你女儿有事，就乖乖照做。”
    他说着，甚至还打开了保险。
    司鸿脸色变了变。
    司央急匆匆赶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司鸿，阻止了他要说的话，他气喘吁吁地抢先说道，“好！我们退，你不要冲动！”
    他拽着司鸿往屋里走，“走吧，我们都进去，麻烦大家了，先保证我妹妹的安全。”
    司鸿急的想做点什么，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司央拉着他朝屋子里走。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退进了屋里。
    见他们都退了回去，陆言启才拉开车门，将司凝推进去，贴着她一同钻进了驾驶室。
    司凝很自觉的从驾驶室爬到副驾驶，将驾驶室让给他。
    陆言启瞄了眼她的动作，抿着唇没说话，但是等她坐好了才发动车子。
    车子缓缓掉头，从院子里开了出去。
    楼上有个狙击手，正瞄准着驾驶室的位置，在车子发动的时候就准备扣动扳机，司央猛地冲过去摁住了那人的手。
    “等一下，万一我妹妹也在驾驶室里怎么办？先不要开枪，等会儿我和他谈谈条件。”
    那人侧头看了眼司央，等他再次看向镜头的时候，车子已经离开了院子，也离开了射程范围。
    司央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看起来是真的十分担心司凝。
    这边，陆言启已经开车下了山，这里山路十八弯，而且不止一条路，别的路还没走过，不知道是不是下山的路。
    陆言启选择一条从未探索过的路线。
    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隐约后面有车跟着。